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废物.

零界医疗中心的最深处，高级监护单元。

这里的空气冰冷而洁净，充满了高浓度能量药剂和纳米修复机器人运作时产生的、极其细微的嗡鸣声。

柔和的乳白色光线从天花板均匀洒落，照亮了房间中央两个并排摆放的、如同水晶棺椁般的顶级再生医疗舱。

医疗舱内充满了淡绿色的、富含生命活性和修复因子的营养液。二号和四号如同两具破损严重的人偶，全身插满了各种能量导管和生物传感器，浸泡在营养液中，只露出头部。

他们的情况比刚被送进来时稳定了许多，但依旧惨不忍睹。

二号脸上和身上的伤口在纳米机器人的作用下正在极其缓慢地蠕动愈合，但那些被诡异能量腐蚀过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如同丑陋的黑色蜈蚣爬满皮肤。

四号腹部的恐怖伤口也被一种透明的生物薄膜暂时覆盖，内部再生正在艰难进行，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透明。

一个穿着纯白医疗服、身形高挑瘦削、脸上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金属呼吸面罩的身影，正静立在医疗舱之间。

他露出的那双眼睛是罕见的银灰色，如同冰冷的液态金属，没有任何人类情感，只有绝对的理性和精准。他的手指正在虚拟操控屏上飞快地操作着，调整着药剂配比和能量输入频率，动作高效得如同机器。

他是十二号，零界最顶尖、也最诡异的医疗异能者，擅长各种生物改造、极限修复和……痛苦维持。经他手治疗的人，通常都能活下来，但过程绝不好受。

就在这时，监护单元那扇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

一股无形的、极其冰冷的威压如同潮水般瞬间涌入，甚至让房间内恒定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好几度，连营养液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十二号的操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只是极其轻微地颔首，算是行礼，银灰色的眼眸依旧专注地盯着屏幕数据。

而医疗舱内的二号和四号，则是在那股威压降临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

即使处于深度修复和半昏迷状态，那种刻入灵魂深处的、对绝对力量的恐惧和服从，让他们本能地颤抖起来，医疗舱内的营养液因为他们身体的骤然紧绷而荡漾起剧烈的波纹。

白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正装，银色的长发束在脑后，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立刻走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两片万载寒冰，淡漠地扫过医疗舱内那两个狼狈不堪的身影。

他的目光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关切，只有一种纯粹的、居高临下的审视，如同造物主在打量两件出了故障的残次品。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几秒钟。

整个监护单元内，只剩下医疗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声，以及营养液因为二号四号无法控制的颤抖而发出的、细微的晃荡声。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终于，白辰缓缓抬步，走了进来。他的鞋跟敲击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嗒、嗒”声，每一声都像重锤，敲打在二号和四号疯狂跳动的心脏上。

他走到两台医疗舱之间，停下脚步。目光先落在二号身上，然后又转向四号。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平稳，低沉，却带着一种能冻结血液的冰冷和……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们两个……”他微微顿了顿，仿佛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最终吐出了那两个足以将人彻底打入深渊的字眼，“……废物。”

“！！！”

这两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二号和四号的耳膜，狠狠扎进他们的大脑深处。

“废……物……”

曾几何时，他们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零界暗卫，是主人手中最锋利、最疯狂的刀，是享受杀戮与痛苦的战争机器。

他们可以徒手撕裂强大的敌人，可以面不改色地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伤害。他们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是有用的。

可现在……主人说……他们是……废物？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了他们的心脏，并疯狂地注入毒液。这比身体上正在承受的所有痛苦加起来，还要强烈千百倍。

“主……主人……饶……”二号猛地睁开眼睛，那双原本充满疯狂战意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哀求。

他想要挣扎着起身请罪，却因为身体的严重伤势和医疗舱的束缚根本无法动弹，只能从喉咙里挤出破碎不堪的、带着血沫的求饶声。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刚刚稳定一点的伤势再次恶化，营养液的颜色瞬间加深了一些。

四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变成了死灰色。

他想要开口，却因为腹部重伤和极度的恐惧，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漏气风箱般的抽气声，眼泪和冷汗瞬间混合着涌出，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他们不怕死，不怕痛，甚至享受痛苦。但他们怕被主人否定，怕失去存在的价值，怕变成……无用的废物！那比将他们千刀万剐还要可怕。

然而，他们的恐惧和求饶，似乎并没有引起白辰丝毫的怜悯。

相反，他似乎对两人这副摇尾乞怜的狼狈模样感到不悦。

白辰微微眯起了眼睛。

下一秒——

一股更加恐怖、更加凝练、如同实质般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巨山，轰然降临，精准地、沉重地压在了二号和四号的身体和精神之上。

“噗——！”

“噗——！”

两人几乎同时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鲜红的血液瞬间从他们口中狂涌而出，染红了包裹着下巴的呼吸面罩，更将淡绿色的营养液迅速染成了刺目的粉红色。他们的眼睛猛地向外凸出，布满了血丝，瞳孔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而缩成了针尖大小。

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股威压彻底碾碎。

那些刚刚开始缓慢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鲜血汩汩涌出。插在他们身上的能量导管和传感器因为剧烈的痉挛而险些脱落，连接的仪器瞬间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呃啊啊啊——！”二号发出不成声的痛苦嘶鸣，脖子和额头上青筋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

四号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能像离水的鱼一样张大嘴巴，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眼神开始涣散，仿佛随时都会因为这份叠加的恐怖威压和伤势而彻底崩溃。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钉在琥珀里的虫子，连灵魂都在主人的怒火下瑟瑟发抖，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哀嚎着走向毁灭。

就在两人即将彻底被这股威压碾碎、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秒——

威压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来得快，去得也快。

仿佛刚才那令人绝望的碾压从未发生过。

但医疗舱内一片狼藉的血色，和两人如同破风箱般剧烈喘息、眼中残留的极致恐惧，清晰地证明着刚才的一切。

白辰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甚至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毫无褶皱的袖口。

“连这点威压都承受不住。”他再次开口，声音里的轻蔑更浓，“不是废物，是什么？”

二号和四号瘫在医疗舱里，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破碎的喘息，和眼中无法散去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连求饶的话都不敢再说出口。

白辰的目光扫过一片混乱的医疗舱和刺耳鸣叫的仪器，最后落在一旁自始至终都毫无反应、依旧在精准操作着控制屏的十二号身上。

“治好他们。”白辰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漠，“用‘那个’方案。我需要他们尽快恢复……并且，变得更有用一点。”

“那个”方案？二号和四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又是一颤，眼中闪过比面对死亡更深的恐惧，但却不敢有丝毫异议。

十二号终于停下了操作，银灰色的眼眸转向白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金属面罩下传出毫无情绪起伏的电子合成音：“是，主人。”

白辰不再多看医疗舱内那两滩“废物”一眼，仿佛他们只是需要维修的工具。他转身，毫不留恋地朝着门口走去。

沉重的合金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内里浓郁的血腥味和绝望恐惧的气息。

监护单元内，只剩下医疗设备重新趋于平稳的嗡鸣，以及营养液中，那两个眼中只剩下绝对恐惧和服从的、奄奄一息的“废物”。

还有静立一旁，银灰色眼眸中开始闪烁起冰冷计算光芒的十二号。

“那个”方案……意味着更加痛苦、但也更加高效的改造和强化。

主人的意志，即是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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