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最后的狼王！

天与地，被一种尖锐的啸声彻底撕裂。

那不是风声。

那是五千支破甲重弩离弦时，汇聚成的，死亡的合唱！

箭矢如乌云，遮蔽了天日。

它们的目标，不是沙丘上那道孤零零的青衫。

而是黑狼谷内，那片唯一的高地。

是杨天赐，和他身后那数百名，刚刚还胜券在握的，覆船会死士！

“不——！”

杨天赐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这一刻，扭曲成了最狰狞的形状。

他眼中的世界，被迅速放大的黑色箭簇，彻底填满。

恐惧，像最冰冷的海水，淹没了他的口鼻，灌进了他的肺里，让他无法呼吸。

他想不通。

他至死，也想不通。

为什么？

为什么巴图尔汗那支传说中的“不死亡军”，会向他挥起屠刀？！

他们不是应该，将那个姓顾的南人，连同他身后所有的大乾军队，都碾成肉泥吗？！

噗！噗！噗！

血肉被洞穿的声音，密集得像是雨打芭蕉。

惨叫声，甚至来不及发出，就被下一波更猛烈的箭雨，彻底湮没。

那数百名，被覆船会用最残酷手段训练出来的精锐死士，在大乾最顶尖的重步兵军械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灯笼。

他们的军弩，甚至来不及射出第二轮。

他们的身体，就被那些三棱破甲箭，死死地，钉在了他们脚下这片，他们自以为的，胜利的舞台上。

血，染红了沙地。

汇成溪流。

杨天赐没有死。

他身边的四名仕女面具护卫，在最后一刻，用血肉之躯，为他挡下了致命的箭矢。

可他，宁愿自己已经死了。

他呆呆地跪在地上，看着眼前这片，瞬间化为人间炼狱的屠场。

看着那些，曾经是他最大依仗的死士，变成一具具，插满箭矢的，破口袋。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骄傲，他的算计，他那颠覆天下的宏图伟业……

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为什么……”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孩童般的，迷茫与不解。

“因为，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杨天赐僵硬地，回过头。

顾长风不知何时，已经走下了沙丘，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那眼神，没有怜悯，没有嘲弄。

只有，法医看向一具，即将被解剖的尸体的，冷静与漠然。

“杨天赐。”

顾长风缓缓蹲下身，与那双已经失去所有神采的桃花眼，平视。

“我早就说过。”

“你太傲慢了。”

“你以为，你能算计所有人。”

“却不知道，从你踏入北境的那一刻起，你，就只是我棋盘上，最大的一颗，棋子。”

“一颗，用来引出你背后那条大鱼的，弃子。”

“你……你……”

杨天赐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他终于明白了。

顾长风真正的目标，从来就不是他！

而是，整个覆船会！

“现在，游戏结束了。”

顾长风站起身，转过身，不再看他一眼。

那支黑色的“不死亡军”，已经停止了射击。

他们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前。

为首的那个，戴着恶鬼面具的高大身影，扛着那面黑狼大纛，一步一步，走到了顾长风的身边。

他停下。

然后，在所有人，无法理解的，惊骇目光中。

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恶鬼面具。

露出的，是一张，布满风霜与沟壑，写满了疲惫与苍凉的，老脸。

金帐王庭的主人。

草原的雄主。

巴图尔汗！

当呼兰·阿都看清那张脸的瞬间，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父汗！

他竟然……和顾长风站到了一起？！

这怎么可能？！

巴图尔汗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那双浑浊的狼眼，只是静静地，看着顾长风。

许久。

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语气，开口说道。

“南人，你的承诺。”

“说到，做到。”

“自然。”

顾长风点了点头，声音平静。

“从今日起，大乾与草原，百年之内，再无战事。”

“玉门关，将成为草原最大的互市。”

“你们的牛羊皮毛，可以换来我们的丝绸、茶叶、铁器。”

“而你的儿子，拔都……”

顾长风顿了顿。

“……明日，便会完好无损地，回到你的王帐。”

巴图尔汗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行老泪，从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悄然滑落。

“好。”

他从喉咙里，挤出这一个字。

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

他猛地睁开眼，转过身，看向身后那片，已经彻底呆滞的，草原联军。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黑狼大纛！

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属于草原狼王的，最后的，咆哮！

“我，巴图尔，金帐汗王！”

“今日，在此，向长生天起誓！”

“自此之后，草原各部，奉大乾巡阅使顾长风之令，如奉我令！”

“有违此誓者……”

他赤红着眼睛，扫过呼兰·阿都那张，惨白如纸的脸。

“……天诛地灭！”

轰！

整个黑狼谷，彻底，炸开了锅！

所有草原人，都用一种，看神明般的眼神，看向了那道，平静的，青衫身影。

他们终于明白。

这个南人。

他不是在打仗。

他是在，为这片，纷乱了百年的草原，重新，订立，秩序！

而就在这片，敬畏与狂热的目光中。

一声，凄厉的，惨笑，突兀地，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

杨天赐，笑了。

他看着顾长风的背影，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好……好一个顾长风！”

“好一个，阳谋！”

“我输了……我输得，心服口服！”

他笑着，笑着，猛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黑色的，瓷瓶！

他毫不犹豫地，拔掉了瓶塞！

一股，奇异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

“顾长风！”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声咆哮！

“你赢了棋局！”

“但你，永远也赢不了，我们！”

“我们，是杀不死的！”

“我们，是不灭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的身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化！

黑色的血水，从他的七窍中，疯狂涌出！

转眼之间。

那个，曾经风华绝代，搅动天下风云的，覆船会“龙王”。

就化作了，一滩，腥臭的，黑水。

尸骨无存。

顾长风，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仿佛，那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抬起头，望向，那轮，挣脱了乌云束缚的，血色残阳。

轻轻地，吐出了四个字。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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