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浊浪下的死神 (第82天)
那圈迅速消散的涟漪，比任何狰狞的咆哮更令人胆寒！冰冷的恐惧如同实质的黏液，瞬间包裹了苏晚的全身，血液几乎冻结！
鳄鱼！真的是鳄鱼！守卫闲谈时恐吓的话语、波刚那句“鳄鱼兴奋期”的抱怨，此刻如同丧钟在她脑中疯狂敲响！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疲惫和疼痛！几乎在那黑影下潜的同一瞬间，苏晚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疯狂扫过汹涌的河面！
武器！遮蔽物！任何东西！
左前方！一根不算太粗但足够长的浮木正在浊浪中沉浮，枝杈大多已被折断，相对光滑！
没有一丝犹豫！她爆发出从脚底榨出的最后一丝力气，拼命向那根浮木扑去！河水似乎变得格外粘稠，每一次划水都沉重无比。她能感觉到，水下那个冰冷、庞大的阴影正在加速逼近，一种无形的、致命的压力从水底弥漫开来！
手指终于触碰到了粗糙潮湿的木头！她如同抱住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爬上去一部分，让胸部得以离开水面，减少受力面积，同时将这根数米长的木头奋力调整方向，横亘在自己与鳄鱼可能来袭的方向之间！
这既是盾牌，也是她唯一的、笨拙的长矛！
就在她刚刚摆好这个可怜防御姿态的下一秒——
“哗啦！！！”
一道巨大的、扭曲的黑影如同鱼雷般从她右前方不到三米处破水而出！一张布满狰狞獠牙的巨口猛地张开，足以将她拦腰咬断！那双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竖瞳在暴雨中一闪而过，锁定了她！
但苏晚提前零点几秒的预判和浮木的横栏起了关键作用！鳄鱼的扑击角度因为浮木的阻碍而产生了细微的偏差！
血盆大口带着腥风，擦着浮木的末端和苏晚奋力后仰的小腿狠狠咬合！
“咔嚓！”
令人牙酸的巨响，那是鳄鱼牙齿猛烈撞击在一起的声音，甚至咬碎了浮木末端的一小节！溅起的冰冷水花拍打在苏晚脸上！
死神，擦身而过！
一击不中，那庞大的身躯重重落回水中，激起巨大的浪涛，几乎将苏晚和浮木一起掀翻！她死死抱住木头，才没被甩脱。
但危机远未结束！鳄鱼通常不会一次攻击后就放弃，尤其是在食物匮乏的洪水期！它一定会再次攻击！
不能待在原地等死！必须上岸！立刻！马上！
她的目光急速搜索着最近的河岸。右边，那片原本理想的灌木丛河岸此刻看起来太远了，而且水流似乎正把她带离那个方向。左边！左后方有一处看起来极其陡峭、甚至有些向外凸出的岩壁！虽然难以攀爬，但那是唯一足够近、而且鳄鱼难以发起有效攻击的地方！岩石缝隙或许能提供暂时的庇护！
赌了！
她不再试图用浮木防御，而是将其当作临时的浮力助力和方向舵！她用一只手抱住木头，另一只手和那条还能发力的腿拼命划水，同时借助水流的力量，艰难地调整方向，朝着那处狰狞的岩壁冲去！
她能感觉到，水下的那个阴影再次动了！它没有立刻上浮，而是如同一个经验老道的杀手，在水下绕着一个弧线，似乎想堵住她通往岩壁的路线，或者从更刁钻的角度发起第二次攻击！
体力在疯狂流逝，寒冷和恐惧让她的肌肉不断颤抖。岩壁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上面湿滑的青苔和狰狞的棱角。
十米…八米…五米…
就在这时，她左侧的水面无声地分开，那条覆盖着鳞甲的、肌肉虬结的巨大尾巴如同一条恐怖的巨鞭，带着千钧之力，猛地向上方抡起，狠狠朝着她和浮木砸来！这是鳄鱼另一种可怕的攻击方式——用尾巴将猎物打晕或扫入深水！
太快了！躲不开！
苏晚瞳孔缩成针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动作——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将怀中的浮木向前一推，同时身体借着反作用力向后下方一沉！
“砰！！！”
沉重的鳄尾狠狠砸在浮木的中段！巨大的力量瞬间将浮木砸得剧烈旋转着飞了出去，甚至发出了木材断裂的呻吟声！
而苏晚则因为提前下沉，鳄尾带起的恐怖水流狠狠擦着她的头顶扫过，强劲的水压砸得她头晕目眩，耳朵里嗡嗡作响，但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就是现在！
鳄鱼因为甩尾攻击，身体有一个短暂的、不可避免的侧向暴露和停滞！
苏晚如同溺水之人最后一次挣扎，从水下猛地探出头，肺部火烧火燎，视线因为缺氧和冲击而模糊。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只剩下一个念头——岩壁！
她爆发出生命最后潜能，手脚并用，不再是游泳，而是在水中疯狂地“爬行”，扑向那近在咫尺的、冰冷坚硬的岩石！
“哗啦！” 身后再次传来巨大的水声，鳄鱼显然被激怒了，再次扑来！
但已经晚了！
苏晚的手指终于狠狠抠进了一道岩石缝隙！尖锐的石棱割破了她的指尖，但她感觉不到疼痛！她像一只逃命的壁虎，拖着沉重无比、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拼命地将自己往上“拔”！
鳄鱼布满獠牙的巨口在她脚下不足半米处再次猛地咬合，发出令人胆寒的撞击声，溅起的河水打湿了她的裤脚！
它够不到了！
苏晚死死趴在湿滑陡峭的岩壁上，心脏疯狂擂鼓，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劫后余生的极致虚脱。她甚至没有力气再往上爬一步，只能像一摊烂泥般贴在那里，剧烈地喘息着，听着下方水中那庞然大物不甘地巡游了几圈，最终缓缓沉入浑浊的河水中，消失不见。
冰冷的岩石汲取着她本已不多的体温，受伤的脚踝和身上无数擦伤撞伤开始发出更尖锐的抗议。她勉强抬起头，雨水冲刷着她的脸。此刻她才看清，这处岩壁比她预估的还要陡峭光滑，向上攀爬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而下方，是依旧汹涌的洪水和可能并未远去的鳄鱼。她被困在了这处绝壁之上，精疲力竭，孤立无援。而更糟糕的是，她感觉到，贴着岩石的小腹处，传来一阵温热粘腻的触感——不是雨水，是血！刚才鳄鱼尾巴激起的水流或者躲避时被岩石刮擦，恐怕造成了新的、更严重的伤口。温暖的血腥味，在这暴雨中能传多远？又会吸引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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