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不喜欢
姜栖的认错,并没有让祁遇的怒气消减半分,反而像是火上浇油。
他随手将画册里那些有关陆迟的画像撕扯下来,揉成一团,狠狠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语气冰冷又失望,“说到底,就是对我不够喜欢罢了!”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姜栖一眼,那眼神里有愤怒,还有一丝不被重视的委屈,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画室。
姜栖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却没有去追。
她低头,看了看垃圾桶里那团皱巴巴的纸,整个人愣在了原地,陷入了长久的深思。
她好像……真的就是没那么喜欢他。
至少,没有喜欢到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描绘他的眉眼。
那时的祁家来京市发展不到一年,根基尚浅,祁遇对这个盘根错节的豪门圈也并不熟悉。
很快他就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姜栖喜欢的那个人叫陆迟,是京市权势显赫的陆家独子。
据说他们十几岁就认识了,姜栖经常会往陆家跑,追陆迟追得紧,就像他前不久追姜栖一样。
再后来,陆迟出国留学了,两人便分开了,隔着遥远的距离。
了解到这些过往,祁遇一个人怅然若失了很久,心里像是空了一块。
他想起姜栖清冷的眉眼,原来她并非对谁都如此疏离。
听说她对陆迟,曾是那样温柔小意,热情而主动。
反观他们交往这二十多天,平常也会小打小闹,互相调侃,气氛大多数是轻松愉快的。
可一旦涉及到情侣之间更进一步的亲密相处,姜栖就表现得有些不自然了。
往往是他主动,他会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她偶尔会回握,他送她到宿舍楼下,分别前会主动拥抱她,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接触的瞬间有不易察觉的僵硬。
有一次,月色朦胧,氛围也正好,他心念一动,低头想要吻她,姜栖却像受惊的小鹿一般,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了,动作快得如同条件反射,一如当初话剧舞台上那个下意识的闪躲。
他当时只以为她是害羞,现在才恍然大悟,那份矜持与保留,或许并非源于羞涩,而是在为心里那个远走的人守身如玉。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祁遇不受控制地想象,要是换做陆迟和她谈恋爱,她一定不会这么被动。
兴许她会主动踮起脚尖为他整理衣领,会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话,会在亲吻时闭上眼,温柔地回应,而非像面对自己时,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那天晚上,他和一群朋友在外面喝了很多酒,心里堵得慌,醉意上头,他疲惫地靠在沙发里。
一个默默关注他许久的女生,趁机坐到他身边,借着酒意不断靠近,温热的气息几乎喷在他脸上,想要吻他。
祁遇醉得迷迷糊糊,感官迟钝,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碰上的瞬间,他忽然反应过来,猛地一把推开了那个女生。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抬头,猝不及防地看见了不远处的姜栖。
祁遇心头一紧,酒醒了大半,急忙起身踉跄地走过去,慌乱解释,“姜栖,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跟她没什么,她刚才……我推开她了,我们根本没亲到!真的!”
姜栖却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涟漪,她淡淡开口,声音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落入他耳中,“祁遇,我们分手吧。”
祁遇愣住,难以置信,“就因为刚刚那件事?我都说了是个误会,我喝多了,当时脑子懵了……”
“是我想清楚了。”姜栖打断他,语气依旧平稳,却透着一种让他心凉的决绝,“你上午那句话说得对,我对你,就是没那么喜欢罢了,这样继续下去,对你不公平。”
她刚刚看到那个女生和祁遇挨得很近,心里竟奇异地没有任何波澜。
如果真的在意一个人,看到那样的场景,她想自己应该会控制不住上前愤怒质问,或者伤心欲绝地转身就走。
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这二十多天里,她有很努力地尝试过要和祁遇认真交往,他们相处得还算愉快,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下课,经常你来我往的拌嘴。
可她总觉得,两人之间还差了点什么。
她曾以为,是自己太拘谨,第一次恋爱,需要循序渐进地培养感情。
姜栖甚至还偷偷问过关明夏,交往多久接吻比较合适,才不会显得那么随便,于是她暗自计划后,决定把初吻定在恋爱满一个月的那一天,仿佛就能证明这段关系的郑重。
可真正互相喜欢的恋爱,那些亲密举动大多是水到渠成的 。
当氛围到了,彼此眼中只有对方,心跳加速,那种想要亲近的冲动是自然而然的,想亲就亲了,根本不需要刻意设置一个时间节点,像完成作业一样,计算着天数去按部就班地执行某项恋爱任务。
她一直在自欺欺人,试图说服自己也是喜欢祁遇的,以此来回应他那份热烈而直白的喜欢。
可现在她看清了,这样的恋爱再继续下去,对他是一种消耗,对自己也是一种勉强,毫无意义。
祁遇却不同意分手,抓住她的手腕,带着酒后的执拗,“我那是一时的气话,你别当真,我们接下来好好的,行不行?我也不逼你画我了。”
姜栖轻轻挣开他的手,依旧坚定地说,“祁遇,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做朋友可以,但恋人还是太勉强了,我做不到同等程度地回应你的喜欢。”
祁遇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却仍不放弃,“我可以慢慢等,等到你喜欢我为止,等到你忘记那个人。”
姜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把话说得彻底,以祁遇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她迎上他带着最后希冀的目光,清晰而缓慢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他心上,“我做不到忘记他,我在等他回来。”
这句话,如同最后判决。
祁遇听后,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神彻底灰败下去,失去了最后的光彩。
他向来洒脱不羁,活得随性自我,之前也谈过那么几段或长或短的恋爱,合则聚,不合则散,他从未去挽留过什么。
可对姜栖,他是第一次这么认真,这么动心,第一次迫不及待把一个人规划到自己的未来之中,想象着和她在一起的种种可能。
可对方却从没想过和他有以后,心里还在固执地等着那个远在海外的人回来。
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祁遇没再挽留什么,两人就这样和平分手了。
没过多久,他就离开了校园,一头扎进自己热爱的演艺事业,凭借着优越的外形和家族背景的支持,很快崭露头角,星途顺畅,从此彻底在姜栖的世界里,再无交集。
这段恋爱开始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占据了校园论坛的无数版面。
结束得却如此平平淡淡,悄无声息,仿佛只是一阵风吹过,了无痕迹。
而姜栖说等陆迟回来也是假的,她后来因为家里安排的相亲,又随便谈了几个所谓的男友,但彼此都是各取所需,走个形式罢了,从未投入真心,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一番波折下来,姜栖最终确定了联姻对象是沈家的沈砚,两人也达成好了婚后互不干涉的共识。
订婚在即,陆迟却恰好回来了,两人产生了不该有的交集,兜兜转转,她还是嫁给了他。
祁遇当然不知道姜栖与陆迟婚姻背后的那些波折与算计,在他的视角里,故事简单而直接,姜栖终于等到了陆迟学成归国,得偿所愿,和她从年少时就痴心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听起来像是个完美的结局。
两人分开后,他就强迫自己将姜栖从脑海里删除,全身心投入到演艺事业中。
明明他们相处的时间如此短暂,如同夜空中倏忽而过的流星,短暂绚烂后便沉寂。
可她在他的心里,就好像留下了一个深刻而滚烫的烙印,无论过去多久,都挥之不去,总是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悄然浮现。
那时隐隐约约听到姜栖和陆迟结婚的消息,说不失落是假的,为她开心也是真的。
他想,自己也应该彻底放下,往前看了。
可这些年,身边莺莺燕燕来来往往,他却始终是孑然一身,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后来,看到陆迟和那个叫宋秋音的小明星传出的那些真真假假的绯闻时,他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起姜栖的消息,终于盼到了他们离婚的消息公开,说不开心是假的,为她鸣不平也是真的。
他想,经历了这些,姜栖总该对陆迟彻底死心了吧?没准自己再努力努力,展现出比当年更可靠的一面,能让她回头看到自己。
所以他对姜栖说的话也是认真的,哪怕被她利用,他也心甘情愿。
可姜栖却不领情,随手从床上那堆装备里拿起一个金属甩棍,“唰”地一下利落地甩出来,那头的尖端不轻不重地戳在他身上,语气依旧嫌弃,“你格局打开了也不行,我才没吃饱了撑的,就为了气陆迟那家伙,委屈自己和你在一起,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幼稚事情,我才不干。”
祁遇被她戳得后退了半步,却也不恼,反而抓住她话里的字眼,眼尾一挑,“我怎么就委屈你了?当初我们在一起那会儿,我对你还不好吗?带你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天天人接人送的,风雨无阻……”
他甚至有点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当年校园论坛的帖子上可都写着我是‘最完美男友模板’,是多少女生的梦中情人好吧?现在更夸张了,都称我是‘九亿少女的梦’呢。”
姜栖却不停地用棍子尖戳了戳他的肩膀,一路把他往门口戳,像是驱赶什么大型犬类,“要我看,你这自恋要是能当饭吃,估计能养活九亿少女了。”
最后,她用力将他推出了房门,然后“砰”地一声,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祁遇站在紧闭的房门外,被关门带起的风吹动了额前的碎发,被赶出来也没有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笑。
时隔多年,她还这么活泼有趣,呛起人来伶牙俐齿的。
这时,处理完私生粉的夏南匆匆找来,看到他站在别人房门口,一脸头疼,压低声音催促道,“我的老哥,你跑来别人房间门口站着干什么,杵着当保安吗?赶紧走啊,待会被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祁遇心情似乎不错,也没反驳,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便跟着絮絮叨叨的夏南离开了。
而在他们未曾注意的走廊尽头阴影处,陆迟已经站在那里挺久了。
他目睹了祁遇同样被姜栖“请”出来的全过程,也听到了姜栖嫌弃的话语。
看来,这两人现在并没有达到旧情复燃的地步。
至少,姜栖那边没有要复合的趋势。
他直接开口,问一旁的徐远,“他什么时候离开南海岸?”
徐远立刻恭敬回答,“祁先生的广告拍摄估计这两天就拍完了,后天就要进组拍三个月的戏,那个戏对他的演艺生涯很重要,筹备了很久,是他哥哥祁总投资的,他应该不会在南海岸逗留太久。”
陆迟沉默了片刻,像是随口一问,“你觉得,姜栖和我离了之后,会和他重新在一起吗?”
徐远瞬间冷汗就下来了,感觉脖颈后面凉飕飕的。
这简直就是一道送命题啊。
说会吧,估计会立刻喜提自家老板一个能冻死人的眼刀,外加未来一段时间的地狱级工作强度。
说不会吧,万一姜小姐将来真的和祁遇先生旧情复燃了,老板第一个迁怒的恐怕就是自己这个“判断失误”的助理,工作保不保得住都难说。
他也看出了自家老板是不甘心自己的老婆被别人拐跑了,于是大着胆子建议道,“总裁,其实……如果您不想和太太离婚的话,还是有操作空间的,只要在冷静期结束后的30天,双方不去民政局领取离婚证,这个婚就离不成,虽然这个做法……太太可能会很生气,但女人很容易心软的,您说说好话,哄哄她,兴许就原谅你了。”
他观察着陆迟的神色,继续谨慎地说道,“您到时可以找个由头,比如紧急海外出差一个月,等冷静期过了您再回来,这样您和太太在法律上就还是夫妻关系,那样的话,祁先生想必也不敢对有夫之妇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陆迟眸色黯了黯,像是被说中了某种隐秘的心思,又像是权衡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他薄唇紧抿,没有说话,走廊顶灯的光线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真正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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