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的病，比他重
办公室里的空气，在一瞬间凝固。
燕子轩身后的那些黑衣保镖，身上同时爆发出骇人的气势，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死死地盯着许南辰。
只要燕子轩一个眼神，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将眼前这个出言不逊的医生撕成碎片。
苏晴和刘主任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知道许南辰医术通神，却没想到他面对这种顶级豪门大少，竟然也如此刚猛，一句话就直戳对方的逆鳞。
“将死之人？”
燕子轩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那副斯文败类的金丝眼镜下，闪烁着暴怒与惊疑交织的寒光。
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问道：“许院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他燕子轩身体好得能打死一头牛，每年上百万的体检报告，比教科书还标准。
这个许南辰，竟然敢当面咒他死？
“我当然知道。”
许南辰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那几乎要实体化的杀气。
他站起身，走到燕子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个姿态，让习惯了俯视众生的燕子轩，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
“燕大少，京城燕家的继承人，生杀予夺，视人命如草芥。”
许南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你觉得你的权势你的金钱，可以买到一切，包括我的医术，我的忠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燕子轩身边一个站得笔直，气息沉稳如山的保镖。
那人是燕子轩的贴身护卫，也是一名古武高手代号山猫。
“就像你认为，他很健康，可以为你挡下任何子弹一样。”
燕子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冷笑一声：“山猫是我花重金请来的兵王，身体素质万中无一。许院长，你该不会是想说，他也有病吧？”
这是一种带着嘲讽的试探。
许南辰没有回答他，只是对着那个叫山猫的保镖说道：“你左胸的口袋里，常年放着一盒硝酸甘油，对吗？”
山猫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瞳孔猛地一缩。
许南辰继续说道：“你以为你只是普通的冠心病，但实际上，你的左冠状动脉前降支，有一处先天性的血管壁夹层，就像一颗埋在身体里的炸弹。”
“最近半年，你午夜子时，胸口是不是会有一种针刺般的剧痛，持续时间不超过三秒，但每次都让你有濒死之感？”
“你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一旦被知道，你就会失去现在的一切。”
山猫的脸色，已经从震惊变成了骇然。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许南辰说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命中了的秘密。
燕子轩脸上的冷笑，彻底凝固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山猫的价值和忠诚，也知道这种级别的强者，绝不可能配合一个外人来演戏。
也就是说，这个许南辰，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洞穿了一个顶级高手隐藏最深的隐疾。
这种眼力，已经超出了医学的范畴，近乎于妖术！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燕子轩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干涩。
“我不仅知道他的病。”
许南辰的目光，重新落回到燕子轩的脸上，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他的灵魂。
“我还知道你的。”
燕子轩的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我？”他强自镇定：“我身体好的很。”
“是吗？”许南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陆景明的病，在肝上，那是形而下的，是器质性的病变，虽然凶险，但有迹可循。”
“而你的病。”
许南辰伸出手指，没有指向燕子轩的身体，而是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在这里。”
“是神明之乱，是魂魄之忧。”
燕子轩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你每到月圆之夜，就会陷入极度的狂躁，有无法抑制的暴力和毁灭倾向。而在那之后，又会陷入长达数日的，极度的自我厌恶和抑郁，甚至产生过自杀的念头。”
“你偷偷在服用一种瑞士产的，用来治疗重度双相情感障碍的精神类药物，对吗？”
“那种药，虽然能暂时稳定你的情绪，但它的副作用，正在快速地损害你的肾脏功能。你最近是不是时常感到腰膝酸软，夜尿频繁，精力大不如前？”
“你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在你自己的身体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许南辰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燕子轩的心防之上。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是他作为燕家继承人，绝对不能被外人知晓的致命弱点！
为了掩盖这个秘密，他付出了无数的代价，甚至亲手处理掉了几个察觉到蛛丝马迹的枕边人。
可现在这个秘密，被一个初次见面的医生，轻描淡写地，当众揭穿！
那感觉，比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到大街上，还要羞辱，还要恐惧！
“你……”燕子轩猛地站起身，因为情绪失控，差点打翻了身后的椅子。
他指着许南辰，眼中充满了杀意和惊恐：“你到底是谁？！”
“我是一个医生。”
许南辰的语气，依旧平静。
“一个能决定你是成为燕家的荣耀，还是成为燕家之耻的医生。”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现在，我的休息时间结束了，我还要去查房。”
“燕大少，你的条件，我没兴趣。你的威胁，我也没放在眼里。”
他走到门口，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我治病看的是病人，不是权势。”
“陆景明把自己当成了猎人，所以他成了我的病人。你把他当成了猎物，那你自己的病，比他重得多。”
“什么时候你不想当猎人了，再来挂我的号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一整个房间，呆若木鸡的人。
燕子轩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如遭雷击。
他感觉自己那坚不可摧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然后又被对方用一种悲悯的，如同神明俯视蝼蚁般的姿态，重新粘合了起来。
他引以为傲的家世，他无往不利的权谋，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对方根本不在同一个维度上和他对话。
他不是在挑衅，不是在谈判，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的命，在我手里。
良久，燕子轩才缓缓地坐回椅子上，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
他挥了挥手，声音沙哑。
“都……都出去。”
保镖和管家们如蒙大赦，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燕子轩一个人。
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药盒，倒出两片白色的药片，没有喝水，直接干咽了下去。
窗外的阳光，明媚而温暖。
但他却感觉自己，正坠入一个无底的，冰冷的深渊。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当死神真正站在你面前，告诉你死期的时候，是这样一种无力而又绝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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