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是她们
此前，屋内有六个人，正围着简陋的锅灶煮着黄豆，清一色都是女子。
穿着青色衣衫的女子开口感慨：“从那夜开始，我们在这也住了好些天了，可我能力有限，实在不知道如何带大家谋一个活路……”
她说话，其他五人都很重视似的，齐齐都看着她。
当听到她有些愧疚的语气时，坐在她边上的女子连忙说：“青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看，现在我们还有黄豆吃，虽然一人吃不了几口，但……我们都还活着。”
这种情况下，青姐不嫌她们拖累，大家能够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黄豆是青姐到城里做工得来的，现下这里的六个人，只有青姐一人有身份腰牌，被家人赶出来时，青姐还带走了自己之前偷藏的私房钱。
她能够证明自己不是黑户，又能进城走动去干活，换取粮食。
其他五个人都是没来得及拿到身份腰牌，就被家人打出了村子，成了黑户。
她们一旦被人发现，是会被官府抓走编入贱籍甚至成为奴仆的，最近几个县都在例行户籍核查，她们更是连出门找野菜都不敢。
相当于是青姐一个人挣粮食六个人吃，她们一天只敢吃一顿。
而且都是大半夜的时候吃，这样吃饱了才能睡个好觉，第二日才有精神。
这样的情况下，青姐还内疚的话，她们就更无地自容了。
“小六说得对，青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反而是我们耽误了你。”
坐在青姐另一边的女子小五说。
青衣妇人眉目清冷，脸上是饱经现实摧残后，留下的一种淡然平静，眼神里始终带着淡淡的忧伤。
她抿唇，冷淡地说：“是啊，我们一起经历过佛手山上灰暗破败的人生，侥幸得救，却又不得归家，大抵也是缘分让我们姐妹六人再次相遇，就如那夜所言，他们不要我们，我们自己也可以成为一个家。此后我就是你们的大姐……”
说着，她眼前浮现出一些画面，演绎着她被家人遗弃又遇见新的家人，重获新生的经历。
从佛手山下来后，她就和几个姐妹一起去了南城县衙报官，按照恩人所言去回述。
后来县衙的人审讯完她们，就放她们各自归家。
她也回到了她朝思暮想的家。
可她回去了才发现，还不如不回。
丈夫与她当面故作不相识，好像承认她就是走失的妻子，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她想要为自己争辩，这不是她的错，可再一抬眼，才发现丈夫的身边已经另娶续弦妻，那续弦还是她年少时最要好的玩伴。
她自己九死一生生下的儿子，也一声声叫着他人做娘，哪里还记得有个丢失了的生母。
原来他们早就接受了她已经回不去的事实。
在他们眼中，从她被掳上佛手山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或者说，该死了。
她没有勇气上前一步，质问为什么作为家人，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等她。
后来，她远远地看了儿子很久，毅然转身，握紧自己唯一可以依仗的身份腰牌，按照久远的记忆，拿上一袋之前藏起来的铜钱，远离了她自小生长的村子。
与村里人擦肩而过，匆匆逃离那个满是熟人的环境。
她漫无目的地来到了南城县的郊外，又遇上了几个姐妹，一问之下得知，她们也被抛弃了。
有的，甚至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叫骂着，说她若留在村子里，会成为家人一生的羞耻。
青姐那一刻竟然是侥幸的，她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父母兄弟，她没有勇气上前，也好在没有上前，不然最后一丝希望都会落空。
她们发现了这处破旧的院落，决定先在此安身，她们也各自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姓名，青姐为大姐，其他五个依次按照年龄叫小二，小三，小四……
小六说：“就算我们真的会被抓走，成为奴仆，也不怕，没有什么会比亲友的凉薄更让人无地自容的了。”
她就是那个被亲生父母喊打喊杀，说她留在家里会成为一家人的耻辱的人。
她回家前其实从未想过，佛手山上非人的生活未将她杀死，最后她却险些被自己的亲友指责，羞愤而死。
那日她走了很久，脑子里混沌迷茫，想要了结了自己，幸好又遇上了青姐她们。
“青姐，还有姐姐们，不管以后啥样，小六永远都视你们为家人。”
说罢，除了青姐之外，五人流泪暗暗伤感，她们的情谊谁也无法替代。
锅中沸腾的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煮熟的黄豆随着热水稀稀拉拉地翻腾。
青姐说：“不哭了，先吃饭，吃了好好想个法子，躲开官府的盘查。”
她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敲门声。
青姐立即警惕起来，其他五人利索地躲到了屋里头去。
不会吧，这个点官府会来查户籍？
青姐上前打开门，却什么都没看见。
正当她疑惑着要关门进去，叶采莲直挺挺地从隐蔽处走出来。
叶采莲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你。”
青衣妇人更是惊讶，她也认出来了这极为独特的大红唇。
她走出没有门的院门，在叶采莲面前跪了下来。
“恩人，多谢你的搭救之恩！外边寒凉，快请进来。”
青姐连忙带着叶采莲进去，将其他姐妹都叫了出来。
她们齐齐上前感谢叶采莲的救命之恩。
叶采莲看着里面的环境，虽然什么都很破旧，但被收拾得很整洁。
屋子中间还煮着黄豆，难怪小紫会停在这，原来是闻到黄豆香了。
不过刚才她已经将小紫收进空间了，她刚才不确定里面住了什么人，这荒郊野外的，她肯定得防范一些，却没想到会是她们。
青姐盛了一碗黄豆汤给叶采莲，里面特地装了锅里的一大半黄豆。
“恩人，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喝点黄豆水暖暖身子。”
叶采莲看到旁边有碗，拿起来将黄豆水分了一些出来，她没要黄豆，但确实口渴，可以喝点水。
她喝了一口黄豆水，说：“豆子你们吃吧，我不饿。”
倒是她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看来这日子过得异常艰难。
她又问：“你们怎么会在这？”
青姐见恩人问，便将她们的经历简单地说了一遍，叶采莲说不出话来，人心难测也难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她注意到其中有一件事，不简单。
叶采莲问：“你们亲眼所见，蔡严毒杀了佛手山那批在外的流匪，这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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