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

嬴瑾昭看着李左车真情实感的担忧，觉得这年轻人越发顺眼起来。

于是宽慰道：“左车有心了，不过放心吧，些许宵小，还奈何不了我。他们若真有本事来，我自能让他们有去无回。”

扶苏在一旁用力点头，深表赞同，昨晚还没打过瘾呢。

李左车看着眼前这两位完全不在状态的主儿，一时语塞，开始怀疑到底是他太紧张，还是这世界变化太快。

看着李左车那一脸的茫然和焦急，嬴瑾昭终于好心肠地决定不再逗他。

她笑了笑，道：“左车，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此事，本就在预料之中。”

李左车更懵了：“预料之中？”

哪有人会预料到自己被全城仇家盯上还这么开心的？

“自然。”

嬴瑾昭颔首，眼神瞥向一旁如同隐形人般的玄南，“若非我们默许，那些风声，又怎能如此顺利地传到该听的人耳中？”

李左车瞬间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明白了过来：“您、您这是故意……？”

“钓鱼嘛，总得下点香饵，鱼儿才肯上钩不是？”

嬴瑾昭说得云淡风轻，“不然一个个去找，多麻烦。现在这样，省事多了。”

李左车：“……”

现在觉得，自己之前那份担心纯属多余。

这位女公子的行事风格，简直……匪夷所思，却又莫名地让人感觉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他定了定神，也冷静了下来，苦笑道：“是在下杞人忧天了。原来女公子早已成竹在胸。”

一旁的扶苏见状，温和地接过话，语气诚挚：“李兄言重了，你能如此急切来告知，这份心意，我们感念于心。”

……

或许是那些贵族觉得嬴瑾昭这块硬骨头实在太难啃。

在日以继夜地派人刺杀或活捉却无一例外失败、且派出的死士全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之后，他们终于认清了现实，彻底死心了。

然而，他们放弃了，嬴瑾昭这位被不断刺杀的正主却有些不乐意了。

鱼儿不再上钩，这怎么行？

于是，她索性主动出击，带着扶苏，每天挑几个顺眼的贵族府邸“登门拜访”。

自然，也少不得她背着玄南和扶苏，熟练地将人家的府邸搬得干干净净，连只杰瑞路过恐怕都得丢下口粮才能离开。

起初，扶苏对于这般处置赵国贵族还有些不忍下手。

但自从嬴瑾昭对他说道：

“你阿父当年在邯郸为质时，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见他年幼可欺，都曾肆意折辱过他。”

“若不是你阿父命大，后来历尽艰辛才回到秦国，说不定如今……”

她适时地叹一口气，语气沉重，简直将嬴政昔年的遭遇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

扶苏那颗为父报仇的心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敢欺负我阿父？

那便请你们去黄泉路上好好相聚吧！

这人间，既有我阿父在，你们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嬴瑾昭看着扶苏的变化，颇为欣慰地笑了笑。

然而，她这番关于“你阿父小时候可太惨了”的叙述，却在扶苏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以至于后来，扶苏见到其他国家的贵族时，下手比嬴瑾昭还要利落果断。

甚至偶尔看向自己阿父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怜爱？

而身为老父亲的嬴政察觉到这个难以言喻的目光时，觉得这孩子中邪了。

为此，他还特意问过嬴瑾昭给扶苏灌输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当然，这些全被嬴瑾昭随便岔开话题给糊弄了过去。

嬴政只好无奈地让扶苏离这位不靠谱的姑姑远一点，但扶苏不听。

嬴政：“……”

话说回来。

其实嬴瑾昭起初也曾打算将这些赵国贵族弄成傻子，送去学宫那边做苦力。

但转念一想，将这些人放在咸阳终究有些碍眼，索性杀了干净。

至于苦力，其他还没被灭的国家，不也多的是吗？

就在嬴瑾昭琢磨着是时候该给这场邯郸之行收个尾，准备深藏功与名、悄然离去之时，一封来自嬴政的信，由柚子带来了。

嬴瑾昭展开绢帛，目光快速扫过其上内容，原本轻松戏谑的神情渐渐收敛，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开，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笃笃的轻响。

“姑姑，是阿父来的消息吗？前线战事有变？”

扶苏敏锐地察觉到她神色的细微变化，出声问道。

嬴瑾昭将信递给他，笑道：“你阿父说，王翦将军大军已完成合围，邯郸已成瓮中之鳖，破城只在旦夕之间。他让我们……嗯，可以开始准备收官了。”

“收官？”扶苏有些不解。

“是啊。”

嬴瑾昭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笑得像只狐狸，“总得在离开前，送赵王迁和郭开一份临别大礼，才不枉我们来这一趟，对吧？”

此时的赵王宫内，却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城中贵族接连惨死，宗室们终于反应过来：

这分明是赵王迁和郭开在联手清除异己！

加之秦国大军兵临城下的压力日益迫近，赵王迁自己也不免生出几分后怕，隐隐感到事情似乎正在失控。

然而，宠臣郭开却再次展现了他“非凡”的本事。

也不知他究竟是如何花言巧语，竟又将惊惶不定的赵王迁哄得找不着北。

宫内依旧夜夜觥筹交错，丝竹不绝，尽管赴宴者寥寥，场面冷清，却硬是被郭开营造出一种虚浮的热闹，试图掩盖那日益弥漫的恐慌。

与此同时，嬴瑾昭带着扶苏再次光顾了郭开的府邸。

这一回，她轻车熟路地将之前“借”给郭开充作活动经费的那几袋金饼，连本带利地又“取”了回来。

尽管郭开藏得极为隐蔽，但在嬴瑾昭面前，一切隐匿都形同虚设。

随后，嬴瑾昭继续领着扶苏，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将邯郸城内尚未光顾的权贵府邸又细致地“清扫”了一遍。

所到之处，她依旧潇洒地留下“荆溪”和“荆苏”的大名。

巧合的是，此时真正的楚墨游侠荆溪，恰也在邯郸城内行侠仗义。

当她听到满城都在盛传“自己”专惩贵族、搬空府库的“壮举”时，整个人都懵了。

幸好她牢记着当初在楚国离别时，某位“好友”戏谑提醒的“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这句话，机智地早已另起了化名，换了身份行动，这才免于被这口天降大锅直接砸中。

九月，秋意渐浓。

王翦率领的大秦铁骑，终于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攻破了邯郸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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