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笑容转移
刘季望着嬴瑾昭远去的背影，下意识揉了揉手腕，转头对扶苏道：“公子，您姑姑这气势……”
“嗯？”扶苏正整理衣袖，闻言抬眸。
“跟大王简直一模一样。”刘季缩了缩脖子，“我能不能……”
“不能。”扶苏微笑打断。
刘季：“……”凭什么他们都有好去处，就我要去试什么新农具。
那边嬴瑾昭带着范增一路畅通无阻地穿过宫道，腰间玉佩叮当作响，守卫们纷纷行礼退让。
然而到了殿门前，两名郎卫“唰”地横戟拦住去路：“止步！”
嬴瑾昭挑眉：“怎么？”
“阁下何人？”郎卫面无表情，“面君需通传。”
范增在一旁捋须笑道：“小友，看来你的面子不够大啊。”
嬴瑾昭无语，指着自己腰间的玉佩：“你们不认识这个？”
郎卫铁面无私：“认人不认玉。”
“……”
嬴瑾昭叹了口气从空间中掏出湿面巾，在脸上狠狠擦了几下，易容的妆容渐渐褪去，露出原本容貌。
“现在呢？”
郎卫瞪大眼睛：“女、女公子？”
殿内的嬴政听到这动静，问道：“何事喧哗？”
“是我回来了！”嬴瑾昭冲里面喊道，“政哥快开门。”
范增目瞪口呆：“你们秦人……都是这么认亲的？”
殿门“吱呀”开启，里间传来嬴政辨不出喜怒的声音：“嬴、瑾、昭。”一字一顿，门口郎卫知道某位女公子要惨了。
嬴瑾昭拽着范增的袖子就往里冲：“政哥！我给你带礼物了！”
殿内烛火通明，嬴政正执笔批阅奏折，闻言头也不抬：“偷跑几个月，还知道……”
话未说完，嬴瑾昭已经把人往前一推：“楚地特产，范先生一枚。”
范增踉跄两步，正对上嬴政抬起的眼眸。
老者解释：“小友，老夫不是土产。”
“知道知道。”
嬴瑾昭顺手从桌案上顺了块糕点，“楚地顶级谋士，比土产金贵多了。”
嬴政目光在范增身上转了一圈，轻笑道：“善。”
今天两个人给他送了四个人才，所以嬴政心情不错，但他不知道嬴瑾昭手里还有一个小的呢。
范增站在殿中央，盯着案后的秦王，又瞥了眼旁边已经开始剥橘子的嬴瑾昭，花白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
嬴政忽然起身，缓步走到范增面前，竟是拱手一礼：“先生隐居云梦多年，寡人早有耳闻。”
范增愣住了。
他原想着要痛斥面前这个传说中的秦王，可眼前这位礼贤下士的君王……这让他还怎么骂得出口？
“先生请坐。”
嬴政示意侍从设席，待范增犹犹豫豫地跪坐好后，开口问道：“先生久居楚地，以为齐魏之民与楚人习性相较如何？”
范增下意识地回答道：“齐人重利，魏人尚武，楚人……”他猛地住口，发现自己竟然真的顺着答了。
“楚人如何？”
“楚人……”范增瞥了眼嬴瑾昭，冷笑一声，“最恨绑匪。”
“咳咳咳！”
嬴瑾昭成功被橘子呛到，手忙脚乱地去够茶盏。
嬴政面上笑意一闪而过，目光仍锁着范增：“若寡人欲设学宫，先生以为，应当以何家学说为先？”
“大王！”范增终于忍不住了，“您就这般放任令妹……”
“待会罚她抄书。”嬴政面不改色，“所以学宫之事？”
“噗——”
嬴瑾昭刚喝到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她觉得在这儿待一会儿，都是对自己手腕的不尊重。
于是赶紧起身蹑手蹑脚的跑了。
嬴政也任由她走，反正之前抄书的诏书都下了，由不得她不抄。
他给一旁的银宝示意，银宝立刻会意，抱起一沓书和一张诏书，跟着某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后面。
出了殿门的嬴瑾昭赶快加大步伐，头也不回的蹦达，连回头看一眼都觉得耽误跑路。
她正庆幸得亏自己机灵，不然就要抄书了。
但是——
“女公子！女公子留步啊——”
身后传来银宝气喘吁吁的呼喊。
回头一看，银宝就像个移动书架，抱着一摞比人还高的竹简，正在摇摇晃晃的追来。
「这不会是给我的吧？」
嬴瑾昭没由来的心里涌上不祥的预感，上一次还是在几个月前被罚抄书的时候。
“女公子，这是大王给您的。”银宝气喘吁吁地放下书简，双手奉上诏书。
“给我的？”嬴瑾昭接过诏书，打开一看，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还在庆幸逃过一劫，结果！！！
好消息，接到诏书且拥有政哥亲笔墨宝一份。
坏消息，这诏书是让抄书的。
[《商君书》《礼》《秦律》……各十遍，字迹工整，不得有误，不许印刷，不许找人代笔……]
嬴瑾昭盯着诏书上熟悉的笔迹，每个字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她怎么就不认识呢？
她抬头望天，觉得自己在楚国待着也不是不行？
银宝看着嬴瑾昭僵僵的动作，以为是天黑她看不清诏书内容，贴心地说：“女公子，仆给您掌灯。”
暖黄的灯光下，嬴瑾昭缓缓抬眸，眼中闪着真诚到近乎可怜的光：“银宝啊，咱们商量个事儿？”
银宝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一个哆嗦：“女、女公子请说。”
嬴瑾昭压低声音：“你现在回去禀报大王，就说我没回来过，方才见着的那个是他的错觉。”
银宝闻言，脸色瞬间煞白，手里的灯盏差点摔在地上。
他结结巴巴道：“女、女公子，这……这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嬴瑾昭叹了口气，不死心地继续忽悠：“不然你就说，方才那个不是我，是政哥批奏折太累眼花了。”
银宝都快哭出来了：“女公子，您饶了仆吧！”
“……”
嬴瑾昭沉默片刻，突然一把抓住银宝的手腕，“那这样，你帮我抄一点，回头我亲自下厨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银宝疯狂摇头：“不行不行！大王说了，要是发现有人代笔，就罚那人去修一年长城！”
“……好吧。”
嬴瑾昭彻底蔫了，如丧考妣地蹲下身，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竹简，“你且退下吧。”
银宝如蒙大赦，两条小短腿倒腾得飞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唉——”
嬴瑾昭有气无力地对着空处喊，“热闹看够了吗？还不出来？”
两个暗卫憋着笑闪身而出。
嬴瑾昭抬头瞥了一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锤和二傻啊。”
玄南/玄东：“……”笑不出来了。
这边愁云惨淡，死气沉沉，而章台宫殿内那叫一个如火如荼。
嬴政与范增两个从学宫建制聊到治国方略，从楚地风俗谈到军备改良，从行军策略说到人才选拔……
二人越谈越投机，殿内的烛火都续了好几次。
说来也怪，素来心高气傲的范增，在嬴政面前竟半分傲气也提不起来。
抛开君王身份不谈，这位年轻的秦王简直处处合他心意——
进谏时认真聆听不说，见他讲得口干舌燥还会亲自斟茶；
察觉他腹中饥饿，立即命人备上楚地风味的膳食；
更难得的是，竟为自家妹妹强绑之事郑重行礼致歉。
这样礼贤下士的君王，硬是让范增心服口服。
于是，嬴政再度以他独特的王者魅力，成功收服了一个为大秦事业添砖添瓦的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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