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准备收尾

行宫中，熊悍瘫坐于主位，双目空洞地望着殿顶，整个人已经彻底崩溃。

曾经繁华的朝堂，如今只剩下零星几位大臣瑟缩在角落，早朝的场面凄凉得可笑，这些幸存者讨论的不是边境告急的军情，而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楚国不是没有能人异士。

但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哪个智者愿意为一个昏庸无能的君王效力？

那些隐藏的谋士们，此刻恐怕早已收拾行囊，静待明主了。

偌大的楚国，竟真到了无人可用的境地。

但并非真的无人——比如范增。

只是这位日后在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谋士，此刻尚未出山。

有趣的是，他并非如史书记载那般因楚国昏聩而隐居，而是早被奉嬴瑾昭之命的李临富寻到，此刻，他正与嬴瑾昭隔案对坐。

“先生可知，我为何要寻你？”嬴瑾昭执壶为他斟茶。

范增捋须摇头：“不知。”

在他眼中，眼前这位不过是个商人，商人重利，而自己隐忍多年，声名不显。他实在好奇，这个星华东家是从何处听闻自己名号，又为何特意寻来。

正是这份好奇，让他跟着李临富的人前来赴约。

茶香氤氲间，范增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奇商。

虽早有耳闻，但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番感受，这位陈掌柜眉宇间的锋芒，可不像是个寻常商贾。

嬴瑾昭望着他的眼睛，笑道：“先生可知，楚国将亡？”

范增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哦？老朽不过山野闲人，哪懂这些朝堂大事。”

“山野闲人？”

嬴瑾昭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推到他面前，“能对楚国利弊如此了如指掌的山野闲人，倒是少见。”

范增看到竹简上熟悉的字迹，终于变了脸色。

“先生不必惊慌。”

嬴瑾昭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我今日请先生来，是想请教，以先生之见，楚国可还有救？”

范增沉默良久，终是长叹一声：“积弊已深，病入膏肓。纵有良方，也无明主可托。”

嬴瑾昭唇角微扬：“那先生觉得，大秦这剂猛药如何？”

范增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一瞬，恍然大悟，眼前之人哪里是什么商人，分明是……

“原来如此。”  范增大笑，“好一个陈掌柜！老朽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嬴瑾昭放下茶盏，正色道：“那先生可愿出山，助我大秦一臂之力？”

范增捋须沉思，目光扫过嬴瑾昭手边的刀还有门口的几尊杀神，识时务者为俊杰。

“老朽有个条件。”他忽然道。

“先生请讲。”

“他日后若见到项氏后人……”范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还请手下留情。”

瑾昭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先生与项氏有旧？"

范增摇头："只是...不忍见将门绝后罢了。"

瑾昭沉吟片刻，点头道：“好。我答应先生。”

「反正我手上有一个。」

范增露出满意的笑容，举起茶盏：“既如此，老朽愿效犬马之劳。”

两只茶盏在空中轻轻相碰，茶汤荡起细微的涟漪。

……

……

嬴瑾昭与范增谈完后，来到了街上。

几日前萧条的街道又变得热闹非凡，黔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大胆议论着近日发生的种种怪事。

百花神像前香火鼎盛，高大的百花大神像旁，较小的神使像前摆满供品。

比较富裕的人家供奉着香烛糕点，穷苦人家则摆上几把豆子或野菜，来往人群络绎不绝，将神像围得水泄不通。

嬴瑾昭隐藏在人群中，望着那座粗糙的泥塑神像，心中微动。

当初不过是随手换个身份方便行事，却没想到这些黔首塑了座神像供奉，即使这泥像辨不出男女，也看不出样貌好坏，却承载着无数黔首最朴实的心愿。

她换好装束，身形一闪，自小神像后缓缓显形。

李家父子俩正在跪拜，“求求神使大人“救救我妻子（阿母）……”

二人抬头瞬间，正对上“显灵”的神使，顿时呆立当场。

“神、神使显灵了！”李树颤抖着声音喊道，粗糙的大手紧紧拽着儿子的衣袖。

周围黔首闻声纷纷转头，哗啦啦啦跪倒了一地。

有人手中的供品都掉在了地上，却不敢去捡，只顾着连连叩首。

嬴瑾昭立于神像前，目光扫过眼前一张张虔诚的面容，心情有些复杂。

李树身侧，一个约莫十来岁的男孩局促地捧着一个竹编鸟笼。

这男孩名叫李三虎，因祖上曾出过官员，故而得了姓氏。

只是如今家道中落，除了这个姓氏，与寻常黔首已无二致。

“神使大人……”小孩儿怯生生地举起鸟笼，里面关着一只羽毛未丰的雏鸟，“这是送给您的。”

他咬了咬嘴唇，眼中虽有不舍，却仍坚定地将笼子往前递了递：这是他所能拿出的最珍贵的礼物，至少还能烤了吃口肉。

嬴瑾昭看着男孩儿执拗且真诚的眼神，终究还是将这礼收了，广袖一挥，男孩手上的鸟笼瞬间消失无踪。

“愿你身康体健，百岁无忧。”这是来自百花神使的赐福。

随着神使空灵的声音落下，李三虎只觉得怀中一沉，低头一看，原本空着的臂弯里，突然多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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