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八卦途中［大章］

后来当不知道第几拨劫匪嚎叫着冲出来时，嬴瑾昭连眼皮都懒得抬。

“左边三个，右边五个。”

她闭目养神，“老规矩，留个会喘气的问话。”

玄西叹气，认命地拔出长剑。

不过片刻，官道上便只剩一个哆嗦的劫匪跪在血泊中。

“为什么拦路？”嬴瑾昭掀开车帘。

“小、小的们原是农户……”

“哦。”她手起刀落，“下辈子记得，当农户比当劫匪活得久。”

嬴瑾昭头也不回地跳上牛车。

车板发出沉闷的吱呀声，老黄牛却连耳朵都没动一下，这一路见的血，怕是比它这辈子犁过的地还多。

虽然它也没犁过地。

范增抱着酒葫芦摇头：“杀气太重。”

嬴瑾昭没理他，转头问玄西：“淮阴还有多远？”

“明日晌午能到。”

在这之后，没再遇上什么幺蛾子。

在第二日终于到了淮阴地界。

嬴瑾昭跳下车，望着这座小城，满心期待地搓了搓手：“终于到了。”

她兴冲冲地进城打听了一圈，却连个姓韩的人家都没找着。

“奇怪……”

嬴瑾昭将意识沉入空间，在一堆书籍里面四处翻找，终于在某一本上面看到一行小字：

[韩信，据推测的生于公元前230年。]

“公元前230年……”她指尖绕着发丝，忽然一僵，

“明年？？！”

这一惊之下，嬴瑾昭手上一用力，生生扯断了几根头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嘶——”

嬴瑾昭捂着头，半晌，忽然抬手遮住眼睛，闷闷地笑了起来：“我这是……白跑了一趟？可真是自找苦吃啊！”

不过，她很快又振奋起来了，既来之，则安之。

嬴瑾昭向来不是空手而归的主儿。

意识出了空间，她转头对玄西道：“你看着范老先生，别让他跑了。”

玄西：“……”

范增探出头，幽幽道：“老夫看起来像会跑的样子吗？”

嬴瑾昭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以防万一嘛。”

夜·淮阴城

嬴瑾昭蹲点了几日，摸清了淮阴城里几家作恶多端的豪强，趁着月黑风高，将他们的家底搬了个干净。

因为淮阴毗邻秦东郡，是楚国防守秦军东进的重要据点，所以嬴瑾昭的最后一站是驻军大营。

她轻车熟路地溜进去，把能带的军械、粮草、马匹等全收进空间，临走前还不忘放了一把火。

火光冲天而起，映得她眉眼如画。

“这下不亏了。”嬴瑾昭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玄西看着远处冲天而起的火光，再看看延期兴致冲冲归来的嬴瑾昭，哪还能不明白。

他沉默半响，开口道：“公子，您这是……”

“路过，顺手。”

嬴瑾昭跳上马车，伸了个懒腰，“走吧，回咸阳。”

范增瞥了眼她脸上沾着的烟灰，摇头叹气：“小友，你这顺手顺得可真彻底。”

嬴瑾昭笑而不语，心想——

「反正来都来了，总得带点特产回去。」

牛车摇摇晃晃驶离淮阴，嬴瑾昭靠在车厢里，指尖轻敲着从驻军营帐里顺来的舆图。

“小黑，”

她突然开口，“你说这淮阴地势，像不像个口袋？”

玄西握着缰绳的手一顿：“公子的意思是……”

“三面环水，一面背山。”

嬴瑾昭点了点图上标记，“若在此处设伏……”

范增原本半阖的眼皮突然掀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小友对兵家之事，倒是颇有见解。”

嬴瑾昭没说这都是她不久前在书上看到的，她哪懂什么兵法策略，只不过是借前人之言罢了。

她将舆图一卷，塞进了空间。

现在用不上，可不代表以后用不上。

走了一会儿，玄西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您为何非要来淮阴寻人？”

嬴瑾昭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轻声道：“听闻此地要出位兵仙。”

“兵仙？”玄西愕然。

“嗯。”她摆摆手，“不过来的有些早了。”

暮色渐沉，天边霞光也被山峦吞没。

玄西忽然勒住缰绳，低声道：“公子，前方有动静。”

嬴瑾昭正倚着车厢假寐，闻言懒懒地掀开眼皮：“怎么？又是拦路打劫的？”

玄西凝神细看片刻，摇头道：“不像。”

他轻巧地跃下车，“属下去探探。”

拨开灌木，只见十余人的商队正围坐在篝火旁，旁边几辆货车整齐停靠。

火堆上架着只烤得金黄的野兔，油脂滴落在火炭上，滋滋作响。

听到脚步声，他们齐刷刷抬头，手不约而同摸向身旁的兵刃。

“路过。”玄西抱了抱拳，“借个火。”

为首的商贾打量他几眼，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小兄弟请便。”说着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块空地。

嬴瑾昭远远瞧见这情形，给范增解开绳子，“老先生，咱们过去歇歇。”

她跳下车，将范增扶了下去，顺手摸出坛酒，晃悠悠地走到火堆旁。

“诸位，搭个伙如何？”

火光映在她易容后平平无奇的脸上，却掩不住那双眼睛里的灵动。

商贾们交换个眼神，笑着接过酒坛：“小兄弟爽快。”

嬴瑾昭盘腿坐在火堆边，笑道：“诸位从何处来？路上可还太平？”

“你这酒不错。”

那商贾豪爽地灌了一口，抹了抹嘴道：“不瞒你说，我们这趟就是冲着郢都神明去的。听说前几日有仙人临世，赤足踏云……”

嬴瑾昭嘴角微抽，强忍笑意：“确有此事不假。”

她故作神秘地凑近，“不瞒各位，小弟亲眼见过那位……嗯，神明。”

商贾们顿时来了精神，纷纷凑过来：“当真？快说说！？”

嬴瑾昭左右张望，压低嗓门：“那位降临后，说了句‘王无德’就失望离去。”

她摇摇头，“如今郢都乱得很，诸位还是别去为妙。”

“竟有此事？”商贾们面面相觑。

“可不是？”嬴瑾昭叹气，顺手摸出几个馅饼，递给众人：“来，尝尝这个压压惊。”

商贾们接过饼子，满脸新奇：“这是何物？外酥里嫩，竟还有肉馅！”

“这叫馅饼。”嬴瑾昭笑眯眯解释，“面粉裹着肉馅烤制而成。”

“面粉？”一人惊讶道，“可是贵族们最近追捧的那种精细麦粉？听说贵比黄金！”

商贾说得眉飞色舞，没注意到范增突然呛住的咳嗽声。

嬴瑾昭顺手给老头拍背：“老先生慢些吃。”

玄西听着这些默默背过身去，他怕自己憋不住笑出声。

女公子这自卖自夸的本事，真是愈发炉火纯青了。

“这饼子真香，可惜往后怕是吃不到了。”一个年轻商人捧着馅饼感叹。

嬴瑾昭拨弄着火堆：“这面粉产自咸阳，诸位若去秦国，自然能见到。”

老商贾摇头苦笑：“老朽行商三十载，秦国的税卡难缠。商贾贱业，哪配用这等精细粮食？”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出众人愁苦的面容。

夜风卷着枯叶落到嬴瑾昭面前，她捡起那片蜷曲的黄叶，在指间轻轻转动。

“会改变的。”

她坚定道，“秦王雄才大略，他要的不是一个死气沉沉的秦国。”

“而且各国混战百年，盐比金贵，布比玉值钱。可若天下一统……”

嬴瑾昭将几片枯叶丢入火中，看了看众人的微动表情后说道：“诸位想过没有，届时从盐铁到牲畜，都将在同一条驰道上流通？”

“你是说……”

“旧的枷锁，总会被新的车轮碾碎。”

夜风卷着火星升腾，众人望着这个侃侃而谈的少年郎，突然觉得篝火都比先前明亮了几分。

“说起秦国，诸位可知那位瑾昭大人？”

忽然有个络腮胡大汉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门：“那可是秦王亲口认下的王妹！”

“胡扯！”另一人忍不住反驳道，“秦王最重礼法，怎会……”

“嘿！”大汉一拍大腿：“所以才说这事稀奇啊！听说当时在咸阳宫上，几位宗老气得当场晕厥，更有人哭喊着‘礼乐崩坏’，额头磕得鲜血直流！”

“我也听说过这件事，连扶苏公子都得恭恭敬敬喊声‘姑姑’。”

“莫不是……”

年轻商人眼睛瞪得溜圆，“先王流落民间的……”

“咳咳咳！”嬴瑾昭突然被水呛住，呛得眼角泛红。

她狼狈地抹着嘴，怎么也没料到话题会拐到自己头上。

范增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小友慢点喝，说起来，你见过这位瑾昭女公子吗？”

众人听到这句话纷纷侧目过来，眼巴巴地盯着嬴瑾昭，希望她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嬴瑾昭：“……见过。”

众人眼睛唰的一下亮了，七嘴八舌的说：

“小兄弟这位瑾昭公子长啥样啊？”

“听说她待人很仁慈？”

“对呀对呀……”

嬴瑾昭：“……”

玄西死死盯着剑鞘，肩膀发抖，他得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憋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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