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麻袋批发商

这日下朝，嬴瑾昭故意踱到李斯身旁，袖口微动。

李斯立即压低声音：“承宁君，科举的考题细则，老夫这几日就能拟定完毕。”

她挑眉看向王翦，老将军轻咳一声，正色道：“老夫深思熟虑，认为承宁君先前关于武举的提议，确实颇有见地。”

嬴瑾昭满意地颔首，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的淳于越。

还没等她走近，这位素来古板的老博士竟主动迎了上来，捋着胡须道：

“承宁君，老夫近日重读《商君书》，深感法治之道贵在变通。科举取士，正当其时。”

嬴瑾昭强忍着笑意，故作深沉地一一应下。

待众人散去，她终于忍不住扶住低笑。

“看来承宁君很享受这般……以画理政？”

嬴政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显然早已听闻近日朝堂上的风波。

嬴瑾昭拭去笑出的泪花，理直气壮道：

“臣这可都是为了政哥的江山社稷！您看，不过几张画纸，比玄鸟卫的刑讯手段还管用。”

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叠画稿，献宝似的呈到嬴政面前：“您若需要，臣这还有《陛下夜读图》《陛下批奏图》……”

嬴政随手翻开一页，画中的自己正抱着奏章打瞌睡，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水渍。

他掀起眼皮看向嬴瑾昭：“看来朕也该画一幅《承宁君抄书图》了？”

“这就不劳陛下了。”

嬴瑾昭一本正经地摇头，准备收起画纸，却被嬴政先她一步收了。

“没收了。”

“那……便送予陛下了。”

嬴瑾昭表面淡定回道，心里却慌的一批，“臣先行告退。”

不等嬴政回应，她已转身疾步离去，那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嬴政目送她仓惶走远，这才垂眸继续翻看画稿。

待看清后面几张的内容，他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画中全是他的形象，只是内容千奇百怪：

顶着黑眼圈批奏章的，睡觉流口水的，偷闲打瞌睡被奏章埋住的，这些还算好的，

但他穿着常服在御花园扑蝴蝶反被蝴蝶追着四处逃窜的算什么？

“嬴、瑾、昭！”

已经溜到宫门口的嬴瑾昭突然打了个寒颤，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此地不宜久留。”

嬴瑾昭嘀咕着，往外走的步伐又快了几分。

待远离咸阳宫，恰好在宫道上撞见了扶苏。

“扶苏，你这是要去哪儿？”

“姑姑，”

扶苏停下脚步，温声应道，“我正要去向阿父禀报学宫完成进度。”

“你阿父这会估计正忙着，不太方便见人。”

嬴瑾昭眼珠一转，扯住扶苏的衣袖就往宫外走，“走，陪姑姑去西市逛逛，听说新来了一批烤红薯。”

扶苏被她拽着往前，回头望了一眼，“姑姑，阿父他……”

“没事没事，你阿父不知道被谁给气着了。”

嬴瑾昭面不改色地加快脚步，“咱俩别去触霉头，去晚了烤红薯就卖完了。”

扶苏只好顺着她的力道往宫外走。

两人在熙攘的市集转了片刻，嬴瑾昭豪爽地买了两个热腾腾的烤红薯，姑侄俩就这么捧着边走边吃。

街巷间到处都在传着科举的消息。

几个蹲在粮铺门口歇脚的农人正高声议论：

“听说了吗？陛下要开科考选官了！”

“俺家那小子昨儿还缠着要买书哩。”

“认字有啥用，不如跟俺学手艺实在。”

“你懂个屁。”

旁边有人反驳，“认字可以科考，要是考过了，那可真是光宗耀祖了。”

嬴瑾昭听着这些议论，发现大多数黔首对科举持赞同态度，但也夹杂着些许质疑的声音。

她扭头对扶苏说道：“你听，有人想着光宗耀祖，有人惦记着手艺实在。这科举一事，倒是让大家都各有念想。”

“读书的盼着跃龙门，务农的想着多条路，就连做手艺的也在掂量得失，这才像个鲜活世道。”

扶苏若有所悟：“姑姑是说，众声喧哗反倒比万众一心更可喜？”

“可不是嘛！”

嬴瑾昭笑着拍拍他肩膀，“要是天下人都一个念头，那得多无趣。”

“姑姑说的是。”

扶苏忍俊不禁，“我听说有位朝臣回去后不许女儿应试，结果被夫人带着几个女儿联手教训了一顿。最后他只能缩在墙角，捏着鼻子答应了。”

“哈哈哈哈哈，还有这好事？”

嬴瑾昭捧腹大笑，“该不会是太仆令吧？我听说他有点惧内。”

“正是。”

扶苏点头，“听说太仆夫人当场撂下话，若是耽误了女儿们的前程，就让他一直睡书房。”

嬴瑾昭擦着笑出的眼泪：“改日我得给太仆夫人送面锦旗去，就写‘巾帼英豪’四个大字。”

“姑姑……”扶苏无奈摇头。

“好了好了，逗你的，你还当真了？”

嬴瑾昭收起玩笑的神色，正色道，“姑姑请讲。”

“我记得科举报名开始两三日了，现在有多少人登记？”

扶苏轻叹一声：“咸阳及周边郡县加起来，尚不足百人。而且报上来的名字……实在是一言难尽。”

“怎么说？”

“十个里头有八个叫柱子、虎子，再不然就是狗娃、大毛这类乳名。”

扶苏说，“报名的女子更是稀少，不足十人。”

“名字这个好办。”

嬴瑾昭不以为意，“等你阿父定下派往各地讲学的人选，让那些儒生和各家弟子顺带给报名的黔首起个正经名字便是。”

“倒是这报名女子稀少的事……可曾查过缘由？究竟是她们自己不愿考，还是家中不许？”

扶苏轻叹：“儿臣询问过几位官员家眷，多是父兄阻拦。”

“呸，他们阻拦，怕是自个儿没甚本事，生怕被女子比下去！就是这等老顽固多了，才阻碍大秦发展！”

嬴瑾昭破口大骂。

“我也是女的，怎么不见他骑到我头上来拉屎？看来是我许久未动手，有些人皮痒痒了，欠收拾！”

扶苏眼中闪过笑意：“姑姑，不如我们……去这些官员府上挨个拜访一番？”

“哎嘿，正合我意。”

姑侄二人相视一笑，当即拍板。

嬴瑾昭三两口将剩下的烤红薯啃完，拍了拍手：“有名单吗？”

“早备好了。”

扶苏从袖中取出一封名单，“特意让玄鸟卫整理了一份。”

“走！”

嬴瑾昭接过名单展开扫了一眼，唇角扬起一抹危险的弧度，“让这些老古董们好生醒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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