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 章 温和扶苏持续在线
群臣纷纷躬身行礼，一时间“公子圣明”之声此起彼伏，满殿尽是附和之音。
扶苏端坐其上，将底下这番景象尽收眼底，唇角扬了扬。
他目光扫过安详躺着的儒生，又掠过领头的刘季，最终落在一脸从容的李斯身上。
“既然诸位都无异议，那此事便这么定了。”
说完，扶苏又问了一句，“诸卿可还有本要奏？”
“臣有事要奏。”
又一个头铁的儒生凑了上来。
“爱卿但说无妨。”
那儒生直指刘季，愤懑之情溢于言表：“公子明鉴！刘季此人，一无官身，二无爵位，不过一介白丁，终日无所事事，何以登堂入室，参与朝议？”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都聚焦在刘季身上。
“刘卿你来说说。”扶苏悠然道。
刘季心里叫苦不迭，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永远远离这位看似温润如玉、实则让他屡屡倒霉的长公子。
但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他早就不知道白吃白喝了扶苏多少美酒好菜。
更不用说，自己好歹还顶着个“公子之师”的名头，虽说这师徒关系只有他和扶苏自己知道。
如今被人指着鼻子质疑，他要是退缩了，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更是打了扶苏的脸。
想到这里，刘季整了整衣冠，先是对着扶苏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随后转向那儒生。
他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堆起了那招牌式的、带着点市井无赖气的笑容。
“这位先生问得好啊！俺刘季一没官身，二没爵位，就是个平头百姓，按理说，确实没资格站在这儿。”
刘季双手一摊，一副你就把我能怎么滴的欠揍表情，继续怼：
“可长公子仁德，虚心垂询民间疾苦，特许俺这不入流的人上殿，听听咱们草根的声音。”
“怎么，先生是觉得公子此举不妥？还是认为……这天下事，只能由诸位高谈阔论，我们这些升斗小民连说句话的份儿都没有？”
扶苏见刘季三言两语就把他“有无资格上朝议政”的问题转化为“是否体恤民情”的原则问题，还给对方扣下了一顶阻塞言路的大帽子。
「这颠倒黑白、不是，这因势利导的本事，果然已臻化境。看来在忽悠这门学问上，我要向刘先生请教的地方还多着呢。」
扶苏在心中感慨道。
那儒生被刘季这番话怼的哑口无言。
他嘴唇哆嗦着还要争辩，扶苏开口打断了他的争辩。
“刘卿此言倒是提醒了我。既然这位爱卿对朝堂规制如此关切……”
扶苏想了想，拍板决定：“博士宫近日正在编撰《民情辑要》，正需人手深入乡野，体察民情，爱卿便去协助此事吧，三年之内不不必回朝议政了。”
接受不了自己被流放的儒生，两眼一闭又晕一个。
扶苏却已转向刘季，笑容温和依旧：“至于刘卿，既然诸位对卿之身份存疑，不如这样，
刘卿你便暂领一个‘咨议大夫’的虚衔，无需署理具体政务，专司为朝廷提供民间见闻与建议，如何？”
刘季嘴角一抽，昨日刚被这位长公子发现自己要跑，今日就给他封官架在火上烤。
可面上他还得恭敬谢恩：“……臣刘季，领命。”
退朝后，刘季瘸着一条腿，拄着拐杖快步溜出宫门，正当他得意今日终于不用倒霉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刘先生留步。”
扶苏缓步上前，亲手递过一个食盒。
“新做的桂花糕，先生带回去尝尝。”
看着刘季那副想吃又不敢伸手、眉头拧成疙瘩，无比纠结的表情，扶苏眼底闪过促狭的光。
“先生放心，我仔细检查过了，这回里面绝对没有加什么‘特别配料’。”
刘季接过食盒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你检查的时候确实没有，可经了你的手再递给我，那可就说不准了啊！
“先生莫慌，今日真的只是寻常糕点。”
扶苏促狭道，“毕竟……往后这段日子，还要多仰仗先生畅所欲言呢。”
刘季自暴自弃地接过食盒，反正吃不死人。
打开食盒，拿起一块丢到嘴里，不出所料，才嚼两口，便“咯嘣”一声咬到了沙砾。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面不改色地偏头吐掉，又淡定地拿起另一块。
还别说，撇开这点小惊喜，桂花糕本身清甜软糯，味道着实不错。
扶苏习惯性忽略了刘季吐的动作，从背后拿出另一只手，将手上拎着的酒坛递了过去：
“知道先生好这一口，这是姑姑亲手酿的，我翻遍库房才找出这最后一坛。”
刘季眼睛一亮，这回动作比谁都快，一把将酒坛揽入怀中。
嬴瑾昭酿的酒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仙酿！
那滋味……
就算真从坛底喝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他也认了！
“说吧，公子又要臣做什么？”
刘季心满意足地抱紧酒坛，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苏只是想问问先生，此刻可否有空指点学生一二？”
刘季顿时警觉：“公子此刻不该去批阅奏章吗？”
“自然要批的。”
扶苏从袖中取出一卷书，展开瞥了一眼，反问道：“先生昨日答应要写的《忽悠大全》剩余部分，不知写的如何了？”
刘季身形一僵。
昨日光顾着和几位新交的兄弟喝酒划拳，早就把这茬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干笑两声，底气不足地缩了缩脖子：“还……还未动笔。”
扶苏闻言也不恼，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无妨，既然先生尚未动笔，那今日便请先生当面赐教，学生正好一边聆听高见，一边陪着先生把第一篇写完。”
他说话间向前迈了半步，广袖随风轻摆，语气体贴得令人无法拒绝：
“长夜漫漫，笔墨纸砚俱全 先生是否需要茶或者酒提神？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刘季抱着酒坛的手微微一抖，忽然觉得怀里这坛琼浆玉酿，此刻重得快要抱不住了。
“……我拒绝。”
刘季极为有骨气的开口。
“没关系。”
扶苏大度道，“那先生先回去歇息吧。”
“真的？”
“真的。”
但是，过了一个时辰后，刘季看着依旧跟在他身边的扶苏，以及在这一个时辰内遇到的各种突发事件，简直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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