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贫民窟
这里的地面是坑洼不平的土路，好在不是下雨天，否则整日泥泞一片，无处落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激混杂的味道，似乎是霉味，似乎是酸臭味，似乎还有腐烂味，好像还有药味……
这里有人住的，老人，妇女，小孩……
只是他们的脸上并没有过年的喜悦和欢快，只有疲惫和无奈。
路过几家门口，老人们坐在那里靠着门边，眼神黯淡无光。
没有生的希望，嘴巴干裂苍白，没有一丝笑容，似乎在等待死亡来临。
扎起头发的妇女们一直在忙碌，挑水，生火，洗衣做饭，照顾一家老小而忙不停。
只是她们的脸上也是苦着脸的，没有半点开心，只有被生活压榨麻痹的无助。
跟前不远处的几个小孩发了疯地翻找着那堆臭气熏天的垃圾，甚至还打起架来。
“放手，这是我先拿到的。”
“不给，我要吃。”
他们正在抢一块已经烂得爬出虫子的苹果，打赢的那个大孩子直接大口大口吃掉了。
路过几个女孩子衣衫褴褛，全身上下一身污垢，还光着脚丫子走着路。
即便地上有尖锐的石子，她们依旧这么走着。
也许脚底下的伤口早已成了一层厚厚的茧。
安安紧紧拉着颜知衡的手，迈开脚步慢慢走进去，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呼吸逐渐变得沉重。
颜知衡察觉到安安抓着他手的力度，温柔道：
“安安，害不害怕？要不要三哥哥抱？”
安安摇头，“不要，三哥哥，安安不怕。
安安只是心疼他们，你看他们已经饿得去翻垃圾吃了。
那几个姐姐没有鞋穿，脚底都出血了，那些老爷爷老奶奶也好可怜呀。”
安安望着这周围死气沉沉却无法掌控命运的一切，眼眶倏地红了。
她记得过年前的一段时间，妈妈还带她去了一趟孤儿院，还去了救济院。
安安以为所有需要帮助的人都集齐到那里，接受好心社会人士的救助，不用挨饿受冻，不用担心日子过不下去。
可这块地方似乎已经被遗忘了。
明明过年了，可他们没有半点过年的欢喜。
也许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他们都无法解决，更别说将心思放在别处。
颜锦生摸了摸她的脑袋，郑重道：“放心吧，安安，这些处在苦难中的人们一定会见到光明的。
二哥哥会跟爸爸还有姑父以及其他人会尽力召集社会力量，将重心集结到这里来。”
只是这身处苦难中的人也不少。
颜锦生知道，父亲作为督军，也不是没有努力过。
可他终究是人不是神，他的力量也是有限的，他们的力量也是有限的。
能做到让所有人丰衣足食，吃饱穿暖看似很简单，实则比登天还难。
且不说其他，就说最基础的每日供应免费粥水馒头，也能让一些贪婪不安分的人以此而闹出大动静，煽动力量去对抗他们。
升米恩，斗米仇并不是不无道理。
就这件事来说，是长期主义，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而且不一定能全面覆盖。
也许在他们表面上看到的，深陷苦难的人们还要多。
“别跑，把我的鞋子还给我，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
只见一个高个子男孩光着脚拿了一双布鞋往他们这边跑，即便那双鞋不合穿，他也要抢走。
后面的小个子男孩恼怒往这边追。
章英卓没注意，被高个子男孩一把给撞到一旁的污水上，浑身都湿透了，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Yue，这是什么水，怎么这么脏，这么臭啊，啊，哥哥，嘉木表哥，快拉我起来。”
要说章英卓倒霉还真倒霉，屁 股还正中一处粑粑上。
颜嘉木捂着鼻子走过去，一脸嫌弃拉起他。
“英卓表弟，你的裤子好像粘了粑粑。”
“啊，不是吧，好臭啊， 好恶心啊，这条裤子我不要了。”
章英卓扭头看过去，瞥见屁 股那块黏糊糊的东西，顿感恶心。
他的手掌还粘上了一点。
“咦，我要回家洗澡，好臭，不行，这裤子我要脱掉，好嫌弃啊。”
说完，章英卓直接就脱掉外面那条棉裤，并扔到旁边的那堆垃圾上，幸好他还穿了秋裤。
下一秒，周围观察着他们的孩子们纷纷涌上来，大家一块去抢那条裤子。
“我的。”
“这是我的。”
“我先拿到的。”
也是为了一条脏了裤子打了起来。
最后那条裤子被撕烂了，谁也拿不到。
章英卓执着要回去，颜锦生便让其中一个士兵跟着他和颜嘉木回去。
“文瑞，你要不要跟他们一块回去？”
颜锦生多问了章文瑞一句，结果章文瑞看都不看章英卓一眼，跟在安安身后继续往前走。
“爸，这是妈的药钱，你不能拿走，我好不容易拿到的，还给我。”
不远处的门口处传来一抹声音，安安听出来了，是刚刚那个粗布衣服哥哥的声音。
“二哥哥，我听到了，那个哥哥家应该就在这里。”
说完，她加快脚步小跑过去，颜锦生赶紧走在前头护着他们。
“滚开，你个兔崽子，我管你这钱从哪来的，我要拿去买酒喝。
买什么药，她就一个晦气的东西，浪费钱，还不如早死得了。”
颜锦生几个走近的时候，浓郁中药味和刺鼻酒精味的混杂味扑鼻而来。
屋内有些昏暗，只有屋顶那块破烂没补的空缺处透了些光线进来。
屋子里有一张破旧的木床，上面躺着一个面容苍白干瘪的妇人。
见儿子被丈夫狠狠推在地上，妇人费尽全力拖着沉重的身体，想要去救儿子，却无济于事。
“黄有才，那是你的儿子，你怎么下得了狠手。
你快放开他，我不吃药了行不行？这钱全给你买酒，你松开他。”
因为太着急，妇人转而吐了一口血。
屋内散落一地的酒瓶，那个头发杂乱，脸上满是胡茬，衣服破破烂烂，。
手里还拿了一瓶酒的男人摇晃着身体，冷冰冰看着地上因被他刚刚一脚踢伤而蜷缩在地上的儿子。
“还敢拦老子，找死不成，没有我，哪里来的你。”
胡茬男人说完，又连着喝了好几口。
粗布男孩见他要走，赶紧抱住他的大腿，坚持道：
“那是给我妈抓药的钱，你不能拿走。”
“我看你个小兔崽子就是皮痒了，敢忤逆老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只见胡茬男人抓起手里喝光的酒瓶子毫不犹豫朝着粗布男孩的脑袋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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