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戏剧反转：聚光灯下的逃亡（第99天）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苏晚的目光死死钉在棚顶那个隐蔽的通风口百叶窗上，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骤然松开，狂野地、失控地撞击着胸腔！
通风口！西侧！污水中的绳索！
“猴子”那几乎无法察觉的晃动和手臂的微扬，是在用生命向她确认最终的逃生路径！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贯通，拼凑出那张通往地狱边缘的模糊地图！
希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击穿了她近乎麻木的神经，带来一阵剧烈的、几乎让她尖叫的战栗！
但她不能尖叫，不能有任何异常！
她猛地低下头，将几乎要失控的表情深深埋下，假装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同时用更加颤抖、更加破碎的声音，继续念诵着那令人作呕的忏悔词：
“…我赞美…赞美老板和梅姐的…恩赐…给我这个…忏悔的机会…让我这无用的身体…最后还能…有点价值…”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更真实的哭腔，那是绝处逢生带来的巨大情绪冲击，却被台下所有人——包括阮氏梅和阿山——理所当然地解读为彻底的崩溃和恐惧。
表演必须继续！必须完美！
她的右手，依旧紧紧攥着那几张稿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但她的左手，那只垂在身侧、被椅子稍微遮挡的手，却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隐蔽的速度和幅度，悄然动作起来。
手指，如同最灵巧的贼，别出夹在手指间的东西（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悄悄转移了位置），指尖触碰到那被体温焐热的、粗糙的小小硬物。
磨尖的塑料片！
她的心脏跳得像要炸开！全身的血液都在轰鸣！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感知着周围最细微的变化。
台下，阮氏梅似乎对她的“表演”还算满意，冰冷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阿山抱着胳膊，脸上是残忍的期待，像在等待一场好戏的高潮。评估员依然没有出现，或许他要在“手术”开始时才会如同死神般降临。
台上的守卫站在她身后两侧，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台下，似乎并未过多关注这个已经彻底“屈服”、并且脚踝重伤的囚徒。
机会！唯一的机会！
她的指尖牢牢捏住料片的纸团，手心因为紧张而有些潮湿。
动作不能大！不能有任何异响！
她用稿纸作为掩护，左手看似无力地垂着，实则手指在底下飞快而无声地动作，冰冷却锋利的塑料片尖端暴露出来，刺痛了她的指尖。
现在…目标…束缚带！
这就是第一个目标！
她必须割断它！
左手手腕被捆住，活动范围极其有限。她只能用右手拿着稿纸作为遮挡，左手手指反扣着那枚小小的、锋利的塑料片，凭借感觉，寻找手腕上皮革束带的边缘！
看不见！全凭感觉！
塑料片太短小，几乎无法握持，只能用指尖死死捏住那被粗糙包裹的末端！
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变得急促，这反而让她的表演更具真实性——一个即将赴死的人应有的恐惧。
找到了！
塑料片锋利的尖端，触碰到了坚韧的皮革！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控制力，开始以一种极其微小的幅度，上下拉动塑料片！
像是在用一根绣花针去锯一根牛绳！荒谬！绝望！
但她没有选择！
塑料片的边缘确实锋利，每一次拉动，都能感受到细微的阻力，以及皮革纤维被一点点割裂的微弱触感。
但太慢了！照这个速度，等到她锯断，仪式恐怕早就结束了！
她的内心在疯狂呐喊，焦灼如同火焰灼烧！
台上的阮氏梅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她的目光扫了过来。
苏晚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停止动作，将左手死死按在扶手上，塑料片隐藏在掌心。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用更加凄惨的声音加快语速念稿，试图吸引注意：
“…我指控！指控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他们…”
阮氏梅的目光移开了，似乎对这部分内容更感兴趣。
苏晚趁机再次开始那缓慢到令人绝望的切割！
就在这时，台下的人群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骚动！
像是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紧接着是几句压低的呵斥和辩解。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台上守卫和阮氏梅的目光，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
是“猴子”！苏晚用眼角余光看到，他正慌乱地扶起一个不知怎么被碰倒的、装杂物的铁皮桶，不停地向旁边一个小头目鞠躬道歉。
故意的！他是在为她制造干扰！
千载难逢的机会！
苏晚不再犹豫！左手手指捏紧那塑料片，用尽最大的力量和最快的速度，疯狂地锯割那根皮革束带！
嗤…嗤…
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可闻的纤维断裂声在她耳中如同惊雷！
她能感觉到束带正在变薄！正在被突破！
快！快啊！
台下的骚动很快平息了，“猴子”被训斥了几句，似乎没事了。目光开始重新回到台上。
就在阮氏梅的目光即将转回来的前一秒！
“嘣！”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的断裂声！
左手手腕猛地一松！
断了！成功了！
苏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强忍着巨大的狂喜和激动，左手依旧维持着被捆缚的姿势，虚搭在扶手上，但手指飞快地将那枚立下大功却也已磨损严重的塑料片重新用残破的卫生纸包好，塞回原处隐藏。
第一步，完成了！
但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大厅侧面的铁门被推开，那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评估员，终于出现了！他一边看着手腕上的表，一边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助手模样的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情况，似乎对忏悔环节的冗长有些不耐，对着阮氏梅做了一个“加快速度”的手势。
时间不多了！
阮氏梅会意，立刻对着麦克风冷声道：“够了！忏悔到此为止！741，你的罪孽，就用你最后的‘奉献’来洗清吧！”
她一挥手：“准备‘手术’！”
两名台上的守卫立刻上前，就要将苏晚从椅子上架起来，捆绑到那辆冰冷的不锈钢平车上去！
最后的时刻到了！
没有退路了！
就在第一名守卫的手即将触碰到她肩膀的瞬间——
苏晚动了！
她就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爆发出生命中最后、也是最疯狂的力量！
一直被伪装成紧紧攥着稿纸的右手，猛地将那几张纸狠狠揉成一团，用尽全身力气，劈头盖脸地砸向离她最近的那个守卫的脸！
事发突然，那名守卫根本没想到这个一直颤抖哭泣、脚踝重伤的女人会突然暴起，下意识地抬手格挡，被纸团砸中了眼睛，视线完全受阻！
“妈的！找死！”另一名守卫怒吼着扑上来！
但苏晚的速度更快！
她的身体如同安装了弹簧般从椅子上一弹而起！完全无视了那只废脚落地时传来的、足以让人昏厥的剧痛！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另一条腿上，整个人如同疯虎般，不是向后躲闪，而是向着侧面——那辆不锈钢平车和器械台的方向——猛扑过去！
她的目标，不是逃跑，而是——制造最大的混乱！
“拦住她！”阮氏梅的尖叫声划破大厅！
台下的阿山也反应过来，咆哮着就要往台上冲！
但太晚了！
苏晚合身撞上了那个摆放着各种可怕器械的台子！
“哐当！哗啦——！”
金属托盘翻倒，各种形状狰狞的剪刀、钳子、钩子、凿子……叮叮当当、闪烁着寒光，如同天女散花般飞溅得到处都是！砸在地上，砸在台上，甚至滚落台下！
整个场面瞬间陷入极致的混乱！
而苏晚，在撞翻器械台的同时，左手猛地一捞，准确地抓住了其中一把掉落下来的、最长最沉重的——不锈钢手术钳！那东西沉甸甸的，握在手里像一把短锤！
她没有任何犹豫，借着身体旋转的势头，用尽全身力气，将这把沉重的手术钳，狠狠砸向她身旁那辆不锈钢平车侧面的一排——氧气瓶接口和仪表！
这是她早就观察到的细节！评估员追求“专业”和“逼真”，连这种辅助设备都准备了！
“砰！！！！”
一声巨大的、令人牙酸的金属爆裂声！
仪表盘玻璃瞬间炸裂！指针疯狂乱转！接口处的金属猛地变形，一股高压气体尖锐地嘶鸣着喷射而出，白色的气雾瞬间弥漫开来！
巨大的声响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连冲上台的阿山和守卫都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被那喷射的气流和弥漫的雾气所阻挡！
就是现在！
苏晚在砸出那一钳子的同时，嘴里用尽最大的力气，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却压过了所有噪音的尖啸，将她最后的信息，抛向台下那个阴影中的身影：
“西侧管道！！！”
话音未落！
她根本不去看结果，不去看“猴子”是否听到，也不去看身后混乱的场面和暴怒冲来的敌人！
她猛地转身！拖着那只剧痛无比的废脚，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朝着舞台的相反方向——那个没有任何台阶、只是一米高的台子边缘——纵身一跃！
不是跳下！而是扑下！朝着地面狠狠扑去！
身体在空中蜷缩，尽可能地保护住头部和要害！
“砰！”
沉重的肉体撞击水泥地面的闷响！
“呃啊——！”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尤其是胸腔和落地的那侧肩膀，仿佛骨头都要碎裂！她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几乎当场昏死过去！
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甚至来不及感受疼痛，就像一只被打伤的野兽，凭借着顽强的意志，用手臂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下半身，利用落地时的冲势，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朝着她认定的方向——大厅西侧，那片堆放着更多杂物和废旧设备的阴影区域——爬去！
身后，是阮氏梅刺破耳膜的尖叫、阿山暴怒的咆哮、守卫们混乱的脚步声、以及高压气体刺耳的嘶鸣声！
台上台下，乱成一团！
“抓住她！！！”
“别让她跑了！！”
“开枪！开枪打死她！”这是阿山的怒吼。
“不准开枪！她要活的！她的器官必须完整！”这是不知何时已经出现的评估员冷静却急切的喝止声！
混乱！极致的混乱！
而这混乱，就是她唯一的生机！
苏晚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前方那片阴影，和身体每一次挪动带来的、撕心裂肺的剧痛。
快！快！快！
手指抠着冰冷粗糙的地面，手肘支撑着身体，拖动着沉重的伤腿，留下一条淡淡的血痕。
距离那片堆满杂物的阴影，只有十几米了！
但身后的脚步声和咆哮声越来越近！阿山已经快要冲下台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砰！哐当——！”
又是一声巨响，从大厅的另一个方向传来！
是配电箱的方向！
一团耀眼的电火花猛地爆开，紧接着，棚顶好几盏功率最大的射灯猛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噗嗤一声，骤然熄灭！
一片更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小半个大厅，包括苏晚正在爬行的区域！
“妈的！怎么回事？！”
“电路短路了？！”
“快去看看！”
新的混乱再次产生！追兵的脚步不可避免地受到了阻碍和干扰！
苏晚来不及去想这是巧合还是又一次“意外”的帮助！
她只知道，机会又多了半秒！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扑进了那片堆满废旧木板、铁桶和废弃电缆的阴影之中！
她的目标明确——阴影最深处，墙壁下方，一个被几个空铁桶半掩着的、黑黢黢的、散发着浓重霉味和污垢气息的——
通风管道的下沉式入口！
那入口不大，覆盖着锈迹斑斑的铁栅栏，但之前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击过，栅栏已经有些扭曲变形，露出了一个足以容纳一人钻入的缝隙！
缝隙后面，是深不见底的、散发着死亡和自由混合气息的、无尽的黑暗！
她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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