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万千都是我，举目皆为棋
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破口，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砸穿的，其中灯光明亮。
苏毅在破口边缘停下，金色瞳孔望去。
里面是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各种大型生物培养罐倒散了一地。
最里端，那只巨大的合成兽正半跪在一个充满科技感“医疗修复仓”。
医疗修复仓这种东西在医院不少见，但是苏毅还是头一次见如此炫酷的。
仓内，林梦鹿睫毛颤动，即将苏醒。
仓外，那狰狞的巨兽正用与其体型完全不匹配的轻柔动作。
小心翼翼地为其注入修复营养液。
它的动作温柔到有一种虔诚感。
身后的众人此时也追了上来。
苏毅抬手，制止了正要举枪射击的李振国和面露惊骇的队员们。
他的金色瞳孔死死锁定着合成兽。
强大的精神力清晰地“看”到了它体内那剧烈冲突，几乎要撕裂自身的两股意识流！
暴虐的兽性，充满了毁灭和吞噬一切的本能，如同沸腾的岩浆。
微弱而坚韧，充满了无尽的思念、悲伤，以及刻骨铭心的...爱！
这“爱”正拼命压制着兽性。
所有的精神波动都缠绕在修复仓中的林梦鹿身上。
【她在里面…安全了…】
【不！吞噬！进化！】
【梦鹿…我的梦鹿…对不起…】
【吼——！杀！】
合成兽的身体因此而不停地细微颤抖。
利爪无意识地在合金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眼中时而猩红暴戾，时而痛苦挣扎。
这极端矛盾的一幕，让所有冲进来的队员都屏住了呼吸，大脑几乎无法处理眼前的信息。
一头怪物，在…保护林博士？
还流露出类似人类的情绪？
就在这时，修复仓内的林梦鹿缓缓睁开了眼睛。
短暂的迷茫后，她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仓外那张狰狞、布满生物装甲和粘液的兽脸上。
没有尖叫，没有恐惧。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无法言说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睛。
“新宇？！”
她抬起手指触碰仓壁前。
声音因震惊的难以置信而颤抖，“是你吗？！张新宇！你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合成兽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那丝人性的光芒再次艰难地压过了兽性的猩红。
他发出一声低沉而痛苦的呜咽。
巨大的头颅轻轻抵在修复仓的透明罩上，仿佛一个疲惫不堪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归宿。
“是我…梦鹿…”
沙哑、扭曲，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艰难地从合成兽的喉部振动发出。
“对不起…让你…看到我这副样子…”
这回应，几乎确认了一切！
李振国等人倒吸一口凉气，面露震惊和一丝怜悯：
“真的是张新宇！”
“他竟变成了怪物！”
“张新宇不是林梦鹿导师么，为什么看起来更像是恋人？”这句是护士小王说的。
然而，林梦鹿脸上的激动却迅速褪去。
她没有像众人预料的那样扑上去相认，反而是在最初的冲动后，死死盯住了那双竖瞳。
一秒，两秒，三秒。
她的眼神从激动、期盼，逐渐变为审视、疑惑，最后定格为冰冷的愤怒。
“不…”她摇着头，声音由轻变重，“不对…你不是他！”
“你是谁？你把我的新宇弄哪去了！”
林梦鹿疯狂地砸着透明罩，让巨兽张新宇后退了两步。
这句话，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巨兽张新宇心中最后的防线！
“吼——！！！！”
一声蕴含着无与伦比的痛苦，混杂着愤怒和绝望的咆哮，猛地从喉中爆发出来！
庞大的身躯疯狂地撞击着周围的实验仪器，火花四溅！
但即便陷入如此疯狂的状态，它的所有攻击都下意识地避开了林梦鹿所在的修复仓！
甚至有一次利爪险些扫到仓体，它竟强行扭转身体，宁愿自己失去平衡重重撞在墙上！
“唉。”
苏毅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下一秒墨绿色的身影就出现在巨兽张新宇面前。
他看出了巨兽张新宇的状态极不稳定，必须控制局面。
战斗瞬间爆发！
合成兽的力量恐怖无匹，但它的攻击充满了痛苦的自我冲突。
每一次扑向众人，又每一次因为怕波及林梦鹿而强行收力甚至扭转方向，这种挣扎让它破绽百出。
“停下！求你停下！”
林梦鹿在仓内哭喊，心如刀绞。
虽然她觉得那不是自己的爱人，但巨兽张新宇痛苦的眼神和行为让她无法不动容。
他知道苏毅的实力，也知道只要巨兽张新宇冷静下来，苏毅为了他脑中的知识会饶他一命。
她不想看到张新宇再次死在她面前！
哪怕这一次依旧是假死！
可是，依旧狂暴的巨兽张新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累了，毁灭吧！
苏毅眼神锐利，抓住一个破绽，刀光如电！
嗤！嗤！嗤！嗤！
精准而狠辣的四刀，合成兽庞大的四肢被齐根斩断！
轰然倒地！
暴戾的嘶吼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粗重痛苦的喘息。
剧痛似乎反而让他混乱的意识清醒了一丝。
他瘫在血泊中，巨大的头颅转向修复仓的方向，竖瞳中的暴戾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悲凉和…焦急。
“没时间了…听我说”他看向苏毅，说一个词都仿佛用尽全力，却异常清晰。
“地下三层…中央智控室…‘创生之柱’项目…有一半的数据…和我对金盾目的的一些猜测…”
它的语速加快，仿佛在交代遗言，每一个词都至关重要。
“他们…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独立的组织…”
“数据…必须…交给国家！他们无处不在…东西只能交给…军方最高指挥部！明白吗？！只能交给他们！”
它的目光最后艰难地转向林梦鹿，充满了不舍与诀别：
“梦鹿…对不起…”
“我只是为了救大夏…委屈你了…”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吐出，带着大义凛然和牺牲一切的决绝！
这一刻，什么个人的委屈、爱人的否定，都被他抛在脑后。
他以身入局，忍辱负重、舍生取义，甚至变成这副模样，为的就是这一刻。
救自己国家于危难之中。
国家大义，最终压过了他所有的个人情感！
实验室一片死寂。
李振国等人已被彻底震撼和折服，眼圈发红。
林梦鹿早已泪流满面，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明白了，眼前这个怪物，或许不是他的爱人。
但他的行为，的的确确是她那个心怀家国、甘愿牺牲一切的张新宇！
苏毅沉默地走上前，从张新宇残破的躯体旁捡起一张染血的高级权限卡。
他转头看向上方的摄像头。
这种窥视感，从一进入实验室就有，是智脑？
还是这个实验室残存的活人？
...
“哦？被发现了？”
地下三层，中央智控室下方密室中，最大的主屏幕上苏毅的眼神好像穿透了空间。
屏幕前，一个身影悠闲地坐着。
那是一个由光线构成，略显虚幻的3D投影。
投影男人穿着白大褂，面容儒雅、眼神温和。
竟然是张新宇的模样！
“啧啧，这支队伍真复杂啊，有警察、有富二代、有贼，甚至还有军方的人。”
投影张新宇看着分屏上的人员信息，啧了啧嘴。
视线重新转到正在被众人从医疗修复仓拉出来的林梦鹿身上，眼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温柔。
“看着你变坚强，不再是那个爱哭包了，我很高兴啊。”
“但是梦鹿，对不起…”
他轻轻抬手，无数数据流在他指尖划过。
“目标诱导成功。正前往预设区域。”
“根据行为模式分析，领头者‘苏毅’为超凡者，战力评估：高，威胁等级：高。非军方背景，不确定性变量。”
“执行清理协议，全部单位…清除。”
冰冷的指令无声地传达下去。
“为了大夏，所有的棋子都必须落在正确的位置，包括…我自己。”
投影张新宇缓缓消散，身后数十个并排陈列的生物培养罐显露得出来。
幽绿色的营养液中，浸泡着一个个又一个紧闭双眼，身体连接着无数管线，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张新宇！
全是张新宇的克隆体！
其中一具培养罐打开，克隆体活动着身体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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