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刘公公高升,公孙胜挨巴掌
第218章 刘公公高升,公孙胜挨巴掌
玳安又趋前一步,躬身低语道:「大爹————还有一桩事。宫里头的刘公公也到了,说有要紧事体,务要面见爹。」
大官人脚步一顿,眉头微挑。
刘公公?今日道士和衙门、庙里的人凑到了一块?
他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哦?都请进来吧。」
玳安喏了一声,垂手退下。不消片刻,只听外面脚步杂沓,人声渐近。
打头的正是那刘公公,他外照著件暗紫色团花曳撒,面皮白净无须,眼神锐利,步履生风,自有一股久在宫闱的倨傲气度,隔著丈远便扑面而来。
他身后半步跟著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著体面但神色略有惶恐,正是他的侄子刘勉。
斜刺里落后几步的,是玉皇庙的吴道官,身后带著个年轻道士。
吴道官本有几分仙风道骨,此刻在刘公公这等内相威势之下,竟也显出几分拘谨局促。
那年轻道士倒昂首挺胸,气宇轩昂,只是两只眼泡子肿得桃儿也似,乌青一片,不是那公孙胜又是谁?
刘公公一进门,目光如电般扫过厅内,当先落在吴道官和那年轻道士身上时,鼻子里几不可闻地轻轻「哼」了一声,眼神里带著毫不掩饰的轻蔑不屑,仿佛看到了什么腌物事。
他脚下不停,大步流星便径直朝著西门庆走去,脸上瞬间堆满了热络无比的笑容,变脸之快,当真令人咋舌。
「哎哟喂!我的西门大人!」刘公公人未到声先至,嗓音带著太监特有的尖细,却满是亲热,「几日不见如隔三秋!您可真是我刘家的救苦救难活菩萨啊!」
说著话,他已抢到大官人面前,竟不由分说,伸出双手就紧紧握住了大官人的手,用力摇晃著,那份亲热劲儿,简直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西门大官人被这老阉奴突如其来的热络弄得浑身寒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只觉一股子说不出的腌攒气。
他面上却如春风解冻,也堆起笑来,口中谦道:「老公公言重了,些须小事,何足挂齿。」一面说,一面手腕暗暗使力,想将那手抽将出来。
「举手之劳?在您是大慈大悲,在我刘家,那就是天大的恩情!再造之恩!」刘公公声音陡然拔高,握著西门庆的手不放,猛地回头,对著身后那畏畏缩缩的侄子厉声呵斥道:「没眼色的蠢材!木头橛子似的戳在那里作死!还不快滚过来!给大官人叩头!谢你祖宗的再生父母!天大的恩典!
那刘勉被他伯父呵斥得浑身一哆嗦,扑通一声就直挺挺跪在了冰凉坚硬的青砖地上,「咚!咚!咚!」实实在在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得地面闷响,声音带著哭腔:「小人刘勉!叩谢西门大人天高地厚的救命之恩!小人永世不忘大人恩德!」
刘公公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脸上又堆起笑,对著西门庆半是解释半是笑骂:「大人您瞧瞧,乡下长大的孩子,没经过大阵仗,蠢笨了些,您多担待!不过这份心是实诚的!咱家今天来啊,头一件就是专程带这不成器的东西来给您磕头谢恩!这第二件嘛——」他顿了顿。
西门庆此时才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刘公公那过于热情的双手中抽出来,顺势往主位的椅上一指,笑道:「刘公公太客气了,快请上坐说话。」
「哎哟!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刘公公一听,连连摆手,腰都弯了几分,脸上露出极为恳切的神色,「大官人折煞咱家了!咱家虽然是个没根儿的阉人,在宫里也伺候过几位主子,可这点子规矩还是懂的!」
「正所谓救命之恩大过天!西门大人如此大恩,咱家岂敢僭越?您快快请上座!您坐主位,那是天经地义!」他一边说著,一边不由分说,几乎是半推半扶地将大官人请回了主位坐下。
西门大官人见他如此坚持,也不再推让,坦然坐了主位。刘公公这才在紧挨著主位下首的一张紫檀木官帽椅上斜签著身子大摇大摆坐下。
那刘勉赶紧爬起来,垂手躬身,规规矩矩地站到了刘公公椅子后面,连头都不敢抬。
西门庆坐定,目光这才掠过还尴尬地站在厅堂中央的吴道官和那年轻道士。
他脸上带著和煦的笑容,仿佛刚才那场主宾谦让的戏码并未发生,随意地问道:「吴道官,张孔目呢?这两位是——有何事寻我?」
吴道官方才目睹了刘公公那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和对自己毫不掩饰的鄙夷,心中又是尴尬又是不忿又是震惊。
他在清河县这方地界上,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营生了。
年初,眼前这位西门大官人,带著他那帮子结义兄弟,如应伯爵、谢希大之流,还正是在他那玉皇庙里烧香磕头,结拜为异姓兄弟呢!
那时,不过是个开生药铺的豪强罢了。
可谁曾想,不过短短一年光景!
这西门大官人竟如同得了神助,先是摇身一变,清贵加身,成了「西门显谟直学士」!这官帽上的热气儿还没散尽呢,不过几月功夫,竟又摇身一变,成了手握生杀大权的「西门提刑大人」!
常言道:势来如虎添翼,运至似水推舟。
看来这位西门大官人,真真是烈火烹油,鲜花著锦!
这吴道官心中所想,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他见西门大官人问起,连忙上前一步,深深打了个稽首,脸上挤出谦卑的笑容,声音比平时更恭敬了几分:「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吴守真,拜见大官人!张孔目引著我俩人来后,回提刑衙门了,我带著师侄些许小事,不敢搅扰大官人正事。刘公公德高望重,自然是刘公公的事要紧,贫道这点微末小事,待大官人与刘公公叙完话,再容禀报不迟!」
大官人眼皮子都没抬,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应允:「也罢。你二人且坐下候著罢。」说罢,随意地朝下首远离主位、靠近门边的两张普通椅子努了努嘴。
吴道官和公孙胜连忙躬身道谢,小心翼翼地在那两张椅子上坐了,也是只敢坐个边儿,腰杆挺得笔直,与刘公公那副虽恭敬却透著几分自在的姿态截然不同。
厅堂内的气氛,因这身份地位迥异的两拨人,显得微妙而分明。
刘公公正说到兴头上被两个道士打断,心中老大不快,扭过那张白脸,冲著吴道官方向毫不客气地重重「哼」了一声,那尖利的鼻音里满是鄙夷与厌烦。旋即又转回头,脸上瞬间又堆起那层滚烫的谄笑,声音拔高了几分,透著掩饰不住的得意洋洋:「大人!咱家刚刚接了调令,要去京里,给杨戬杨大人打打下手,襄理那西城所的事务了!」
大官人眉头一挑,这刘公公可是瞬间由一个闲差事变得权势滔天起来。
这西城所又称为西城括田所,名头听著冠冕堂皇,乃是打著「括田」的旗号。
何为括田?
说得是清查、登记、管束那京畿左近的「公田」和「天荒田」。
美其名曰,将这些地收归了朝廷,再租给苦哈哈的佃户耕种,好给官家库房里添些银子,充盈那捉襟见肘的国帑。
听著倒像是一桩利国利民的德政!
然则!这西城所落在杨戬手里那真是,把那「括田」二字,生生做成了刮骨吸髓、敲诈勒索的虎狼牌匾!
将那些庄户人家祖辈传下、辛苦耕耘的膏腴良田,眼一眨,嘴一撇,硬生生指认成「公田」!
不由分说,一张封条、几根水火棍,便将那养家糊口的命根子,「充公」了事!端的比那剪径的强人还要霸道三分!
若遇上那等有地契文书、根脚清楚的硬气田主,他们便又换一副嘴脸。
将那阡陌相连、禾苗青青的上好水田,腆著脸皮硬说成是「天荒田」!
强拉硬拽,也划入他那「公田」的圈子里去。横竖是官字两张口,他说是荒,便是荒,任你哭天抢地告官也无用!
这田地强夺了去,你以为就完了?
这西城所的宦官们,转回头,便将那刚刚从原主手里抢来的田地,再「放佃」出去—租给谁?
还是那丢了田的苦主!
可怜那田主,一夜之间,田产化作乌有,反过头来,还得向这班强人缴纳沉重的「公田钱」!
这哪里是租地?分明是剜了你心头肉,再逼你花钱买回去嚼!
一层皮剥了不算,还要榨出骨髓油来!
有道是:阎王不嫌鬼瘦,虎狼不嫌肉腥!
说的便是这群西城所的宦官们!
西门大官人闻听此言,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堆起满面春风,拱手笑道:「哦?恭喜刘公公!贺喜刘公公!这西城所可是要紧的去处,刘公公得此重任,真真是圣眷优隆,前程似锦!」
「哎哟喂!西门大人!」刘公公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尖细的嗓子如同打了鸣的公鸡,「说起来,咱家能得这差事,怕是还沾了您西门大人的光哩!」
「咱家原想著,这辈子怕是要在这清河县瓦木所里,守著些皇家砖头瓦块养老送终了!谁承想,沾了您西门大人这通天升官的喜气儿、贵气儿,不过吃了一顿饭,就立时翻身!这不是天大的造化么!」
大官人连连摆手道:「刘公公说哪里话!此乃老公公德才兼备,圣心独眷,我何敢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不敢居功,万万不敢居功!」
他话锋一转,故作关切地问道:「只是————老公公这一高升,那皇家瓦木所的差事,却是哪位接手?」
刘公公一听,仿佛就等著这一问,忙不迭道:「嗐!这差事嘛,自然还是咱家兼著!只不过咱家要去京里当值,这清河县瓦木所的一应大小事务,咱家想著,就交给咱家这不成器的侄子刘勉来支应著!」
「往后啊,这猴崽子在清河县地面上行走,全仗著西门大人您老的金面照拂了!您老千万看顾则个!」说著,又狠狠瞪了身后鹌鹑似的刘勉一眼。
西门大官人闻言,心领神会,脸上笑容愈发和煦,朗声道:「刘公公尽可放心!令侄在清河县,如同老公公亲临一般!些须小事,不劳吩咐,自当周全!」
刘公公得了大官人这句千金诺言,心满意足,又说了几句滚烫的奉承话,便起身告辞,口中连称:「大人留步!千万留步!折杀咱家了!」
大官人自然也虚情假意地起身,口中说著「送送老公公」,脚下却只虚送了两步,便含笑立在厅中。
眼见刘公公叔侄二人趾高气扬地出了厅堂,西门大官人脸上那层应酬的笑意便淡了几分。
他端起茶盏,慢悠悠撇了撇浮沫,这才抬眼,目光落在下首那两张椅子上,语气平淡地问道:「吴道官,有何指教?」
吴道官见问到自己,不敢再坐,赶紧站起来说道:「回大官人,是这么回事:玉皇庙欲于正月初九,玉皇上帝圣诞之期,启建一个盛大的新年祈福消灾、答谢天地神明」的平安罗天大醮,为阖县官民祈福禳灾。」
「这乃是天大的功德善事!只是——只是这法事规模浩大,所需香烛纸马、三牲供品、经资道场,花费甚巨。道官们清修不易,庙里一时难以支应周全————」
「大官人乃是我清河县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更是万家生佛,积善之家!」
「这罗天大醮,非大善大德、福泽深厚之人家不能主盟!贫道与众道友思来想去,清河县中,唯有大官人您,德配天地,福泽绵长,堪当此大醮之首功」!」
「若能得大官人慈悲,鼎力扶持,主持这场功德无量的法事,一则上感天心,佑护大官人阖府安康,福寿永昌;二则泽被黎庶,保我清河风调雨顺,百业兴旺!此乃无量功德啊,大官人!」
吴道官说著,又深深作揖,眼神热切地望著西门庆,那神情,仿佛西门庆就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
大官人听著,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了然。什么「紧要事」,原来是化缘来了!还是打著为全县祈福的名头,绕不过去的大帽子。这吴道官倒是会说话,一口一个「首功」、「主盟」.
大官人放下茶盏,朗声一笑,透著一股子豪爽劲儿:「哈哈!这等积德行善、泽被乡梓的好事,何须多言?便是不为这首功」虚名,我西门庆也责无旁贷!这大蘸的用度,包在我身上便是!你只管放手去办,务必办得风光体面,显出我清河县的威仪来!」
吴道官一听,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喜得眉开眼笑,连忙又是一躬:「无量寿福!大官人慈悲!功德无量!贫道代阖县百姓,叩谢大官人天恩!」
他顿了一顿,脸上换上几分郑重,侧身引荐道:「还有一事,斗胆烦扰大官人。这位公孙师侄,乃是我道门后起之秀,九宫县二仙山座下高足!此番是奉了国师法旨,特来清河县探察一桩紧要公干。人生地疏,还望大官人念在道门一脉,施以援手,则感激不尽!」
西门大官人眉头微挑,目光如电,扫向那一直沉默端坐的年轻道士:「哦?
国师法旨?不知是何等公干,竟劳动如此高道亲临?但说无妨。」
吴道官赶紧用眼神示意公孙胜。
公孙胜这才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手中拂尘轻轻一摆,行了个标准的道家稽首礼,声音清朗却带著一丝的沉郁:「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公孙胜,见过西门提刑大人。实不相瞒,贫道月前在清河县附近,遭了一伙强人暗算。彼等伪装成商队,手段阴狠毒辣,贫道一时不察,著了道儿,险些折了性命。」
「事后探得风声,这伙贼人,似乎与清河县地面颇有关联。贫道此来,正是想请大官人金面,可否遣派得力人手,助贫道暗中查访这伙贼人的下落踪迹?」
大官人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追问道:「哦?竟有此事!道长可知这伙强人落脚何处?或是————有何体貌特征、切口标记?比如为首的头领,生得如何模样?使的什么兵刃功夫?」
公孙胜略一沉吟,似在回忆那惊险一幕,缓缓道:「事发仓促,贫道被那群泼皮贼子偷袭,双眼看不见人,只依稀听得他们言语间,似有提及「清河县」字样。」
「至于为首之人————身材极其魁伟雄壮,犹如半截铁塔!拳脚功夫刚猛霸道,刀法更是刁钻狠辣,绝非寻常泼皮可比。其余标记————恕贫道当时力竭目眩,未能看清。」
西门大官人闻听「身材魁伟、拳脚刀法厉害」几字,脑海中如同电光石火般,「武松」二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他面上功夫早已炉火纯青,那丝惊悸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未起便已消弭无踪。
大官人面上依旧挂著那副从容淡笑,端起手边的青花盖碗,轻轻啜了一口,才慢悠悠道:「公孙道长此言,倒叫人为难了。想我这清河县,自唐时便是名邑,入宋更成通衢重镇。地当九省通衢之要冲,人聚五方商贾之精华。」
「端的是人烟凑集如蚁,车马喧阗似雷。百艺逞能于市井,九流云集于街衢。」
「万国舟航,纷驰于四海之滨;五京货物,堆积于三江之畔。其繁华富庶,比之东京汴梁亦不遑多让!要在这样鱼龙混杂、人海茫茫的去处,单凭魁伟」二字寻人,岂不是大海捞针?难,难啊!」
公孙胜一直垂目静听,此刻见西门庆以「难」字推脱,唇角忽地噙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只将手中拂尘搭在臂弯,微微抬起下颌,目光清亮,带著一丝修道者特有的矜持与傲岸,清声道:「无量寿福。大官人所言,自是实情。然贫道自幼入山,参玄悟道,于那「观形望气、辨骨识人」之术上,倒也略有心得。」
「寻常人等,或可隐于市井,但若真是那等筋骨雄奇、煞气缠身之辈,其形其气,落在贫道眼中,便如暗夜烛火,难以遁形。倘若机缘巧合,能令贫道见上一面,望上一望,或能辨其真伪,识其本来。」
大官人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指节在青花盏上轻轻叩了一下,正待开口——
「哎呀呀!」
门外忽地传来一声清脆婉转、透著十足惊喜的妇人声音,瞬间打破了厅内略显凝滞的气氛:「道长竟有这般神仙手段?那可真是了不得!何不趁此机缘,给我们府上几人,也望望相,算算命数?也好指点迷津,趋吉避凶呀!」
话音未落,只见门帘一挑,吴月娘已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她身后跟著小玉,显是刚料理完冬至节的后宅琐事。
月娘本就笃信神佛,无论是佛寺的香火还是道观的符箓,但凡听说灵验,无不虔诚礼拜。
方才在后头听闻前厅来了两位道人,早已心痒难耐。待得料理停当,便忍不住寻了过来,恰好在门外听见公孙胜那番「观形望气」的言语,更是按捺不住好奇与热切,这才出声打断,径直走了进来。
她脸上带著热络的笑意,目光灼灼地直落在公孙胜身上,仿佛看到了能预知福祸的活神仙。
公孙胜一听这妇人竟将自己道门嫡传的「观形望气」秘术,与那街头巷尾摆摊算命的江湖伎俩相提并论,心中一股傲气直冲顶门!
他自幼天资卓绝,被师门寄予厚望,何曾受过这等轻慢?面色当即一沉,唇角那丝矜持的弧度化为冷峭,拂尘一摆便要开口婉拒一「怎么?」一声低淡淡的问话,如同冰锥般刺破空气,正是来自主位上的西门大官人!
他面上笑意未减,眼神却陡然锐利如刀锋,斜睨著公孙胜,慢条斯理地道:「怎么?我家娘子一片诚心,想请道长施展妙法,为我等凡俗之人指点一二————莫非,还委屈了道长这的高门身份不成?」
旁边的吴道官早已吓了一跳!
他自知道这西门大官人是什么人,又见公孙胜这愣头青居然还敢摆脸色,心中狂吼:「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你那点破事成不成关道爷屁事!可要是得罪了这尊财神爷,我那罗天大醮的金山银海、无量功德可就全泡汤了!」
说时迟那时快!吴道官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边弹起!
左手狠命在他后腰眼一捅,右手更是抡圆了,照著公孙胜那梳著道髻的后脑勺,「啪」地就是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
「哎哟喂!你这糊涂师侄!发什么呆呢!大官人给你面子让你看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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