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守护狐狸的毛毛

张玉风跟镜无危同属师兄妹那么久，还总是过招，自是熟悉他的剑招。

那剑痕末尾上挑三分，是他惯常起手偏好。

那石头切面绽开冰裂痕迹，俨然是带灵气的希音，剑出覆霜造成的。

张玉风面色变幻。

怎么回事，四十多年前镜无危居然来过人界吗？

可他来了人界又怎么还能使用术法，为什么还救了这老头的母亲。

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为什么从没听说过？

心里一大团疑问，偏生那个问题源头还一无所知地在她旁边——

逗狐狸？！

老头很激动：“我母亲没死！”

这中间没有尸体，自是代表她得救了。

可张玉风忍不住泼冷水：“她就算当时没死，现在也八十高龄了吧，你都多大岁数了？”

以人界的生活环境来看，能活到八十很难。

老头有些哽咽：“不，劈开这巨石非人力可为，母亲定然是被高人救了，或许得道成仙也说不定。”

张玉风抽了抽嘴角，懒得说他。

确实是被高人救了，但这高人自己都没成仙呢。

且她还从未听说过镜无危有救什么人回来。

沈怀瑾却在旁边突然出声：“凡人也能得道成仙吗？”

老头抹了把泪：“当然，我师父说过，其实人人都有机会与机缘。只是咱们人界被天道限制住，无法得长生。”

“那这岂不是很不公平。”沈怀瑾垂眸摸着怀里的小狐狸。

“其余三界，皆可凭天资或努力，延绵寿数飞天遁地，偏偏人类蝇营狗苟数十年便去了，生老病死无可奈何。”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却让张玉风害怕。

“快别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这规矩从来如此，小心老天爷劈你。”

这四界是上古大能划分出来的，但凡有宵小起了不良心思以卵击石，都灰飞烟灭。

话题没再继续。

老头冷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往事云烟而已，我们继续走吧。”

手中的烛光越发微弱，他们的脚步得更快了。

俞眠扒在沈怀瑾领口，轻声问他：“怀瑾，你是想修道吗？”

指尖蹭了蹭那绒毛，沈怀瑾嗯了声：“我想多陪你些时日。”

狐妖生性恣意，纵心而行，不羁礼法。

光是他看着的时候，她就跟不下十个男人有过眼神缠绵，勾肩搭背。

回回受罚回回犯。

在她的观念里不觉得这是错，后来收敛了也只是因为惧他。

别看她现在每日都跟自己柔情蜜意，哪怕这只是狐妖惯常的习性。

若没他的拘束，她怕是——

“疼疼疼……松手！沈怀瑾！”

仓皇抽出肉垫，俞眠心疼地舔了舔自己。

“你干嘛！突然那么用力！”

“抱歉。”沈怀瑾想去揉她，却被她一爪子拍回来。

“刚刚走神了。”

这里这么安静，即便他们压低了声音，他们还是听到了。

张玉风心情有些复杂。

如今师兄爱得死去活来，可她知道他是个怎样无情冰冷的人。

也不知道这狐妖有没有放真心进去，被骗了爱可太惨了。

云峥这个直愣子张嘴就问：“那云娘可以修道吗？”

张玉风脚下滑了一下。

“臭小子你添什么乱呢？！”

这有一个情种没解决，又来一个是吧？

“你就算想要带她回……”张玉风将修真界三个字含糊过去，“也要她有命去才行。”

先不说能否带凡人跨界，单单她这伤势就很难活下来了。

云娘倒是笑了笑，瞧着很精神：“那若有来世，我定要去体验下那般肆意洒脱的生活。”

大家都不说话了，云峥嗯了声。

“到了。”

老头停下了脚步，用烛火照亮了一处水潭。

“从这里下去，游过七八米到另一端水潭，从那里的楼梯上去，便是城外的荒井。”

俞眠扒在衣襟上望了望，语气犹豫：“要下水啊。”

那她这一身的毛不就全都湿了。

“借用一下。”沈怀瑾拿过烛火蹲下身观察着水道。

水潭旁有个圆形拱道，只是因为水深，大部分都淹没在下面。

而那拱道上方恰有些许缝隙。

沈怀瑾指着那里：“我可以举着你游过去。”

张玉风：“……”

他们这里商定好了，但云峥这边却开始问云娘遗言了。

“你还有什么想交代的吗？”

她满背的烧伤暴露在外面，入这满潭死水，小命是真的要没了。

云娘目光微动看向云峥，却又垂下眸来摇摇头。

“那便走吧。”

老头以身试险，率先下了水。

虽在夏日，这地底的池水也可称得上刺骨发凉。

沈怀瑾当真单手举着俞眠游在水中，时不时上来换一口气。

俞眠懂事地将自己缩成一团，抱着尾巴，牢牢地缠住他的手腕。

七八米的距离走起来并不算太长，可几人在寂静浑浊的水下却度日如年。

终于，眼前浮现出光亮，雪白的小团子立马跳了出去。

“怀瑾，伸手。”

俞眠跪坐在池边，朝池水里的沈怀瑾伸出双手。

沈怀瑾虚虚扶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攀着池边用力将自己拉了上来。

几人陆陆续续从池中爬了起来。

此处光线仍旧不够亮，微弱的月光看不太清晰。

“云娘？”

云峥的声音很轻地唤着她。

好几声后，没听见应答，云峥也没再叫了。

“咳咳……走吧，上去。”

没了烛火，借着微弱的月光，老头摩挲着带着他们往上走。

他一边走一边哒哒哒地敲墙，给他们指引方向。

“这里有台阶，顺着走上去就好了。”

几人默不作声地跟着。

俞眠腿有伤，被沈怀瑾背在背上。

胸口的衣襟被浸湿，沈怀瑾抖了抖她：“离我远些，你的衣服要湿了。”

俞眠却又更靠近了些，贴着他：“怀瑾，你冷不冷？”

沈怀瑾哪里觉得冷，他反而更燥热了。

那片温软透过凉意传来，贴肤之感更加明显了。

“不冷。”

又走了一小段，面前亮了许多，遥遥月光透过井口洒下来。

“这怎么上去？”

张玉风看着那五六米高的井口犯了愁。

井底幽暗潮湿，井壁上爬满青苔，这要让他们徒手爬也太难了。

“我来吧。”沈怀瑾放下俞眠朝她张开了怀抱，“眠眠，抱着我。”

俞眠很听话地又贴了上去。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护在怀中，另一手扣住井壁凸起的砖石，借力一蹬。

沈怀瑾身形掠起，衣袂翻飞间，两人已凌空而上。

“哇哦，好功夫。”

张玉风拍手称赞。

但上去之后，两人一言不发便消失了。

张玉风眉心一跳：“他们不会把我们丢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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