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预言终章：双生的新生
沈独行的手腕被轻轻蹭了一下，不是错觉。他低头看去，萧云烬的手指正搭在他脉门上，指尖微动，像在试探他的心跳是否还在。她的呼吸已经平稳，胸口起伏有了节奏，右眼尾那颗泪痣红得发亮，像是被什么力量重新点燃。
他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慢慢抬起来，贴在自己唇边。嘴唇干裂，碰上去有些刺疼，但他还是轻轻吻了下她的指节。
“你说过，我的命是你的。”他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现在，还给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眉心那道浅痕猛地一颤，冰蓝色的光从皮肤底下渗出来，像雪水融开冻土。那光越聚越浓，咒印的纹路开始剥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凤凰形状的图腾缓缓浮现，线条流畅如刻，蓝光流转间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她睁开了眼。
第一眼就对上了他。
沈独行没动，也没笑，只是看着她。三年来第一次，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回来了，不是幻象，不是残影，也不是穷奇制造的假面。她的眼神清亮，没有血丝，没有戾气，也没有那种常年压抑后的麻木。
她眨了眨眼，喉咙里发出一点细微的声响，像是久未开口的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还坐着？”她声音很轻，带着刚醒的沙哑，“我以为……你会走。”
“走去哪？”他反问。
“不知道。”她抬手摸了下眉心，指尖碰到凤凰图腾时顿了顿，“只记得我跳下去了，封印启动，你没跟上来。我以为那是最后一面。”
“你把我推下去的那次，我没摔死。”他低声道，“这次轮到我等你。”
她望着他，忽然笑了下。不是冷笑，也不是讥讽，就是单纯地笑了。然后她撑着手臂想坐起来，肩头刚离地就晃了一下。沈独行立刻伸手扶住她后背，掌心触到一片凉意——她的劲装还湿着，不知是熔炉蒸腾的水汽，还是之前伤口渗出的血。
“别硬撑。”他说。
“我不撑，谁替我撑着这具身子？”她回了一句，却也没再逞强，顺势靠回他怀里。
两人就这么靠着，背抵着半塌的石墙，面前是仍在燃烧的熔炉。幽蓝的火焰静静舔舐炉壁，没有爆响，也没有热浪扑面，反倒像一池静水，映得四周光影浮动。
沈独行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摊在掌心。
半块玉佩。
边缘染着暗褐色的血迹，纹路与三年前一模一样。它本该在焚剑时一起化为灰烬，可当残剑坠入熔炉的那一刻，这块玉佩却从剑柄夹层中滑了出来，落在他手心，温热得不像死物。
“它没烧掉。”他看着玉佩，又看向她，“像你一样，回来了。”
萧云烬盯着那玉佩看了很久，忽然伸手抚过纹路。她的指尖划过缺口处，动作极轻，仿佛在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原来……”她低声说，“它从来不是钥匙。”
“是什么？”
“是我们。”她说完，闭上眼。
一道碎光从她识海飞出，透明如霜，带着冰蓝的微芒。几乎同时，沈独行额角也飘出一片相似的碎片，金纹缠绕，微微震颤。两片光在空中相遇，旋转一周后融为一体，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某种封印彻底断裂。
更多的碎片开始浮现。
一片来自她八岁那年禁地深处的记忆——冰冷的石台，族老念咒的声音，穷奇魂魄第一次撕裂她经脉的痛楚；一片来自他十五岁灭门之夜——父亲倒下时手里攥着的半块玉佩，血滴在雪地上结成冰珠；还有石家祠堂崩塌时两人并肩跃入深渊的画面，地下河里火舞阵盘亮起的刹那，匕首与玉佩共鸣投射出的双生蝶……
每一片都承载一段命运的印记，如今全被唤醒，自发向中心汇聚。
沈独行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他知道她在做什么——不是强行拼合，而是让那些被割裂的因果自然归位。
星图开始成型。
紫微居中，双凤环绕，一金一蓝，羽翼交叠。穷奇的影子曾盘踞其上，如今已被彻底抹去，连一丝残痕都不剩。整幅星图悬浮于大殿穹顶，无声流转三周，随后缓缓沉入晨曦之中，仿佛天地本身接受了这个结局。
外面天光渐明，第一缕阳光斜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萧云烬动了动手指，将他的五指牢牢扣住。
“结束了？”她问。
“不知道。”他摇头，“但至少，没人能再拿‘预言’当刀，架在我们脖子上。”
她点头，靠得更近了些。她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呼吸拂在他颈侧，带着淡淡的寒香。
远处，熔炉底座传来一声轻响。那块飞回的阵盘表面裂痕仍在，但赤线依旧明亮，持续输送着地火之力。炉火颜色更深了，近乎墨蓝，安静燃烧，像是进入了某种恒定的状态。
沈独行低头看她，发现她也在看他。
“你想问什么？”她先开口。
“你跳下去的时候，有没有后悔？”
她沉默了几息，才回答：“有。后悔没早点看清一件事。”
“什么事？”
“我不是为了完成预言才活着的。”她直视着他，“我是为了回来见你。”
他喉头滚了下，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攥得更紧。
片刻后，她忽然皱眉，身体微微一僵。
“怎么了？”他立刻察觉。
“识海……有点异样。”她闭眼凝神，“好像还有什么没走干净。”
沈独行立刻警觉，虽然体内空荡无玄气，但他本能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背脊绷紧。
她眉头越锁越深，眉心凤凰图腾忽明忽暗。突然，她睁开眼，瞳孔一瞬间转为冰蓝。
“不是穷奇。”她急促道，“是……另一个东西。藏在双生劫的缝隙里，一直没被发现。”
沈独行盯着她：“什么东西？”
她张嘴刚要答，整个人猛地一颤，手指骤然收紧，指甲几乎掐进他掌心。
同一瞬，熔炉火焰剧烈晃动，蓝焰中心裂开一道细缝，一道极淡的影子一闪而过——像人，又不像人，轮廓模糊，却透着熟悉的气息。
她抬头，嘴唇微启：
“那块玉佩……它真的是你父亲留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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