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省委常委会斗法
“国栋···”
“这小子，真是官场奇才啊。”
“不知，能否跟我一起走？我其实并不擅长社会综合治理，到了豫省这千斤重担交给我，我也····”
念及于此，牛振东百感交集，哭笑不得。他一个长期从事经济工作的干部，久久没有突破机缘，竟因一个小小副处赵国栋的一句话，得到了中央提拔重用，却从事他并不擅长的治安管理、扫黑除恶工作，也不知是福是祸。
“还是要把赵国栋，弄到身边。这人，真是福将！”
牛振东暗下决心。
他坐到提前准备的讲座位上，笑容温和，平视这些素日里需要仰望的领导，如今可以平起平坐的临省同志：“倪书记、高省长，各位领导，大家对我很熟悉，我对社会综合治理工作，其实并不擅长。扫黑除恶也是第一次开展，但国之所需、民之所盼，就算我不擅长，也要竭尽所能，学习提高。今天不敢说经验介绍，只能说分享一点我的体会。”
“我理解，发展与安全，是相互联系、密不可分的，都是社会主义追求的终极目标。不可偏废。”
“光强调发展，社会物质水平提高上去了，但治安严重恶化、恶性案件频发、黑恶势力横行、人民群众没有基本的安全感，这样的发展，又有什么意义？”
牛振东侃侃而谈，将赵国栋教给他的话，结合自己工作实际，徐徐展开····
倪令亮、高卫军、梁伟等汉南省常委，认真倾听，不时做着笔记。
整个常委会上，只有笔记的沙沙声，针落可闻。
人人都知道，牛振东是得到了最高首长重要批示、充分肯定的红人，是不经过中组部正常考察程序，而走了特别任用程序的宠儿，这样的人，讲述的话，分量自然是极重的。
能走到这会议室的人，没有傻子，情商智商都极高。
大家自然意识到，从牛振东高升看，中央“一切服从经济工作大局”的风向，以及选人用人的标准，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不是经济不重要，而是不能只一味强调经济，要微调，要强调政治能力、综合能力。
牛振东可谓一招鲜，吃遍天，完成了一步登天。
他们这些人，又该如何吸取成功经验，调整自己的施政方针，以成为下一个中央青睐的“幸运儿”？
牛振东分享了一个小时，感慨万千道：“最后，我要利用这个时机，向一直以来关心、关注、关爱江虹市工作，以及我个人成长的各位领导，表示最诚挚的谢意和最衷心的感谢！没有省委坚强领导，江虹市工作无法取得今天的成绩，没有领导支持，我个人也不能成长进步。”
“感谢大家！深深感谢！”
他站起来，向各位省领导深深鞠了一躬。
会议室里，爆发出雷鸣般掌声，欢送这位即将离任的第一经济重镇江虹市委书记，即将走马上任的豫省常委。
牛振东离开后，常委会继续就牛振东介绍江虹经验，以及汉南省该如何率先推广先进经验，在全省范围内开展扫黑除恶，进行热烈讨论。
轮到省长高卫军发言，
高卫军双目充满血丝，声音低沉：“说到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我非常赞成，并深有体会！”
“就在昨天，我省汉水市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引起了轰动。我不知道各位常委知不知道？”
他声音突然高亢起来，在会上大发雷霆。
“堂堂的汉水市，汉南省首府，竟被一伙装备精良、目的不明的武装分子偷袭？首富都被绑走了？”
“建国以来，闻所未闻！”
“这事情，性质极其严重，影响极其恶劣。”
“对我省、我市的营商环境、社会治安，冲击极大。”
“作为省长，我感到极度震惊、更极度愤怒。”
“为什么中央要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这就是原因！这伙人，就是黑恶势力！”
“省公安厅必须快查、严办，任何牵扯的人，都要受到最严厉的惩处！”
“巴厅长，作为主管全省治安的官员，你对石天亮、向群等等人被绑架一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必须向我、向省政府做一个交代。”
高卫军不愧是汉南几十年的常青树，老狐狸，顺势而为，先声夺人，顺应这次常委会的议题，将石天亮失踪事态定性成黑恶势力犯罪，以抢夺话语权。
官场上，什么最重要？
话语权最重要。
一旦将此事定性成黑恶势力犯罪，他就名正言顺，拥有严厉处置这次事件的主导权，并将矛头和压力对准自己的政敌。
首当其冲的，是副省长兼公安厅长巴青洪。
高卫军因巴青洪将左膀右臂兼心腹赵立来暂时停职、令其回家反省一事，对巴青洪极度不满，这是借题发挥，向巴青洪及其背后的倪令亮施加压力。
副省长兼省公安厅长巴青洪，却对高省长的雷霆震怒，始终沉默不语、面沉如水。
“怎么？巴厅长，我说话不好使吗？”
高卫军冷哼一声，对巴青洪的反应十分不满。
巴青洪叹了口气：“高省长，据我所知，此案的确发生了。但事情的经过却不像省长你说的那样，而是别有隐情。”
“哦？这么说，这案子的具体情况，你都知道？”
高卫军眸光一闪，寒光四射：“巴省长，我要提醒你，你作为省政府副省长，是省政府班子成员，遇到突发重大情况必须及时向我这个省长做汇报。而不是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巴青洪点点头：“因案情复杂，且牵扯巨大，我正要向省长您汇报。只是还有很多细节需要核实清楚，才能汇报。”
他看了一眼倪令亮。
倪令亮点点头。
这让高卫军感到一丝不妙。
巴青洪深吸一口气：“昨晚，对汉水市展开行动的，不是什么黑恶势力，而是我江虹市公安局所属的扫黑除恶特警大队。出动了三架警用直升机，数辆防暴突击车，还有一百多名特警干警，组成两个行动分队，对以石天亮、向群为首的汉水市黑恶势力团伙，进行突袭抓捕行动。”
“行动，取得巨大成果。”
“目前，石天亮、向群等24名黑恶势力团伙成员，已被成功拘捕，一网打尽，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之中。”
一瞬间，会议室气氛沉默下去。
高卫军的脸上，骤然阴沉如铁，咬着下唇，压抑着心头怒火：“汉水市首富，是黑恶势力团伙？你在开玩笑！这黑恶势力的大帽子，不是随便扣的。你们有什么证据，说他是黑恶分子？”
“要是这样，不又变成一场整人运动？看谁不顺眼，就直接扣大帽子？公安办案，是要讲证据的。不是拍好莱坞电影！？”
高卫军怒拍桌子。
倪令亮摆了摆手，示意：“省长息怒，不要这么大火气。我相信既然公安机关出动了这么大阵仗，自然有证据，不会平白无故抓人的。”
巴青洪拿出一张公安部抬头的公函：“这是昨夜深夜，省厅接到了公安部紧急公文，公安部通知我们省公安厅，已经初步掌握了以石天亮，原名石磊为首的涉黑犯罪集团，以敲诈、绑架、杀人、故意伤害、抢劫等为主要犯罪手段的黑恶团伙犯罪证据，要求我省公安厅对其为首的犯罪团伙，进行严厉打击。并由公安部进行限期挂牌督办！”
“什么？”
高卫军眼前一黑，当头一棒。
这是怎么回事？
公安部为什么突然对石天亮定性为黑恶势力团伙首脑？还要挂牌督办？
他，竟然杀过人？
高卫军自己都不知道，与他过从甚密、推杯换盏、兄弟相称的石天亮，竟是个杀人犯？
这一招，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彻底打乱了他满盘打算。
“杀人？石天亮杀过人？他原名···石磊？这到底怎么回事？”
高卫军有些失态，站了起来。
常委们冷眼旁观，窃窃私语起来。
谁都看得出来，高卫军对石天亮有异乎寻常的关心，远超过一个省长对本地商人应有的限度。
加上不少传闻，风言风语，都指出高省长与石天亮过从甚密，令人不得不怀疑高省长是否与这位本省首富真的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好在一个常委副省长及时提醒：“省长，您怎么了？为什么站起来。”
“不，没什么。”
高卫军擦擦冷汗，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坐下来：“青洪省长，你能否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巴青洪威严环视全场，带着胜利者的自信，淡淡道：“我们省厅，也没有掌握这个情况。是公安部深入开展积案清理活动，清理历史积案，特别是一起20年前在内蒙未侦破的重大杀人案件时，随着认真梳理、技术进步，终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种种证据，指向了我省首富石天亮。”
“通过公安部初步侦查，基本确定了石天亮，就是20年前，在二连浩特市有重大杀人作案的嫌疑人石磊。从现场提取出的受害者衣服上飞溅一滴血上，找到了与石天亮匹配度达99。6%的DNA物质，基本可以确定他当时就在案发现场，并参与了杀人抛尸作案，是杀人的重大嫌疑人。”
“公安部要求，我省公安厅直接参与侦破此案。”
高卫军越听越焦躁。
石天亮曾经杀过人，这件事他真的不知道。
如今，被政敌提前掌握了这一致命证据，还惊动了公安部，挂牌督办，提级管理，这事态发展远远超过了他最坏的估计。
但他还要垂死挣扎，力图挽回影响：“可就算公安部有命令，要求省厅侦办此案，按照管辖权限，也该交由汉水市公安机关进行侦破，为什么要大动干戈，在省政府和汉水市方面都不知情情况下，动用江虹市公安越级、跨界、越权进行逮捕？还动用那么大阵仗？引发社会轰动和不安？真的有必要这样吗？何况，我都不知道···”
“是我下的命令。”
倪令亮打断他的话，淡淡道：“这件事，是中央首长亲自打电话，交办给省委的重要任务。中央要求，一定要严格控制知悉范围，一定不能打草惊蛇，一定要首战必胜，确保万无一失。”
“考虑到石天亮长期在汉水市经商，又是很有影响力的大商人，有人称呼他为汉水首富，与省、市不少领导干部都过从甚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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