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你杀了我吧
意料之外的回答。
玩偶兔子垂头轻笑了声，嗓音低沉温和，带着哄：“没关系，我教你。”
剧院内的曲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低调悠扬的轻音乐，来时的大门已经紧紧闭合，婉转的旋律飘荡，空灵又柔软。
若是可以忽视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的一群人，二人对坐的画面显得格外悠闲。
五子棋本身并不是什么复杂的棋盘游戏，规则也十分简单。
听到对方三言两语解释了玩法，郁枝在示意下迟疑地拿起一枚白子，手悬在半空却迟迟未落下。
玩偶兔子盯着她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待她落下这第一子。
郁枝不太明白，她想了想收回手，问道：“这就是你说的代价吗？”
将生死牵系于一场游戏，强行将其他玩家的性命同她绑定起来。
这让郁枝不仅颇具压力，心底也不由得生出一股排斥。
她没有忘记，玩偶兔子放她离开时，提及的“需要付出代价”。
玩偶兔子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指有节奏地轻点着，听到这话他微微仰起头，露出一小截矜贵修长的脖颈。
沉默了两秒，才回答：“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反问，令郁枝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她想要的？是什么意思？
少女的懵懂格外好懂，玩偶兔子又抬手撑起下巴，头套上的红眼睛直勾勾对上少女疑惑不已的眸子：“枝枝，你想回家，就和我玩完这场游戏。”
他语气自然，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不要让我生气。”
头套微微偏了偏，不远处便响起一声闷哼。
郁枝恍若惊弓之鸟看向五官皱起的封燃，也不知道玩偶兔子做了什么，对方看起来格外痛苦。
脖颈青筋绷起，但因为嘴被堵住，连闷哼都很吃力。
玩偶兔子似乎拿捏了郁枝的所有心理活动，索性明牌：“在这座乐园里，所有人都受我掌控，工作人员也好，游客也罢，只要我想，这里甚至可以瞬间化作磷粉，枝枝…”
他声线压低，“其他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一场游戏，换取离开的机会，这很划算，不是吗？”
眼见着封燃额角开始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脸色也憋得铁青，郁枝捏紧手心：“我答应你。”
她转回脑袋，语气斩钉截铁，“我答应你。”
“你可以不要伤害他了吗？”
糯糯的声线又乖又软，但却是为了另一个讨厌的人求饶。
玩偶兔子轻哼了声，终究没有再为难封燃，他伸手，以一个格外绅士的姿态邀请郁枝开始落子。
而在他伸手之际，封燃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郁枝见此情形松了口气，只能将注意力全放在棋盘之上。
即便这个游戏格外简单，她也没把握能赢，又是第一次接触，难免紧张。
将第一颗白子落在正中央，她等待玩偶兔子落下黑子。
但对方却没有马上动手，反而又说道：“倒是忘了必要流程了。”
黑子在对方指尖翻转，衬得修长骨感的指节愈发冷白精致。
他顿了顿，将黑子落在了白子的右侧，“为了不让枝枝为难，咱们第一局，就以他，作为筹码。”
剧院场顶一束白光落下，直直打在了封燃头顶。
又是封燃。
被束缚得一动不能动的几人，听着玩偶兔子的话，半晌莫名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是错觉吗？
为什么感觉这玩偶兔子似乎在针对封燃？
姜夕羽和季原堂将求助的目光转向被绑在封燃旁边的应楼溪，却见对方神情格外平静，盯着棋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人欢喜有人愁，跟着六人组一起被绑起来的其他几名玩家此刻心底悔得肠子都青了。
将自己的性命全然交给这么一个玩笑似的游戏，听起来要有多滑稽骇人就有多滑稽骇人。
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郁枝的五子棋技术上，又担忧这玩偶兔子不安好心出尔反尔。
牢牢记住游戏中五子连线则胜的规则，郁枝一双大眼睛一定不定盯着棋盘，生怕有哪里看漏了。
她竭力地想要从横竖斜线其中一种方式连出五子，但对面的玩偶兔子完全不给她机会，围追堵截，几番下来，她的白子周围遍布黑子。
黑子和玩偶兔子一般，具有极其强烈的恶趣味，仿佛猫抓老鼠，一见着白子尾巴便变着法儿地逗弄。
明明几次她都看到黑子已经连成四子，只需要再落一子便能取胜，但对方却丝毫不着急，反而又绕着她的白子摆起困阵。
早在落下几子便能感觉出两人之间巨大的差距。
郁枝有些委屈，她咬着下唇。
根本…根本就赢不了。
粉嫩的唇瓣被咬得靡红，她只能被牵着鼻子走，瞧着对方给出来的“破绽”然后被动地用白子去堵黑子。
很快，她看到夹缝中一条斜线并未遭到黑子的堵截，小心翼翼将白子下到前后都无追兵的第四个空格上。
白子连成四格，黑子只能落下一子，无论堵前堵后都没办法阻止她连成五子。
她要赢了！
郁枝眸子迸出期冀的光芒，捏着白子的手也不禁合握。
谁知黑子并未如她所想做出“垂死挣扎”一般的堵困，反而下在了另外一条夹缝中，随着玩偶兔子笑吟吟的声音：“枝枝，你输了。”
她才看到，在那个被自己忽视的夹缝里，恰好就有五个黑子连成了一条直线。
即将来临的胜利喜悦戛然而止，郁枝大脑一片空白。
她愣愣地盯着那突兀的五颗黑子，又后知后觉抬头看对面的玩偶兔子。
对方两只手交叠，又做出那副撑着下巴的悠闲姿态：“很抱歉，这个红毛…”
红毛自然指的是如同案板上的待宰羔羊一般的封燃。
“等…等等…”
郁枝开口打断，语气急促。
眼眶不受控地泛起酸涩，几乎是一瞬间便浮现出一丝潮湿的绯意。
她想争取：“可不可以不要…”
“嘘…”玩偶兔子竖起食指，丝毫没有要放水的意思，“枝枝，愿赌服输。”
熟悉的忍痛声传来，郁枝看到封燃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把漂浮的匕首，那匕首直接逼近男人露出来的脖颈，很快便划出一道可怖的伤口。
鲜血从伤口往下淌，刺目又骇人。
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害死同伴，这样的事对于郁枝而言实在难以接受。
她站起身，急得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小珍珠杂乱无章地坠落到地面，蹦得到处都是。
“不要！”
小鲛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说到底，封燃还帮了她不少，哪怕以后离开副本，她也会日夜遭受良心的谴责。
“如果你真的想杀人，那你杀我好了！”
郁枝三两步跑到玩偶兔子跟前，轻轻扯住对方的耳朵。
即便害怕得身体发抖，也弱弱请求：“我不想玩这个游戏，你杀我吧。”
此话一出，玩偶兔子愣怔了片刻。
不只是他，封燃整个人也是一怔，那张向来张扬又不羁的俊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看着少女侧身的背影，眼底多出一丝复杂又模糊的深沉情绪。
这小傻子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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