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你还年轻

“阿公，你也吃一颗嘛！”青青小手高高举着那颗剥好了的、奶香四溢的大白兔，执拗地非要塞进陈淮安嘴里。

陈淮安心里软成一滩水，笑着把怀里的小人儿搂得更紧了些，摇摇头，语气里是化不开的疼爱：“阿公不吃，乖宝自己吃。阿公年纪大了，吃不了太甜的东西，牙口受不了。”

“糖糖可好吃啦！”青青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试图用最直接的感受说服他。

“再好吃的东西，也得有个度，知道不？”陈淮安耐心地引导着，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糖吃多了，牙齿里就会住进看不见的小虫子，专门咬牙齿，那就是蛀牙。等到牙齿疼起来，我们青青别说糖了，连香喷喷的米饭和肉肉都咬不动啦，那可遭罪了。”

“蛀牙？”青青的小脸皱了起来，带着一丝恐惧，“是坏虫虫吗？会咬人的那种？”

“对喽，就是专干坏事的虫虫，躲在牙齿缝里，偷偷摸摸地挖洞。”陈淮安用孩子能听懂的话解释着，“要是牙齿被它们啃坏了，啃没了，那我们青青以后看到再多好吃的，也只能干看着流口水啦。”

青青一听，立刻害怕地在陈淮安怀里不安地扭动起来，把小脸深深埋进他带着寒气的棉袄里，闷声喊道：“阿公，青青不要蛀牙！不要坏虫虫！青青要吃饭，也要吃糖！”

“嗯！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陈淮安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那咱们就说好了，糖糖每天只能吃一两颗，解解馋就行，可不能贪嘴，记住了吗？”

“爸，您再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外头风雪大，别冻着了。”陈月端着茶杯走过来，递到父亲手边，眼里满是关切。

陈淮安接过茶杯，掌心传来的暖意让他舒服地喟叹一声。他低头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小心地呷了一口，滚烫的茶汤顺着喉咙滑下，仿佛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四肢百骸里积攒的寒气。他放下茶杯，问道：“新房子那边，里里外外都归置妥当了？家具都摆弄好了？”

“都收拾利索了，前前后后可真没少花钱，好几千块呢！”陈月点点头，如数家珍般地汇报起来，“几个卧室都换了新的木床，又结实又平整。衣柜也照您吩咐的，买了好几个，足够存放衣物被褥了。南城区老屋里那些还能用的家具物什，我都拾掇干净搬过去了。至于北城区，”她指了指店铺楼上，“我都一并租了出去，好歹能贴补些家用，您说是不是呢？”

说到这儿，陈月脸上忍不住绽放出欣喜和满足的光彩：“爸，您还别说，这新盖的房子就是不一样！又亮堂又宽敞，布局也周正。尤其是那厨房，砌的灶台又大又合用，排烟通风都弄得妥妥帖帖。我都盘算好了，等安定下来，我就在新厨房里大展身手，蒸点米糕、面条什么的！”

“那当然了，”陈淮安带着点小得意笑道，“你也不想想你爸我投了多少钱进去？就这花销，搁在乡下，起三栋二层小楼都绰绰有余了！”

“您呀，就是手太松，乱花钱！”陈月嗔怪地看了父亲一眼，语气里却没什么责怪的意思，之前肯定是责怪，不过看了那新家，她责怪的念头一下子就没有了。

陈淮安只是笑了笑，转而问道：“最近这十来天，店里的生意咋样？”

“生意也就那样，不温不火的。”陈月叹了口气，“天这么冷，谁乐意出门晃悠啊？生意能好到哪儿去？也就是赶上学校放假那几天，孩子们有点闲工夫，生意才稍微像点样子。对了，爸，咱们啥时候搬去新家啊？”

“等你妹妹放寒假回来再说吧。”陈淮安盘算着，“现在这天气，大雪封路的，来回跑也不方便。等明年开春，爸想办法去弄辆二手小轿车，到时候天天接送你们上下学、看店，也方便些。”

他心里琢磨着，要不是现在考驾照门槛高、麻烦，真想也让闺女和柳蔓蔓去学个车本，自己会开车，那才真叫方便。

新家离店里虽说也就四公里左右，但靠着两条腿走或者骑自行车，顶风冒雪的，还是远了点。尤其是从前南城区那个家到店里，更远，少说也有七八公里，骑自行车蹬快点儿也得半个多小时。偶尔一趟还行，天天这么来回奔波，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

陈月一听父亲又要买车，彻底无语了，扶额道：“爸，我看您真是啥都想要置办！车子那是说买就买的？得花多少钱啊？”

“就买个二手的破车，花不了几个钱。”陈淮安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我估摸着几千块顶天了。实在不行，弄个快要报废的，爸拿回来自己拾掇拾掇，照样能跑。你忘了你爸老本行是干啥的了？修个车还不是手到擒来？”

“阿公！苦苦呀！”这时，怀里的青青委屈地扁着小嘴，把嘴里嚼了一半的巧克力吐在小手上，“不好吃呀！糖糖是苦的呀！”

陈淮安一看，乐了：“傻丫头，这是巧克力！得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含着吃，哪有你这样整块扔嘴里嚼的？不苦才怪呢！嫌苦就别吃了，吐掉吧。”

陈月见闺女要把巧克力吐地上，连忙阻止：“别吐地上！吐垃圾桶里。”她走到父亲旁边的凳子坐下，脸上带着些看好戏的笑意，说道：“爸，跟您说个事儿，您那老丈母娘，胡凤英同志，又大驾光临了。”

“胡凤英又来了？”陈淮安闻言挑了下眉，“什么时候的事儿？前两天我给柳蔓蔓打电话，她咋没提这茬呢？”

“就大前天来的！”

“人呢？在你这边？”

“她哪会在我这儿待着呀？直接去柳蔓蔓那边了。”

“唉！”陈淮安叹了口气，摆摆手，“来就来吧，多个人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儿。总得来说，胡凤英这人……也还凑合，不算太难相处。”

陈月直接翻了个白眼，对她爸这“老好人”的做派不予置评，转而认真地叮嘱道：“爸，我可跟您说好了，这边两个店挣的钱，您就别再打主意了！等到明年年底，咱们想办法凑一凑，把今年这笔贷款先还上。往后啊，这钱您想都别想动！等将来您真干不动了，该给您的，我自然一分不会少您的。”

她顿了顿，神色更加郑重：“我是您亲闺女，心里有杆秤。该是您的，谁也拿不走。假如……我是说假如，柳蔓蔓往后真给咱们老陈家添了个男丁，这些家当，我也都留给弟弟，绝不会争抢。”

陈淮安听了，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酸涩，连忙摇头：“哎呦！我的傻闺女，快别说这些了！爸挣的这些，本来都是给你们姐妹三个的！你就别瞎操心、瞎琢磨了！爸现在鼓捣这货运物流，要是真搞起来了，攒下的钱，就算柳蔓蔓真有孩子，那也足够养活他们的。”

“再说了，”他语气深沉了些，“这游戏厅的生意，眼下看着是挺红火，可往后啊，还真说不准啥光景。爸将来挣的钱，除了货运这块我自己留着周转养老，其他的，肯定都是你们姐妹几个平分，爸不偏不倚。”

“这里头的道道，现在跟你说不明白，等过些年，你自然就懂了。”

说到这里，陈淮安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女儿身上。经过这大半年的精心调养，丫头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脸颊丰润了些，透着健康的红晕，眼神也亮晶晶的，总算有了年轻姑娘该有的鲜活模样。他心里清楚，年轻人底子好，只要营养跟得上，恢复起来就是快。

他斟酌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小心开口：“不过丫头，爸多句嘴，你……有没有考虑过，再往前走一步？或者……爸托人帮你留意留意？你还这么年轻，总不能一个人带着青青过一辈子吧？等将来青青长大嫁人了，你一个人多孤单？”

“你今年才二十四，正是好年纪，现在要是想找，肯定还能找到条件不错的，也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疼你。”

陈月一听这话，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子，她有些羞恼地别开脸：“爸！我的事儿您就别操这份闲心了！我现在真没这心思！这日子好不容易才顺当点儿，眼看有点盼头了，我可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凭空添那么多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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