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萧郎护拨弦脱险,侯府枯井现前朝金
“嘘!”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
是萧止焰!
他来了!
上官拨弦紧绷的心弦瞬间一松,几乎瘫软在他怀里。
萧止焰的手臂坚实有力,稳稳地扶住她,同时另一只手极快地将一个散发着浓烈气味的药包向后抛洒出去。
那气味极其刺鼻难闻。
紧随其后的猎犬顿时被气味干扰,狂吠着失去了方向,在原地打转。
追兵的脚步也因此一滞。
“走!”萧止焰低喝一声,揽住上官拨弦的腰,带着她如同鬼魅般从凹角另一侧早已探好的缺口掠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更复杂的巷道阴影之中。
他显然对这片区域也极为熟悉,带着她左绕右拐,很快便将身后的喧嚣彻底甩掉。
最终,两人在一处废弃的土地庙残破的神像后停了下来。
暂时安全了。
萧止焰这才松开她,就着破窗透入的微弱月光,急切地检查她的情况。
“你受伤了!”他看到上官拨弦后背被刀划破的衣衫和渗出的血迹,声音瞬间绷紧,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心疼。
“皮外伤,不碍事。”上官拨弦喘着气摇头,此刻才感觉到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和脱力后的虚软。
萧止焰不容分说,立刻从怀中取出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拨开她破损的衣衫,为她清理伤口、上药。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指尖带着微微的颤抖,仿佛生怕弄疼她。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后颈。
上官拨弦身体微僵,却没有拒绝。
她能感受到他动作里蕴含的深切担忧与后怕。
庙外风声呜咽,庙内光线昏暗,只剩下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和药物涂抹的细微声响。
一种劫后余生的悸动和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氛在空气中弥漫。
“对不起,我来晚了。”萧止焰的声音沙哑,充满了自责,“听到哨声我就立刻赶来了,还是让你……”
“不晚。”上官拨弦打断他,声音有些发虚,却异常清晰,“你来得正好。”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
黑暗中,彼此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我看到了,萧止焰。”她抓住他的手臂,语气急促而激动,“别院里……全是兵器铠甲、火药、还有他们在配制‘红颜烬’和‘焚城雷’!那里根本就是一个兵工毒药工场!”
萧止焰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剧变:“果真如此?!规模如何?”
“极大!堆满了院子!足以武装一支私军!那些火药若是引爆……”上官拨弦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萧止焰的脸色在黑暗中变得无比凝重和冰冷:“狼子野心!竟至如此地步!这已非寻常阴谋,而是彻头彻尾的谋逆!”
他猛地握紧拳,“必须立刻上报!调兵查封!”
“不行!”上官拨弦立刻否定,“我们没有直接证据!那些东西此刻定然已被转移或隐藏!我们贸然上报,打草惊蛇,他们很可能断尾求生,反而让我们陷入被动!甚至可能被反咬一口!”
萧止焰瞬间冷静下来。
是的,对方布局深远,在朝中定然也有势力,没有铁证,难以撼动。
“那……”
“那批锦缎!”上官拨弦思路清晰,“密码清单是关键!那上面记录的物资种类、数量、交接时间,与我在别院所见必然能对应上!那是他们物资调度的铁证!还有那枚‘玄蛇令’!”
她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需要拿到那份完整的密码清单原件,而不是我誊抄的!还有,查出别院日常的管事是谁,他与曹总管、与那枚‘叁’字令的关系!”
萧止焰看着她在逆境中依旧冷静分析、光芒四射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敬佩与难以言喻的情感。
“好!清单原件还在库房锦缎上?我设法去取!”萧止焰果断道,“别院的管事……风隼那边或许有线索。此事牵涉太大,必须动用一切力量!”
计议已定。
萧止焰看着上官拨弦苍白的脸,柔声道:“我先送你回去。别院你不能再待了,我想办法让你‘病倒’,调回侯府。”
上官拨弦点头,此次打草惊蛇,别院定然戒备森严,再留下已无意义,且极度危险。
萧止焰脱下外袍,小心地披在她身上,遮住她背后的破损和血迹。
“能走吗?”
“能。”
两人悄然走出土地庙,融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回到侯府附近,天色已微明。
分别前,萧止焰深深地看着上官拨弦,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下次,不可再如此冒险。”
上官拨弦抬眸望向他,看到他眼中的血丝和疲惫,知道他一夜未眠,为自己奔波忧心。
她心中微动,轻轻点了点头:“嗯。”
回到偏房,上官拨弦立刻处理掉夜行衣,换上平常衣物,将伤口重新包扎掩饰好。
果然,天刚亮,别院那边就传来了“有贼人潜入、已被击退”的消息,整个侯府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盘查也变得严格。
上官拨弦依计行事,假装感染风寒,一病不起。
萧止焰则在外部巧妙运作,通过他在侯府的内应散播“阿弦姑娘在别院受了惊吓又染病”的消息。
几日后,上官拨弦顺理成章地被送回了侯府“养病”,再次回到了灵堂偏院。
看似回到了原点,但一切已然不同。
她带回了至关重要的情报,证实了“玄蛇”庞大的逆谋计划。
而萧止焰,也果然不负所托,再次冒险潜入库房,成功从那批锦缎上取得了密码清单的原件(用特殊药水完整显影并拓印),并带来了风隼查到的消息。
“别院的明面管事是侯府的一个远房亲戚,但实际掌控者……极可能是曹总管的心腹,而且,”萧止焰目光锐利,“风隼查到,那枚‘叁’字令,最近一次明确出现的记录,是在五年前……一次与突厥的边境秘密贸易中!持令者,代号‘蝮三’!”
“蝮三?”上官拨弦蹙眉。
“嗯。风隼推断,‘叁’字令可能并非固定属于某人,而是一个代表特定权限或任务的凭证。持‘叁’字令者,便可调动‘玄蛇’相当规模的资源,执行重大任务。当年的边境贸易是,如今的别院工场亦是!”
线索越来越清晰,指向曹总管,指向侯府核心,甚至指向更遥远的突厥!
“我们必须抓住这个‘蝮三’!”上官拨弦道。
“他已经来了。”萧止焰语气沉凝,“风隼收到密报,因别院暴露(虽然未彻底查实),‘玄蛇’高层震怒,已派‘蝮三’亲自前来长安处理善后,并加速执行某项计划。”
危机与转折,同时到来。
上官拨弦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但也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决心。
她走到窗边,望向侯府深处那一片巍峨堂皇、却藏污纳垢的屋宇楼阁。
师姐,你究竟发现了什么,竟让他们如此惧怕,非要置你于死地?
“玄蛇”……“蝮三”……曹总管……永宁侯……
还有那深不可测的邱侧妃……
无论你们是谁,无论你们想做什么,我上官拨弦,定会将你们一一揪出,挫骨扬灰!
她悄然握紧了袖中的银针。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雨,如同无声的哀愁与杀机,笼罩着这深深的侯门。
而在这片迷雾般的雨丝中,一双深邃的眼睛,正透过雨幕,遥遥望着灵堂偏院的方向,充满了无尽的担忧与坚定的守护。
连绵的秋雨下了好几日,将侯府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之中,也暂时压抑了府内因别院事件而暗流涌动的紧张气氛。
上官拨弦“病愈”后,依旧回到灵堂当值,看似恢复了以往的沉寂,但她与萧止焰都知道,风暴正在酝酿,“蝮三”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日午后,雨势稍歇。
几个负责修缮后花园排水沟渠的仆役,在一处偏僻角落、临近侯府最外围院墙的废弃枯井旁忙碌着。
这口井据说已荒废多年,井口被石板半掩,四周杂草丛生,平日鲜有人至。
一个年轻仆役为了取些干土垫路,费力地掀开了井口的石板,探头向下望去。
“咦?这井好像没那么深啊?底下好像……有东西反光?”他嘀咕着,招呼同伴。
另一个年长的仆役凑过来,拿着灯笼往下照了照。
井底确实堆积了不少淤泥和枯枝败叶,但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隐约有什么东西闪烁着非同寻常的金属光泽。
“不会是……宝贝吧?”年轻仆役眼睛一亮,有些兴奋。
“少做白日梦!这破井能有什么宝贝?怕是些破铜烂铁。”年长仆役斥道,但自己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两人嘀咕了一阵,终究按捺不住好奇,找来长绳和钩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井底勾上来一个沉甸甸、沾满污泥的破旧铁箱。
箱子不大,却异常沉重,锁头早已锈死。
“嘭!”的一声,年轻仆役用锤子砸开了锈锁。
箱盖掀开的瞬间,周围所有的仆役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滚圆!
箱子里,根本不是破铜烂铁,而是黄澄澄、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锭!
那夺目的金光,几乎闪瞎了他们的眼睛!
“金……金子!全是金子!”有人失声惊呼。
然而,当有人拿起一锭金子,擦去表面的污垢,看清底部镌刻的铭文时,脸上的狂喜瞬间变成了骇然和恐惧!
“这……这是……前……前朝官银?!”
前朝官制金锭,出现在当朝侯府的枯井里?!
这已不是天降横财,而是天大的祸事!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侯府上层。
曹总管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立刻下令封锁消息,将所有接触过金锭的仆役全部看管起来,然后火速禀报了永宁侯。
永宁侯亲自前来查看,看着那满满一箱前朝官银,眉头紧锁,久久不语,最终只沉声吩咐了一句:“彻查!但务必低调!”
侯府内部顿时风声鹤唳。
前朝官银如同一个烫手的山芋,更像一个巨大的谜团,重重地砸在了本就暗潮汹涌的深潭之中。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上官拨弦耳中。
前朝官银?
枯井藏金?
她立刻意识到,这绝非偶然!
这口井的位置……她迅速在脑中回忆侯府的布局图。
那口井位于侯府最偏僻的西北角,靠近外墙,且……似乎与她之前推断的、师姐可能暗示过的某条密道出口方位,有所关联!
难道这金子和“玄蛇”有关?是他们的活动资金?
她立刻假借清扫之名,想要靠近那片区域,但发现已被侯爷的亲卫严密看守,根本无法靠近现场。
必须想办法了解内情!
她想到了萧止焰。
作为万年县司法佐,涉及如此重大的发现(即使侯府想压,也不可能完全瞒过官府),他一定有理由介入调查。
果然,傍晚时分,萧止焰便带着万年县的差役来到了侯府,以“核查不明巨额财物及前朝官制器物”为由,要求查看金锭及相关现场。
永宁侯似乎并不想与官府正面冲突,尤其在此敏感时期,便同意了,由曹总管陪同“协助”调查。
上官拨弦远远看到萧止焰的身影,心中稍安。
两人目光有一瞬间的交接,彼此心照不宣。
萧止焰仔细查验了那箱金锭。
共五十锭,每锭十两,足五百两黄金。
底部确凿无疑地镌刻着前朝官府的铭文和铸造年份,大约是距今五十多年前。
金锭本身保存尚好,但箱子和锁头锈蚀严重,显然在井底埋了不短的时间。
“曹总管,贵府这口井,废弃多久了?”萧止焰状似随意地问道。
曹总管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回萧大人,这井怕是废了有二三十年了。老奴也是听说,早年是口甜水井,后来水质变苦,就渐渐不用了,一直荒着。”
“二三十年……”萧止焰沉吟道,“这些金锭,据铭文看是五十多年前铸造,埋藏时间看来也不短。不知府上可曾遗失过如此巨额的黄金?或者……有无相关记载?”
曹总管立刻摇头:“绝无此事!侯府账目清晰,从未有过如此大额的黄金遗失。至于记载……年代久远,恐怕难以查证了。”他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萧止焰不再多问,要求去枯井现场勘查。
枯井周围已被清理过,但井口依旧散发着潮湿的泥土和腐败物的气味。
井壁布满厚厚的青苔和蕨类植物。
萧止焰仔细观察井口石板的磨损痕迹、井壁的苔藓种类和生长状况,又让人垂下灯笼,仔细查看井底的情况。
上官拨弦无法靠近,只能在不远处的回廊下,假装擦拭栏杆,暗中观察。
她看到萧止焰的目光尤其关注井壁某一侧的苔藓,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还让人丈量了井的深度,并仔细查看了从井底捞上来的、除了金箱之外的其他淤泥杂物。
勘查持续了近一个时辰,萧止焰才带着人告辞离开,并未当场做出任何结论。
是夜,上官拨弦的窗棂被轻轻叩响。
她推开窗,萧止焰敏捷地跃入,带来一身夜露的微凉。
“情况如何?”上官拨弦迫不及待地低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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