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为主祭！大阴山在招魂！！！
过去十天时间，陈陌一边用心跳大神，另外一边还让李画白调查了很多关于姜红月的信息。
但是，不够……
远远不够。
想到这里，陈陌忍不住苦笑，“准备自然是没做好的。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该来的总归要来。即便没有准备好，也只能往前走着了。”
小夜抬起头，看着前方江面上的月亮，以及波光粼粼的水面，“人世间的事儿大多都属无奈，也是没法子了。对了，你是不是有个身外化身？”
陈陌心头微微吃惊。
这都被对方看出来了？
陈陌本想隐瞒一番，但随即想着……跳大神仪式完满之后，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能自己的本体就直接死了。
也可能会发生其他种种不可测的变化。
如今就小夜在身侧，保不齐还要她帮忙…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
身外化身而已，又不是金手指……
“小夜慧眼如炬，的确如此。”
小夜道：“身外化身乃是传说中的一种术法神通，便是我也没能够修炼出来。你是如何做到的？”
陈陌道：“不瞒小夜。我早年在黑市购得一株神异的草药。服下之后，就有了身外化身的功能。只可惜，我还想去再买一株的时候，那个神秘的货郎却是销声匿迹了。”
小夜微微颔首：“你可真个是有福缘的。这等神异草药也能寻得。非我多事，而是这身外化身，或许有用。若是跳大神仪式完满出现了种种变故，你的身外化身可以保自己一条命。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不确定分身是否有用。”
陈陌早有这个打算，“你是如何晓得我有分身的？”
小夜：“前阵子你请我喝酒，你喝多了，自己说的。”
陈陌脸色立刻黑了下来：“这不可能……”
扑哧。
小夜忽然笑了下，“逗你玩的。我陪着你跳了半个月的大神，若是这点细节都没发现，那我岂不是瞎了眼。”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陈陌也算是发现了，素来话不多的小夜，今儿话头却是多了许多。而且处处照顾着自己的情绪……这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快挂了，然后小夜来宽慰自己。
眼看子时快到，小夜道：“公子还有什么话要说嘛？”
陈陌道：“我若是挂了，还请小夜帮忙照顾一二我的家人。对了，还有我师父唐禀虎，唐婉，娟儿，卢成桩……”
小夜说：“我都应下了。时间不多，你挑重点的说。”
陈陌抬起两根手指头，“两件事。第一，我想知道你的真名。如果今晚我真的挂了，好歹要知道谁给我送终的。这不过分吧？”
小夜道：“不过分。我姓南宫，单名一个夜。”
南宫夜？
陈陌念叨了三个字，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还是评判了一番，“好名字。第二件事，你真的是京城镇魔世家的人么？”
南宫夜道：“这个答案留给你自己去找，将来你若是有命去京城。自然就知道了。”
陈陌也没有勉强，反而觉得颇有意境。
下一刻，陈陌感觉到了体内气血开始逆行，便冲南宫夜拱了一手，“南宫夜……算了，这搞得文绉绉的，我还是习惯叫你小夜。谢谢小夜。我去了。”
咔嚓。
气血逆行的速度来的很快，几乎几个眨眼的时间，陈陌就彻底失去了意识，整个人轰然栽倒在甲板上。
过不多时，陈陌浑浑噩噩的重新站起身，然后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开始梦游，跳入水面。踏步而行，发出了什么声音，立刻引来无数的大蛇。
这些个大蛇立刻被陈陌吸干精气。
然后，陈陌开始在水面上奔走，跳舞，跳大神，念咒语。
南宫夜驱着乌篷船，在后方紧紧的尾随陈陌，心里却在想：为何每次跳大神之前都要吸干无数大蛇的精气呢？
是担心陈陌的体力和精神不够支撑跳大神么？
南宫夜思虑不出答案。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
陈陌顺着淮河上游，奔走了足足上百里。
速度和距离都远远超过以往。
而这个时候的跳大神仪式，从动作数量上分析，才走完三分之一不到。
往常都需要接近走完所有动作的时候，才会奔将上百里。
很显然，今天开始出现意外了。
南宫夜眉头紧皱，一路跟随。只见陈陌奔走的速度越来越快，跳大神的姿势和动作也越发的熟稔。
又过了一个时辰，陈陌又奔走出了两百里。
这个速度极为吓人。
也就是说，时速达到了一百里。
和陈陌前世所在的高速开车差不多了。
“变化越来越大了。果然最后一次仪式完满不一样。”
南宫夜心头的预感越来越不好。
第三个时辰过去的时候，陈陌再次往前奔出了两百里。
足足跑出了五百里的路程。
此刻天色已经破晓。
陈陌跳大神也趋近完满，做了最后一个动作：轰然朝着淮河源头的方向，长长叩拜在地。
这一拜，淮河水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涛，尾随在陈陌身后的无数大蛇，纷纷跟着匍匐下去。
一切，戛然而止。
停了下来。
南宫夜死死的盯着陈陌：“不对，还有最后一句咒语没念……”
就这时候，那个陈陌开了口，念出来的竟然不是南宫夜听不懂的咒语，而是人言。
“妈……妈，回，来。”
妈妈？回来？
在大乾这个世道，其实不太流行用妈妈这个词语。大部分是用在青楼的老鸨身上，或者一些神灵鬼怪之上。譬如妈祖之类的。
对于寻常家庭来说，都是母亲，娘亲之类的叫法为主。
南宫夜听了这四个字的时候，竟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悚然：“意味着陈陌跳大神的仪式通过了姜红月的筛选？已经成为了主祭的祭司？”
就这时候，南宫夜瞳孔一缩：
她看到陈陌身上散发出红光来。再细看，发现陈陌身上的灰色锦袍竟然不见了，变成了红色的……新郎官服。
大乾男女成婚的服侍多有讲究，女子成婚多穿红色的秀禾服，亦或者是凤冠霞帔。而男子的婚服多为状元服，配乌纱帽、插宫花，象征功名与吉祥。
此时此刻的陈陌，身上穿着的竟然是……状元服。
可是……陈陌自始至终都跪在水面上啊，从来没动过。身上的衣服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更换了？
这个新郎官就这么静静的趴在淮河的水面上，周围静悄悄的，孤零零的。猩红的色彩和周围的黑色格调分外的突兀，格格不入。
尤其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得猩红可怖。
刷！
南宫夜一步出现在陈陌跟前，叫唤了陈陌的名字，结果发现陈陌一动不动。她试图强行叫醒陈陌，又担心陈陌因此丢了魂。
便把陈陌抱起来，结果发现陈陌的身体硬邦邦的，跟定了型似得。便是把他抱起，陈陌仍旧保持着刚刚的动作。
仿佛一个被浇筑的铜人。
很沉很沉。
“真是邪门，连我都掰不动。先带回去！”南宫夜强行把陈陌搬到了乌篷船里头。然后驾船朝着下游飞奔而去。
五百里的路程，行船需要好几日。
但南宫夜却是不同，催动血脉力量，把小船驾驶的飞快。临近黄昏的时候，到了飞来山河畔靠岸。
南宫夜抱着陈陌回到了冷月居。
以南宫夜的手段，一路上自然没人看见。
入了房间，南宫夜把陈陌放在床榻上，然后松了口气。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油灯。南宫夜回头去看的时候，赫然见得个穿着大红色新郎服的陈陌跪伏在床榻上。
实在颇为吓人。
好在南宫夜是个首座，见多识广，倒也不觉得什么，只是心中纳闷：“往常陈陌结束跳大神之后，得益于分身回归的缘故，很快就可以恢复意识。今儿都一整天了。竟然还没恢复。他那个分身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竟然没感觉到。”
念及此，南宫夜走到陈陌跟前，撸起陈陌的袖子，赫然看到手臂上有一个小泥鳅的纹身。
这纹身死翘翘的，没个动静。
“分身，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住了？”
“而且整个人没有任何生机，跟死了一样。”
“先不急，等等看。若是陈陌能够自行恢复，那自然最好。不至于被强行叫醒丢了魂。就不知道陈陌需要沉睡多久。”
“不过陈陌此人身份特殊，他若不在，青狼帮容易出乱子。青狼帮一乱，整个南阳府就彻底乱了。”
……
百草园。
唐婉和卢成桩在里面等了一个白天，仍旧不见陈陌归来，不免担心起来。
尤其是唐婉，更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焦急的脸色都白了。
卢成桩道：“婉儿，昨晚公子外出的时候，可有和你说什么？”
唐婉摇头：“没有。公子就说是寻常的闭关练武。”
“你再想想，公子是否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唐婉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道：“昨晚公子出门之前，倒是盯着我看了很久，一度让我不太好意思。莫非公子知道会出事？”
卢成桩一拍脑袋：“那应该就是了。咱们不等了。立刻派人出去寻找。对了，公子每次外出都跟那个小夜去的，我去问问小夜。”
恰时，李画白走了进来，“公子还没回来么？”
唐婉把方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小夜？
李画白愣了一下，暗忖：就是那个秒杀了秀兰老夫人的小夜？这女人我倒是见过两次，也是个白头发的。但是看着气度不凡。不知道是哪尊大神。
这段时间以来，李画白一直帮着陈陌调查走蛟跳大神方面的信息，尤其是关于大阴山和姜红月的事儿。
不想，信息还没调查完，公子倒是出事了。
这可不是李画白想看到的。
黑山楼如今和华府彻底对上了。
而跟着陈陌，是有安全感的。尤其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小夜，让李画白心头大定。但是小夜平时极少和外人接触，只和陈陌单方面联系。
若是陈陌有个三长两短，李画白估摸着……黑山楼也就危险了。
“婉儿莫急，我立刻发动黑山楼的人去找。另外，我去拜会一番那个小夜。”
就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来的是个穿着紫色襦裙的白发女子，虽然一头白发，却也风姿卓越，清丽无双。叫人不敢逼视。
三人纷纷拱手，大气都不敢喘。
相比对陈陌的尊重，他们更加敬畏这个神秘莫测的小夜。
还是婉儿先开了口，“小夜姐姐，我家公子可和你一起回来了？”
南宫夜点点头：“一起回来了，不过陈陌出了点状况，此刻在冷月居待着，不方便见人。你们宽心就是，不必到处找人。”
大家纷纷点头应下。
南宫夜道：“青狼帮内除了陈陌，还有谁能做主？”
卢成桩道：“公子是副帮主，也没有设立长老之类的职务。如果公子不得闲。青狼帮需要……老帮主出面才稳妥。”
南宫夜道：“唐禀虎？”
“是。”
“你去准备一下。带我去见见老帮主。”南宫夜大踏步进入正房，找到娟儿。
娟儿见到南宫夜靠近，很是害怕，便也没心思捯饬影偶了。
其实娟儿心里感到很纳闷：自己跟着公子走南闯北，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此刻却怕了眼前这个女子。
眼前这女子明明没什么恶意，可娟儿就是害怕。
南宫夜道：“娟儿别怕，姐姐我没恶意。你去冷月居陪着你家公子。莫要让任何人进入冷月居。”
娟儿感觉这话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便应下：“我能带着影偶去那边陪着公子嘛？”
“当然可以。”
“谢谢小夜姐姐。”娟儿收拾了影偶，然后匆匆去了冷月居。
安排好这一切，南宫夜转头看着李画白，“你是李画白？为陈陌筹谋走蛟跳大神之事？”
李画白拱手弯腰：“是。”
南宫夜道：“南州可能来人了。你让人调查好，若有消息，立刻来报。”
“是。”
南宫夜点了点头，这才冲卢成桩道：“带我去一趟唐家堡。”
……
唐家堡。
静思园。
唐禀虎住在了父亲曾经入住的地方。整日研究武学，时不时的和唐飞飞交流。
经过上次的突变，唐飞飞和唐禀虎都没有了先前的那般心气，虽然整日研究武学，但面容上始终写着满满的担忧。
“七弟，咱们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唐飞飞拿了几本武学册页走了过来，唉声叹气道：“咱们唐家堡的黑神老爷死了，咱们唐家子弟的伴生血都消失了。只怕注定了，咱们唐家以后就是个普通的世家。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般的盛况。光靠咱们是找不到法子的。”
诶。
唐禀虎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武学册页，整个人看着一下子就衰老了很多，“是啊。百年前，爷爷从姜红月这里得到了四魂玉，从此一跃成为镇魔世家。经过四代人的努力，终于站在了南阳府的巅峰。如今，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回到了百年前。这一百年，咱们唐家四代人的努力……究竟有何意义啊？”
说到这里，唐禀虎不住的咳嗽起来。
曾几何时，唐禀虎也是意气风发。
哪怕被沈家的沈无道处处压过一头，他心里也是存了一口热血的。总想着会有一天，带着沈家再攀高峰。
可如今，随着伴生血的消失。
最后一缕希望也都被泯灭了。
唐飞飞道：“若非七弟收了小陌这个徒儿。咱们唐家堡只怕就和沈家一样，早早的就灭亡了。如今这般，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七弟，你莫要折腾自己了。没有伴生血，咱们终究都是普通人。超脱不得凡俗的。”
唐禀虎咬着牙，并不说话。只是双眸已经通红。
他依稀记得当初为了对抗僵尸，不惜翻山越岭，走遍五洲四海。终于在南州寻得孙禄海这个师父。得到了龙象功。从此有了突破脱尘境的希望。
但龙象功也是需要依托世家血脉才能修炼的啊。
如今唐家的伴生血没了，唐禀虎和唐飞飞的境界，疯狂暴跌。回到了九重武师的境界。此生都看不到脱尘的可能。
“终究是我无能。唐家四代基业，最终还是毁在了我的手里。将来……我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见列祖列宗啊。”唐禀虎痛心疾首，自责不已。
就这时候，门外传来个脚步声。
是个唐家子弟来汇报：“堡主，三把头。陌公子身边的亲信卢成桩带人求见。”
唐禀虎立刻收起情绪，挤出一抹笑容：“快让人进来。”
说罢，唐禀虎又嘱咐唐飞飞：“三姐，你快去准备茶水糕点。咱们无能是咱们自己的事儿，小陌这段时间在外操持，尤其不易。”
“嗯。晓得的。五弟和二哥入了京城还未归，唐雷唐梅带着唐家核心弟子去了南州落脚，咱们自然不能失去了礼数。”唐飞飞虽然性格刚烈，却也是个懂事有礼数的。
过不多时，卢成桩带着南宫夜走了进来。
看到南宫夜的第一眼，唐飞飞和唐禀虎就被震惊到了。
他们半辈子坐镇南阳府，也算见多识广。但眼前这女子的气质实在太过高华典雅，叫人不敢逼视。
“见过堡主，三把头。”卢成桩拱了一手，随后介绍道：“这位是小夜姑娘，乃是公子的密友。此番有事来寻。”
“小夜姑娘好，快快请坐。三姐，给小夜姑娘沏茶。”唐禀虎招呼小夜入座，随后寒暄了几句，道：“可是青狼帮出了什么事？”
南宫夜不是个喜欢多事的人，也素来不喜欢插手别人的事儿。奈何如今陈陌昏迷不醒，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只怕都醒不来，还需给陈陌安排身后事。
“唐堡主可知道陈陌沾染上了姜红月的因果？”
唐禀虎大吃一惊，也不隐瞒：“知道的。很早就知道了。父亲当时还在世，让五哥和二哥去了京城的南天楼汇报此事。至今未归。”
南宫夜点点头：“如今陈陌被姜红月选做祭祀的主祭之人。已经陷入了长久的昏迷，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
什么？
唐禀虎猛然站起：“小陌昏迷不醒了。我想去看看……”
南宫夜打断道：“只怕不方便。我此番来寻唐堡主，是希望陈陌昏迷期间，唐堡主能护持着青狼帮的秩序，不至于让南阳府出现大的内乱。”
唐禀虎道：“护持秩序自然没问题，这是我应该做的。可是小陌昏迷不醒，我这个做师父的，总要去探望一下才是。不然实在心头难安。”
南宫夜想了想：“也罢。你们先去青狼帮，等我回去后再带你们去冷月居探望。在这之前，莫要靠近冷月居。”
唐禀虎还是不放心：“小陌可是出了什么事？”
以小夜的性子，若是个外人，直接就回绝了去。但念着是陈陌的师父，终归不忍，“到时候就知道了。若无别的事，我便告辞了。”
……
南阳府，陈宅。
此处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热热闹闹闹的。
护院们安心练武，秋兰和马铁的日子过的也红火。陈武和小鱼儿照旧每日去武馆学堂，而陈寅傅则操持着家里的生意，忙忙碌碌。
这一天，又是月圆中秋。
一家人坐在中庭的客厅里，吃着团圆饭。
唯独少了陈陌。
林玉岚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饭便站在屋檐下看着天空的月亮。
不多时，小鱼儿走了过来，拽了拽林玉岚的衣袖，“大娘，你可是想念二哥了？”
林玉岚蹲下身来，轻轻刮了小鱼儿的小鼻梁，“你想你家二哥么？”
小鱼儿抽了抽鼻子，眼眶都红彤彤的：“想。好想好想。我很想二哥来检查我的功课，我好想二哥牵着我的小手去学堂。可是二哥总是很忙，小鱼儿都几个月没见到二哥了。”
一旁的陈武听了这话，鼻子一酸，很不是滋味。
虽然陈陌和他谈心的机会不多，但是陈陌给他讲的话都很有力量，深深的影响着陈武。
陈寅傅这时候开了口，“好了，莫要这般哭哭啼啼的。小陌的人生和我们不同，他所处的世界，也和我们不同。或许对小陌来说，咱们何尝不是一种拖累。”
就这时候，海棠匆匆跑了进来，“老爷，夫人。二少爷派人来了。”
刷！
说着“狠话”的陈寅傅，听了这话却是第一个离开座位，奔将到了屋檐下：“小陌可来了？”
海棠摇头：“没有呢。”
陈寅傅感到一阵失望，很快又打起了精神，“派人来也是好的。快让人进来。”
不多时，海棠带着小夜和卢成桩进来，旁边还跟着一个穿着银色锦袍的青年，正是陈昆。
其他人倒是还好，卢成桩和陈寅傅一家还是旧识。
就是看到小夜的时候，全家人都本能的站了起来，着实感觉这个女子很不一般。
见到了陈陌的家人，南宫夜倒是没什么架子，反而语气都柔和了许多，“我是陈陌的密友，大家唤我小夜即可。此番过来，是代陈陌来说几句话。”
还是林玉岚先开了口，笑道：“小夜姑娘莫要站着说，快坐下。海棠，去沏茶，再拿些点心来。”
南宫夜想着陈陌接下来生死未知，而且陈陌之前还托付她照顾家人，便坐下来，还接过海棠的茶水喝了两口。
小鱼儿这时候凑到南宫夜跟前，拽了拽南宫夜的衣袖，“小夜姐姐，你好漂亮啊。”
南宫夜看了可爱天真的小鱼儿，忍不住笑道：“你是陈陌的妹妹？”
小鱼儿说：“嗯，我叫陈鱼儿，二哥经常叫我小鱼儿。二哥是不是很忙啊？都几个月没回家里来考察我的功课了。”
南宫夜忽然有些感触，似乎未曾料到陈陌这厮竟然还有如此和睦的一家，加上小鱼儿极为可爱，便伸手摸了摸小鱼儿的脸蛋，“你可是想念你家二哥了？”
小鱼儿重重点头：“嗯，小鱼儿好想二哥。二哥先前总是嘱咐我要好好读书。小鱼儿可认真了，总想着让二哥知道，可是二哥很久没来看我了……”
南宫夜有些疼惜，“你家二哥的确很忙。”
这是实话。
以南宫夜对陈陌的了解，何尝不知道……陈陌这厮压根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一直生活在姜红月的恐慌之中，惶惶不安。也难怪疏远了家人。
小鱼儿说：“小夜姐姐，我把最近的功课给你看，然后你告诉二哥好不好？让二哥知道，小鱼儿在家里很听话，在学堂很努力。”
南宫夜感触颇深，“好。你先去房间里准备着，姐姐一会来你房间，看你的功课。然后告诉你家二哥。”
“嘻嘻，谢谢小夜姐姐。我这就去。”小鱼儿很懂礼貌，冲着南宫夜弯腰施礼，然后小跑着出了门。
一旁的陈武看了很羡慕，他也想学习小鱼儿。可是年纪大了几岁，又是个男孩儿，终归拉不下脸面。
没了小鱼儿在，陈寅傅便意识到了什么，开了口：“敢问小夜姑娘，可是小陌在外头遇着什么事儿了？”
南宫夜扫了一眼大家子人，道：“陈陌的确遇着事儿了。而且，接下来……未必能够活着回来。”
“哎呦喂，二郎啊。”林玉岚听了这话，顿时头晕目眩，险些晕倒过去。好在张茹搀扶了一把，出声宽慰着。
原本还热闹的气氛，一下子进入了冰点。
陈寅傅面色惨白，声音都有些发抖：“不知道小陌招惹上了什么人？”
南宫夜道：“具体我就不说了，免得大家徒增担心。陈陌很出色，是个少年豪杰。在这之前，陈陌交代我照顾好你们一家人。陈昆。”
陈昆站了起来，“在。”
南宫夜冲陈家人介绍道：“这位是南阳府镇魔府司的府司大人，陈昆。往后会经常来陈宅走动。若是陈宅有什么需要，尽管跟陈昆说就是。
陈昆，无论什么情况，你得确保陈家人无恙。要是陈家人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就别回京了。”
“是！”陈昆心头苦啊，暗忖南宫大人的胳膊肘往外拐的也忒厉害了。不照顾自己人啊。
南宫夜瞥了眼陈昆：“你好像有怨言？”
嘿嘿。
陈昆立马赔笑：“大人冤枉我了。大人的事就是我的事。往后……陌公子的事，就是我的事。”
南宫夜站了起来，冲大家道：“我会尽力确保陈陌无恙，但此间危险，我也打不得包票。无论结果如何，陈陌都是陈宅孝顺的儿子。他只是心里苦，从来没过过几日安稳日子，并非有意疏远你们。告辞。”
离开中庭的时候，南宫夜听见了客厅里传来成片的哭声。
海棠带着南宫夜去了小鱼儿的住处，才走到门口，南宫夜就看到客厅里亮着油灯，穿着粉色罗裙的小鱼儿趴在长案旁边奋笔疾书，时不时还念叨古诗词。
海棠身为陈府多年的大丫鬟，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一流，早早看出南宫夜身份不凡，便解释道：“小鱼儿年岁虽然不大，却时刻牵挂着二少爷。哪怕二少爷回家的次数不多，可小鱼儿是真的喜欢二少爷。每次回来都粘着二少爷哩。也最听二少爷的话。”
南宫夜略有感触，“陈陌是个好福气的，竟然有个这么可爱懂事的幺妹。这样的幺妹，我也喜欢。你们退下吧，我去看看小鱼儿的功课。”
南宫夜独自进入客厅。
“小夜姐姐，你坐在对面。跟学堂的先生那样，考察我的功课。若是我哪里不好，读错了音调，小夜姐姐就纠正我。我还给二哥写了一封信。到时候请小夜姐姐交给二哥好不好。”
南宫夜听了小鱼儿的话，在对面坐下。然后看着小鱼儿熟稔的朗诵诗词，还默写了一番。
小鱼儿无比的认真。
南宫夜看出来，小鱼儿很喜欢陈陌，非常希望得到陈陌的认可和夸赞。
看着看着，南宫夜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也曾有过一个哥哥，可那个哥哥却是百般算计自己，恨不得弄死自己。
对比之下，南宫夜忽然眼眶发烫。
……
唐禀虎唐飞飞到了青狼帮。
在南宫夜的带领下，看到了姿势诡异的陈陌。
便是唐禀虎这样的大佬，都不免感到吃惊，“小夜姑娘，小陌这是……”
南宫夜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说太多也没有意义。若是陈陌明日还不醒，我便要带陈陌离开此地。青狼帮的事儿，就托付给你了。”
唐禀虎便不再多问。
屏退众人，南宫夜只带着李画白留在客厅。
娟儿还在客厅捯饬影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李画白给南宫夜沏了茶，小心翼翼的问：“方才小夜姑娘说要带着陌公子离开此地？去往哪里？”
南宫夜道：“陈陌昨晚走完了跳大神的仪式，生出了变化，人也没了动静。若是明日还不苏醒，只怕要带着他去大阴山才可能醒来。”
大阴山。
听到这三个字，李画白都吃了一惊，但很快就缓过神来：“带去大阴山就能醒过来？”
南宫夜道：“如果陈陌通过了主祭的筛选，此刻陈陌就已经是姜红月选定的大祭司了。姜红月不是个人了，不在阳间。那么她的祭司也应该不在阳间。”
李画白越听越吃惊，只觉这个小夜知道的消息远远比自己还要多，“你是说……陌公子此刻已经死了？”
南宫夜道：“我察觉不到任何生机。他的魂已经不在这里了。被勾走了。”
“在大阴山？”
“应该是。那里是姜红月陨落的地方。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做个知情人。另外，我来大阴山的时间也不长，对大阴山知道的不算多。你黑山楼擅长调查消息，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懂了。明天之前，我会把所有的消息汇总成一本册页。交给小夜姑娘。”
“嗯，去吧。”
屏退了李画白，南宫夜便走到陈陌跟前，查看了一番陈陌的手脚。
冷冰冰的，脉搏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也没有，连脑袋里波动都没有。
整个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但南宫夜知道，陈陌还没死。
因为她听过这个鬼故事，知道一些内情。
“等明天吧。”
……
翌日，黄昏。
又是翌日过去。
陈陌仍旧趴在床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毫无生机。
非但没有苏醒的征兆，反而身体更加的僵硬冰冷了。这是恶化的征兆。
南宫夜知道不能等了。
她收拾了一番行李，忽然看到陈陌背上背着的一个麻布。
这麻布都变成了红色。
伸手一摸，初略感知是一面镜子。
南宫夜本想把这面镜子给丢了，但回想起过去陈陌每次外出都背着镜子，形影不离。最终还是本着尊重“死者”的态度，没把镜子给拿下来。
不多时，李画白拿着一本册页走了进来，双手奉上：“所有的消息，都在这上面了。再多的，我黑山楼暂时也调查不出来了。”
南宫夜拿过册页，“有心了。”
李画白咬了咬牙，道：“妾身本该跟随公子去大阴山。奈何我家妹妹伤势未愈。若是公子醒来，还请小夜姑娘告知公子，妾身永远感念公子大恩。他日公子若来南州，妾身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知道了。”
南宫夜挥挥手，李画白便退下了。
她收起册页，随后抱起陈陌，喃喃道：“大阴山那地方真个凶险的很。按理说，是个人都不该去那里。大概率九死一生。我也是职责所在，加上听了那鬼故事。此生宿命难消了。倒是多了你这个可怜人。可怜呐……”
……
淮河。
一艘乌篷船顺着淮河上游逆行，速度奇快无比。
乌篷里扒着个新郎官，船头站着个紫衣白发女子，吹奏着婉转的笛声。
从飞来山出发，前往红河县足足两千里路程。
纵然乌篷船走的很快，也需要三四日的时间。倒不是南宫夜力量不够，而是乌篷船的材料受不住，太快会直接崩碎掉。
第一天，走了六百里。
南宫夜发现陈陌的身子没那么僵硬了，情况出现了好转。
这让南宫夜又惊又喜，“果然，你被姜红月选做了主祭的祭司，魂儿不在此处了，魂儿在大阴山啊。越是靠近大阴山，你的情况就会好转许多。”
第二天，又走了六百里。
陈陌虽然仍旧穿着状元服，趴在地上。但是身体已经软了下来。肌肉不在硬邦邦的了，很是柔韧。
但是，南宫夜发现自己的鬼咒开始发作。
有复发的趋势……
第三天，还是走了六百里。
终于在第四天清晨，乌篷船到了大阴山脚下，顺着清河到了清河镇后方。
清河水流湍急，偶尔还有峡谷，船只无法前行。
南宫夜便收起了船只，把陈陌背在背上，走过了红桥，进入了大阴山。
嘶。
南宫夜咬了咬牙，“这家伙死沉死沉的。自打认识这厮以来，这厮占了我多少便宜。但愿你真是个主祭……”
一路顺着山道前行，翻山越岭。
此地大树繁茂，山路不好走，头顶的月亮也变成了血色，到处阴森森的。时不时还有黑影在林间闪过，发出鬼哭狼嚎之声。
好在南宫夜道行足够，否则背着这么个家伙，真个是走不到那么远的。
由于南宫夜之前来过这一次，倒是轻车熟路，很快就翻过几座小山头，来到了大阴山主山脉脚下。
山下有着那个熟悉的茶亭。
红墙，红灯笼。
虽然没了老道和大铃铛，但茶亭里却一尘不染，灶台都是热的，灶膛里还烧着炭火。
南宫夜有些累了，便走入茶亭，把陈陌放在长凳上坐着，陈陌没了意识自然坐不稳，便趴在了桌上。
呼！
南宫夜坐了下来，活动了一番手脚，“真沉啊这厮。”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阵铃铛声。
叮铃铃。
南宫夜猛然抬头看去，只见四个穿着红色衣袍的少女，抬着一顶红色的轿子从山下走来。四个少女脚不着地，一蹦一跳的，嘴里还念叨着话：
“当年那人一剑斩出条清河来，从此定下了规矩，俗话说的好……清河界分两阴阳，迎人上山的仪式马虎不得呦。”
“哎呦喂，这轿子里抬的可是走蛟人呦，生人莫要看呦。免得下了诅咒，不得安生呦。”
“一顶一顶轿子要上山，不知娘娘在等什么呦？”
“等什么？那是缺个祭司哩。”
南宫夜听了感到几分悚然，就这时候……
刷！
陈陌忽然坐直了身体……
————
ps：这一卷开始结尾了，这一卷开的实在太大，很多条线索交织在一起，如今到了集中所有线索爆发的时候，难写也是真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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