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草原上的“鬼”
帅府，后院。
这里已被赵破天列为禁区。
擅入者，斩。
静室内，气氛凝重如铁。
顾长风，赵破天，穆云昭，李言，张赫，周通……所有核心人物，齐聚一堂。
一张写满蝇头小字的羊皮纸，被推到桌子中央。
“穆公子传回的情报。”
顾长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心头一紧。
“呼兰的叛乱，比预想的顺利，草原已有三分之一的部落倒向他。”
“巴图尔汗则疯了。”
“他正带着最后的五万残兵，一路向西，奔赴传说中的圣狼雪山。”
“至于拔都的‘勤王血书’，也已在草原东部和南部掀起波澜，内战的种子，已经种下。”
“整个草原，乱成了一锅粥。”
赵破天等人听得心潮澎湃，这一切，都精准地走在顾长风画出的那条线上。
周通拖着伤臂，瓮声问道：“大人，那我们是追击巴图尔汗，还是坐山观虎斗？”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顾长风身上。
顾长风却摇了摇头。
“不。”
“我们哪儿也不去。”
“就在玉门关，等。”
赵破天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等什么？”
“等一个真正的客人。”
顾长风的目光变得幽深难测。
他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杨天赐。”
“覆船会的那位，‘龙王’。”
穆云昭的呼吸骤然停顿。
那个在黑狼谷手持玉骨折扇，眼神死寂如渊的白衣男人，浮现在他眼前。
“大人……您的意思是，他会来？”穆云昭声音干涩。
“他会的。”
顾长风的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
“棋盘的局势，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这位自诩为棋手的‘龙王’，绝不会坐视不理。”
“他一定会来，来重新夺回这盘棋的主导权。”
顾长风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出现之前，把这玉门关，变成一个天衣无缝的猎场。”
“把所有藏在暗处的‘鬼’，都揪出来。”
说到“鬼”字，顾长风的眼神骤然冰冷，他看向角落里面沉如水的羽林卫指挥使，张赫。
“张将军。”
“是。”张赫上前一步，抱拳躬身。
“那只‘蝎子’，审得如何了？”
张赫脸上闪过羞愧与愤怒。
“回大人，那名百户嘴硬如铁，皇城司的手段用尽，他都拒不开口。”
“只说，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不说。”
顾长风并不意外。
“把他带上来。”
片刻后，一名被铁链捆得像个粽子，浑身浴血的羽林卫百户被拖了上来。
他一看见顾长风，眼中便爆发出刻骨的仇恨。
“狗官！”
他嘶声咆哮。
“有本事就杀了我！想从我嘴里问出东西？做梦！”
顾长风看着他，脸上没有半分怒意，只是平静地问了一个问题。
“你是哪里人？”
百户一愣，随即冷笑：“关你屁事！”
顾长风不恼，自顾自地踱步到他面前。
“你的口音，带着吴侬软语的味道，却刻意用京腔掩饰。”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犯人紧握的拳头。
“你的虎口，有握持细长刻刀留下的茧，而不是握刀的茧。”
他又蹲下身，捏住犯人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
“左臼齿有缺口，这是长期用左侧咀嚼硬物的习惯。”
最后，顾长风缓缓走到他的身后，伸手，拨开他那被血污黏住的衣领。
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黑色蝎子纹身，暴露在众人眼前。
“还有这个，连你自己都快忘了的图腾。”
顾长风的声音很轻。
却像一把无形的解剖刀，一刀，一刀，精准地割在百户的心上！
他那张凶悍的脸，瞬间血色尽褪！
那双燃烧着仇恨的眼睛，被一种无法理解的恐惧所淹没！
他死死地盯着顾长风，像在看一个真正的鬼！
“你……你……怎么会……”
这个南人书生，怎么可能只看几眼，就把他藏得最深的秘密，全部扒了出来！
“我怎么会知道？”
顾长风笑了，走回主位，端起茶杯。
“因为，我还知道，你不姓张。”
“我知道，你的家乡，百年前叫姑苏。”
“我知道，你脖子上的纹身，是古魏国皇室禁军‘黑蝎卫’的印记。”
“我也知道，你们‘黑蝎卫’的后人，世世代代只有一个使命。”
顾长风的目光骤然变得森寒。
“那就是守护你们那位，从金陵城狗洞里爬出去的小皇子。”
“守护，你们那位，真正的，‘龙王’。”
顾长风每说一句，百户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当最后一句话落下，他眼中的凶悍与倔强彻底崩碎，只剩下无尽的震惊和绝望。
“哼……知道了又如何？”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身体却在不可抑制地颤抖，“你杀了我便是！”
“杀了你？”
顾长风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
“不，杀了你，太简单，也太仁慈了。”
他走到百户面前，蹲下身，用一种法医研究标本的眼神打量着他。
“我曾读过些医书，对人的身体很感兴趣。”
顾长风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让赵破天等沙场宿将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知道一种方法，不需要刀，也不需要火。”
他伸出一根手指，虚空点向百户的脊椎。
“只需要几根银针，刺入你脊背的特定穴位。它不会伤你性命，只会阻断你四肢的知觉，却能百倍地放大你躯干的痛觉。”
“你会清醒地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像被无数只蚂蚁在啃噬。”
“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因为剧痛而痉挛，口水鼻涕流满脸，屎尿齐出，变成一滩毫无尊严的烂肉。”
“你会想昏过去，但那银针会让你的神智，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们会给你喂参汤，让你吊着命，让你在无尽的痛苦中，反复回味你所坚守的，那可笑的秘密。”
顾长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嘴角的弧度冰冷而残忍。
“到那时，死亡，对你来说，将是长生天赐予的，最甜美的甘露。”
“而我，偏偏不给你。”
“噗通”一声！
那名百户的心理防线，被这无法想象的，剥夺了所有尊严的折磨，彻底击溃！
他整个人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
那双凶悍的眼睛，彻底失去了光彩，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一股腥臊的液体，从他的裤管下，迅速蔓延开来。
“魔鬼……”
“你……是魔鬼……”
他喃喃自语，身体筛糠般地颤抖。
大堂之内，鸦雀无声。
赵破天、穆云昭等人看着顾长风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敬畏”来形容。
那是一种，凡人仰望神明，又恐惧着恶魔的，极致的颤栗。
“现在，可以说了吗？”
顾长风吹了吹杯沿的热气，声音依旧平淡如水。
“谁，是你的上线？”
“谁，在玉门关接应你？”
“你们，真正的计划，是什么？”
那位“黑蝎卫”后人，抬起呆滞的头，看着顾长风。
许久。
他发出了一声如同野兽哀嚎般的凄厉惨笑。
“我说……我都说……”
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地面，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里充满了乞求。
“我只求，大人，能给我一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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