第145章 除夕宫宴

楚言仔细思索一下，才继续答道：“至于第二种方法，则是将后厨分区，不同的人做不同的步骤，其中关键的几步，由我们自己的人来完成。”

“例如和面的部分，娘可以提前将不同的配料都按照指定的重量称重出来，做成预拌粉，负责和面的点心师傅只能用特定的预拌粉来进行制作，就算是有人收买了后厨的点心师傅，也无法通过预拌粉，来分析出每种原材料都用了多少。”

经过楚言的解释，殷氏很快便理解了这种模式的方便之处。

“言娘，我觉得第二种更好一点。”殷氏思索过后，开口说道。

“虽说我们能够多买些人手，但就如同你先前所说，这里毕竟是京城，我们买来的人，难免会有别人特意安插进来的，这种事情简直防不胜防，即便身契被我们捏在手里，但暗处之人若是小心一点，我们拿他也是无可奈何。”

“反观第二种，我们并不需要刻意将所有的步骤都保密，只需要涉及配方以及特定的制作步骤上细心一些，旁人想要分析出这些点心是如何做的，一年半载内，恐怕都是无法完成的。”

楚言和殷氏的想法相同，也都觉得第二种方法更可靠一些。

点心铺最重要的配方保密问题探讨完毕，接下来便等着过年之后，楚言去找秦玉熙商议租铺子一事，随后殷氏也可以为她在京城的新铺子做准备了。

不过在这之前，楚言还得把除夕当日要送给皇上的谢礼给用心绣制出来。

好在这幅千里江山图，楚言经过日夜赶工，已经完成大部分，只余下一些细节需要处理，最多不过六七日的时间便能完成。

只不过毕竟是要送给皇上的绣品，楚言不敢有丝毫懈怠，待绣品绣制完成之后，她还得仔细检查一遍，确认不会有任何疏漏，也不犯宫中的忌讳，才能让谢淮在除夕宫宴当日献给皇上。

有了如画绣坊今年的收入，殷氏处理起状元府的中馈，也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这样一来，楚言只需要每天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完全不用关心别的。

最终，腊月初二这天，楚言总算把这幅千里江山图绣制完成，小心地收起来，装进一个匣子里，还特地上了锁。

这幅千里江山图幅面可不小，将图完全展开，足有四米长，须得四个人协力将绣品举起，才能让人看清这幅千里江山图的全貌。

这图上面，绣的是大梁国的大好河山，绣布从左至右，分别绣制了大梁国从南到北的山河美景，季节上亦是经历了一整个春夏秋冬。

这些看似完全不能放在一张图上的景物，在楚言的绣线之下，却融合得极好，将一张图细细看完，观赏者便如同亲自历经一个春夏秋冬，将大梁国走了一遍。

这张图绣制出来，楚言并未给任何人看过，直接将装有绣品的匣子交给谢淮：“相公，这幅绣品等到除夕宫宴那一日，你直接献给皇上。”

谢淮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下来。

楚言这段时间的忙碌，谢淮都看在眼里，这幅绣品的重要性，谢淮更是比谁都清楚。

“言娘放心，我一定会将它保护好，直到将它献给皇上那日。”

……

转眼间，便到了除夕这一日。

按照大梁国的律法，除夕宫宴，须得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参加，但也有例外，便是每届春闱考试之后，前三甲即便未到五品，也是可以参加宫宴的。

果然，这日一早，便有宫中的人前来传旨，命谢淮午时之前到达皇宫门口，与众官员一同参加除夕宫宴。

原本以为，谢淮这次参加宫宴，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可是楚言却没想到，皇上竟然在圣旨中特地说，准允谢淮带着自己一同前往。

略作思索过后，楚言便猜到，这应该和自己皇商的身份有关。

两人没有太多的准备时间，送走传旨的公公后，回到房间换上一身符合身份又不失体面的衣服，便吩咐车夫送二人去皇宫门口。

尽管此时距离午时还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但参加宫宴这种事，宜早不宜迟，万一路上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哪怕只晚了一秒，也会惹得龙颜不悦。

显然，有着这种想法的人，可不止楚言一个。

两人来到皇宫门口时，宫门外已经有不少官员家携家眷在此候着。

车夫在距离宫门稍远些的位置停下，谢淮先从马车上下来，又伸手去扶楚言。

皇宫外面，众人的视线在马车出现的时候，就不约而同地一同看了过来。

这些谢淮谢修撰，他们可是知道的。

作为今年的新科状元，让皇上几次破例提拔，甚至亲赐状元府，这等殊荣，可是从未有大梁国的臣子享受过的。

听闻谢修撰的妻子是个商女，众人不由得都有些好奇，这女子究竟是何模样，是否配得上容貌如此出色的谢淮。

马车里，楚言看着谢淮伸过来的手，将自己的手搭上，顺着谢淮的力道，从马车中下来。

众人本以为，楚言最多不过是个容貌不错的女子，她能够当谢淮的正妻，靠的无非是陪着谢淮一路走来的情谊。

可是楚言从马车上下来，正式走到众人面前，看着她这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众人忍不住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且不说楚言的容貌是如何出色，她身上的气度，便说是哪个世家的千金小姐，亦或者是谁家的当家主母，恐怕都是有人信的。

“没想到谢修撰的娘子竟然生得这般漂亮……”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开来。

终于，人群中似乎有人想起了什么。

不远处，一个中年妇人几步走到谢淮和楚言面前。

她先对着谢淮打了个招呼，随后便亲热地拉过楚言的手：“楚娘子，从前便听闻你的绣技出神入化，想要见你一面，只是几次去如画绣坊，都未曾得见，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听了这妇人的话，哪怕是平时不太关心京城里各种事情的官员此时也想了起来，这位楚娘子可不是普通的商女，而是得了皇上亲赐的皇商！

且和普通的皇商不同，这位楚言楚娘子擅长刺绣，还得了一个“大梁国第一绣娘”的名号。

如今她的如画绣坊已经开到京城，在场的各位官职都不低，谁家的女眷没去如画绣坊买过东西？

这般想来，楚言似乎比他们想的要更有本事，根本不是仅凭一副姣好的容貌来吸引男人注意。

这般看来，谢淮与楚言感情恩爱，似乎也说得通了。

听这妇人的话，楚言不难猜到，她一定是如画绣坊的常客，且看她对待自己的态度，热络却不讨好，可见她喜欢的，当真是自己的绣技，而不是为了与自己和谢淮攀上关系。

楚言不动声色地朝着妇人先前所在的方向看去，待看到先前站在妇人身边的人，楚言对她的身份也已经有了了解。

“詹夫人谬赞，我也只有这一手绣技拿得出手，幸得皇上和太后娘娘赏识，才有了今日的虚名。若是詹夫人喜欢如画绣坊的绣品，改日我绣两个小玩意，送给您当礼物。”

这位詹夫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大理寺卿詹元昊的夫人，楚言还记得，如画绣坊才开业没几日的时间，詹夫人就亲自下了订单，定制的是一副夏日荷花的绣品。

那绣品没什么特殊含义，想来并不是送给别人的礼物，而是詹夫人打算自己留着的。

回想起这些，楚言也大概能猜到面前之人的喜恶。

被楚言叫出名字，詹夫人更高兴了几分：“你竟然认得我！”

楚言抿唇微微一笑：“夫人虽未见过我，但是如画绣坊开业不久时，我确实远远见过夫人一面的，还记得当初夫人派人在绣坊下单了一幅绣品，那绣品还是我亲自完成的。”

楚言说的并不是谎话，只是当初见到詹夫人时，并不知她的身份，如今回忆起来，才将她和记忆中的那道身影对上号。

至于她亲自绣了那幅荷花图，楚言并不是为了讨好大理寺卿，而是单纯觉得这图有意思，手痒想要绣一幅出来。

见到詹夫人抢占了先机，其他各家夫人都有些愤愤不平，大家谁没去过如画绣坊？

便是本人没亲自去过，也都蹭派丫鬟婆子去买过一两件绣品，可却偏偏只有詹夫人跟楚言搭上了话。

尤其是一些家中夫君出门前叮嘱过，一定让她们与楚言拉近些关系的人，此时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楚言将周围这些人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却并未显露出其他情绪，只当做不知的样子，继续与詹夫人攀谈两句。

好在两人没谈太久，便有宫人将厚重的宫门打开。

“午时已至，除夕宫宴开始，请众官员入宫——”皇上身边的一位公公操着尖细的嗓音高声道。

从踏入宫门的这一刻，除夕宫宴便算作正式开始，众人此时也无暇再去想该如何吸引楚言的注意力，纷纷排好队，进了皇宫。

前世，楚言作为诰命夫人，进皇宫的次数不算少，因此对于皇宫中的一草一木，没有任何好奇。

可即便如此，踏入宫门之后，楚言还是小心翼翼地朝着四周看了几眼。

一来，她是想要看看这皇宫和前世时，有什么差别。二来，楚言知道几乎一半官员和家眷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她的一举一动，都能被人看到。

若是楚言表现得对皇宫之中的事物毫无好奇，这无疑代表着楚言对于皇权没有敬畏之心。

楚言可不能被人抓住这种错处，流露出适当的好奇，才符合她如今的身份。

跟随着众人的脚步，众人走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总算来到举办除夕宫宴的大殿之上。

此时皇上和太后已经坐在大殿的正中央，皇后的位置在皇上身边，下面依次是几个位份高的妃嫔。

至于太后那一边，则是大梁国的几个王爷，以及几位皇子公主。

“臣等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

随着众人一同行礼之后，楚言随着谢淮一同落座。

即便谢淮是今年科举的新科状元，可是他的官职在如今到底不高，因此被排在很靠近门口的一个位置。

对此，楚言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距离皇上远些，便意味着这场宫宴，她能稍微自在一点，不用时时刻刻一直端着架子，守着规矩。

只是楚言才生出这种想法来，便听到太后开口问道：“哪位是如画绣坊的楚娘子？”

楚言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她施施然起身，低下头小步上前，跪拜行礼：“臣妇楚言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

“快起来，”太后慈爱地挥了挥手，“先前你送给哀家那件双面绣的衣服，哀家很喜欢，今日才特地命皇帝传旨，让你也来一同参加宫宴。”

“先前只听说楚娘子年纪不大，如今见着了才发现，你这年纪岂止是不大，在哀家眼里，你还算是个小孩子呢。能有这样的绣技，实属难得。”

面对太后的夸赞，楚言表现得不卑不亢，又与太后交谈了几句。

参加宫宴的人，无一不感慨楚言的张弛有度，唯独一人例外。

靠前些的位置，林丞相此时恰好能够看清楚言的容貌，看着这张熟悉中又带着些陌生的脸，林丞相的脸色变了又变。

良久之后，他才问身边的三儿子：“你确定咱们家找回来的那个楚佳佳，是你妹妹的女儿？”

林奕早就知道楚佳佳的身份有问题，只是他从前想着，只要不给林家带来麻烦，只是多养一个人的事。

至于大费周章地去找，再将人换回来，对林家来说，简直是费力不讨好。

但是他却没想到，妹妹真正的亲生女儿既然也继承了她聪慧的头脑，仅凭一手刺绣，就让她坐上皇商的位置，甚至还专门得了圣旨，请她入宫参加宫宴。

若是早知道这个妹妹如此有本事，林奕当然不会任由这种荒唐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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