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1 章 酒瓮藏尸
小伙计看着白未晞一口闷完有些傻眼,随即便是一脸钦佩艳羡,连忙接过酒葫芦转身从酒坛里舀酒。
木勺刚探进去,就溅起琥珀色的酒花,香气裹着烈意飘过来,“姑娘您瞧,咱这古井贡酒,色亮,味纯,都是用城西北那口老井水酿的,美得很!”
白未晞接过灌满的葫芦,拔开塞子抿了一口,烈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不烧胃,尾调还带着点井水的甘润。她点了点头,“五坛,送‘本草居’。”
“好嘞!”小伙计喜笑颜开,刚要喊后院的帮工搬酒,就听见酒坊深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死人!瓮里有死人!”
喊声又急又怕,连街上路过的人都顿住了脚。小伙计手里的木勺“哐当”掉在酒坛里,酒液溅到他身上,他却顾不上擦,脸色发白地往后院跑:“咋、咋回事?谁喊的?”
白未晞也跟着往后院走,路过酒坛时,还顺手扶了扶被伙计碰歪的坛口。
后院比前院窄,堆着几排半人高的陶瓮,都是装酒的,其中一个最大的陶瓮敞着口,一个穿粗布短褂的帮工瘫在瓮边,手指着瓮里,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囫囵:“刚、刚要从瓮里打酒……开了盖就看见、看见个人……”
此时酒坊里的客人也都炸了锅。一个穿长衫的客商刚端起酒杯,手一抖,酒洒了满桌,他霍然起身,声音发颤:“死人?在哪?俺刚买的这坛酒……不会是从那瓮里舀的吧?”
旁边几个客人也跟着慌了,有的攥着刚打好的酒坛,有的盯着桌上的酒杯,七嘴八舌地议论:“可不是嘛!这酒坊的瓮都堆在后院,谁知道咱喝的、买的,是不是沾了晦气!”“要是早有死人在瓮里,这酒还能喝?想想都恶心!”
酒坊的小伙计急得脸通红,连忙辩解:“咋可能!俺们天天在后院搬酒,要是有死人,早看见了!今天给各位打的都是前院陈坛里的酒,干净着呢!”他话虽硬气,声音却发虚,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后院瞟,谁也没料到,好好的酒瓮里会有死人。
乱哄哄的议论声里,一个挑着菜筐的路人挤进来,探头往后院看了眼,吓得脸色发白,转身放下筐子就往街外跑:“俺去报官!这可不是小事,得让官差来查!”说着,脚步飞快地没入暮色里,留下酒坊里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再敢碰桌上的酒。
周围的酒坊伙计都围了过来,却没人敢靠近那陶瓮,有的往后缩,有的踮着脚往瓮里看,嘴里小声嘀咕:“这、这是谁啊?咋会在酒瓮里?”“这瓮昨天还满着酒,今天咋就……”
白未晞走到陶瓮边,停下脚步。瓮有半人高,里面装着大半瓮酒,酒液浑浊,能看见一个人影浮在里面,穿着件灰布短褂,袖口打了块补丁,是亳州常见的样式,头发散在酒面,脸朝下,看不清模样。
酒坊掌柜是个五十来岁的胖子,听见动静跑过来,看见瓮里的人影,脸瞬间白了,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还是旁边的伙计扶了他一把:“这、这可咋整?俺们酒坊从没出过事儿!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不多时,街面尽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三匹黑马踏过青石板,马上人穿着青绿色公服,腰间悬着铜剑,为首者四十来岁,面容清瘦,是亳州下辖谯县的县尉卫承,专司县域治安与刑案勘查。
“都退开!无关人等不得近前!”卫承翻身下马,声音不高却带着威严,身后两名弓手立刻上前,手持木杖拦住围拢的人群,在酒坊门口圈出一片空地。
围观者虽往后缩,却仍踮着脚往里探,嘴里的议论声不断响起“听说酒瓮里泡了死人?”“这可是命案!卫县尉都来了!”“俺早上还在这儿买过酒,现在想想都后怕!”
酒坊掌柜早吓得瘫在门槛上,见卫承进来,连爬带跪地迎上去,声音发颤:“卫、卫县尉!您可算来了!后院的酒瓮里……有、有死人啊!”
卫承没理会他的慌乱,只颔首示意身后的书吏:“记下报案人姓名、时间,稍后录口供。”接着拎起衣摆往后院走,刚拐过拐角,眉头就皱了起来,浓烈的酒香里裹着股淡腥气,那只半人高的陶瓮敞着口,水面上浮着一缕灰布。
“李仵作,准备验尸。”卫承侧身让开,一个背着朱漆木箱的老仵作应声上前,是谯县专司验尸的李升,经他验过的尸身,从无差池。李升放下木箱,先取出一张泛黄的《验尸格目》铺在石桌上,又拿出银探针、牛角刀、麻布等。
后院的围观者更多了,有酒坊的伙计,也有闻讯赶来的邻居,有人捂住鼻子,有人别过脸不敢看,只有几个胆大的盯着酒瓮。
卫承没管人群的议论,先蹲在酒瓮边,仔细观察瓮沿,上面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有人挣扎时用手抓出来的,再看地面的酒渍,里面混着些细小的白色渣子,他用指尖沾了点,放在鼻尖闻了闻,是白芍的味道,亳州药田最常见的药材。
“李仵作,先验酒液。”卫承起身让开位置。李升应了声,用银探针舀了点酒液,滴在《验尸格目》的空白处,又放在鼻尖嗅了嗅,接着大声“喝报”:“酒液浑浊,含白芍、甘草气息,无剧毒,温度寒凉,推测尸身浸泡逾一日!”书吏立刻在格目上记下,字迹工整。
随后,两名弓手上前,用粗麻绳小心地套住瓮中的尸体,慢慢往上提。尸体刚露出瓮口,人群里就爆发出一阵吸气声,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灰布短褂被酒泡得发胀,袖口缝着块青线补丁,脸肿得发白,头发一缕缕贴在脸上,嘴角还挂着酒沫。
“放下麻布!”李升喝了一声,弓手立刻将尸体放在铺好的麻布上。他蹲下身,先翻起死者的眼皮,银探针轻轻拨了拨眼白,又“喝报”:“眼白泛青,口鼻有酒渍,初步判断为酒水溺亡。”
卫承凑上前,仔细查看死者的手腕,那里有两道浅浅的红痕。”
“卫县尉!俺认得他!”人群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是酒坊的小伙计,脸吓得惨白,却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昨天傍晚,他来买过酒,还问俺们有没有‘加了白芍的酒’,说要治咳嗽……俺说没有,让他去药市买白芍自己泡,他还问俺药市哪家的白芍好呢!”
卫承看向小伙计,眼神锐利:“他买了多少酒?有没有说去不去药市?”
“就买了一小坛,没说去不去……”小伙计声音发虚,“昨天人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
卫承没再追问,转而看向酒坊掌柜:“昨天傍晚到今早,谁动过这只酒瓮?”
掌柜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没人动过!这瓮是后酿的酒,打算明天开封卖,俺们伙计都知道,没人敢碰!”
“弓手,”卫承转头对身后的人说,“清场,封锁酒坊前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仔细搜查后院,看是否有打斗痕迹或遗留物件。”又对书吏说,“将掌柜、伙计们带回县衙。”
李升这时已验完尸身,将《验尸格目》递给卫承:“卫县尉,死者全身无明显致命外伤,仅手腕有勒痕,指甲缝有药渣,结合酒液情况,推测为被人控制后溺亡于酒瓮,死亡时间约在昨日戌时。”
卫承接过格目,仔细看了一遍,签字后递给书吏:“将尸体用白布裹好,抬回县衙,李仵作,你随我回衙做进一步检验。”
弓手们立刻行动起来,用白布裹住尸体,抬着往外走。围观的人群见尸体要走,也跟着往后退,议论声更响了:“竟是被人杀的!城里咋还有这种事?”“卫县尉查案细,说不定很快就能抓住凶手!”
酒坊掌柜和小伙计被弓手带着往外走,掌柜还在哭:“卫县尉,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白未晞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这一切,给他打酒的那个小伙计在被带走时边哭边冲她喊道:“姑娘,您的五坛酒等我回来给您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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