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阿山的暴虐 (第31天)
炼狱的绝望循环，如同巨大的磨盘，持续碾磨着每一个灵魂。高强度工作、睡眠剥夺、饥饿和器官谣传的阴影，已将大部分人的意志消磨殆尽，只剩下麻木的躯壳和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在这种压抑到极致的氛围中，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引爆毁灭性的冲突。
导火索，由一个试图保留最后一点人性微光的可怜人点燃。
受害者中有一个沉默的中年男人，姓李。他总是不言不语，默默干活，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但苏晚曾注意到，他会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摩挲藏在胸口衣服内侧的一张照片——一张泛黄的、一家三口的合影。那是他坠入地狱前，仅存的念想和支撑。
这天下午，管理者在例行“检查”时，不知为何盯上了老李。一个守卫粗暴地将他从工位上拽起，进行搜身。当守卫冰冷的手伸向他胸口时，老李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反抗！他死死捂住胸口，嘶吼着：“别碰！那是我老婆孩子！别碰他们！”
他的反抗在守卫眼中无异于挑衅。几个守卫立刻围了上去，拳脚像雨点般落下。老李被打倒在地，蜷缩着身体，依旧死死护着胸口。
“妈的！还敢反抗？给我搜出来！” 管理员厉声喝道。
守卫强行掰开老李的手，从他紧贴胸口的内袋里，粗暴地扯出了那张被汗水浸湿、边缘磨损的合影照片。
“还给我！求求你们！还给我！” 老李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抢夺，眼中是濒死的绝望。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分开人群，如同铁塔般笼罩过来——是阿山！他刚巡逻回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换班时间快到了），但看到混乱场面，尤其是老李竟敢反抗守卫抢夺东西时，他眼中瞬间燃起了暴戾的火焰。
“找死！” 阿山低吼一声，如同野兽咆哮。他没有用橡胶棍，而是直接抽出了别在后腰的那根**手臂粗细、沾满暗红污渍的实心铁棍**！这根铁棍，正是当初虐杀少年、砸碎反抗者骨头的凶器！上面凝固的血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阿山没有丝毫犹豫，铁棍带着沉闷的风声，狠狠砸向老李护着照片的手臂！
咔嚓！
清晰刺耳的骨裂声响起！
“啊——！！！” 老李发出凄厉的惨嚎，手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耷拉下来。
但这仅仅是开始！阿山仿佛被血腥味和惨叫声彻底激发了凶性。他手中的铁棍化作一片死亡风暴，疯狂地砸向老李的肩胛、后背、大腿！每一次沉闷的撞击，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可怕声响和老李迅速微弱下去的哀鸣。鲜血飞溅，染红了肮脏的地面和阿山的裤腿。
“都他妈给老子看清楚！” 阿山一边疯狂殴打着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像破麻袋一样瘫软在地的老李，一边朝着噤若寒蝉的围观人群怒吼，唾沫星子横飞，“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敢反抗？敢藏东西？老子让你连当‘零件’的资格都没有！”
他刻意放慢了最后几棍的速度，让每一次骨裂的声音都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这不仅仅是惩罚，更是**残忍的示范**！是阮氏梅意志最直接的暴力延伸！他要彻底碾碎任何可能残存的、名为“反抗”或“人性”的火星！
铁笼内死寂得如同坟墓。只有铁棍砸在血肉上的闷响和阿山粗重的喘息。所有人都低着头，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连呼吸都屏住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苏晚也低着头，强迫自己看着地面。但她的眼角余光，却不受控制地死死盯着那张被守卫随意丢在地上、被老李的鲜血浸染了一角的合影照片。照片上，女人温柔的笑容和孩子天真的眼神，此刻显得如此刺眼和绝望。一股冰冷的愤怒如同岩浆，在她心底疯狂翻涌，几乎要冲破那层名为“羔羊”的伪装！
她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绷紧，下颚线咬得死紧。就在阿山停下暴行，拄着铁棍喘息，凶狠的目光扫视人群以确认威慑效果时，他那如同鹰隼般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角落里苏晚那尚未完全敛去、残留着一丝冰冷愤怒和悲悯的眼神！**
那眼神，与周围纯粹的、被吓傻的恐惧截然不同！它像一根针，刺破了阿山刚刚建立起的、掌控一切的满足感。
“你！” 阿山猛地抬起铁棍，直指苏晚，声音如同炸雷，“你看什么看？！你那是什么眼神？！嗯？！”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苏晚身上！小月惊恐地捂住了嘴，身体抖得快要散架。
苏晚的心跳骤然停止！糟了！被发现了！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当头浇下！她瞬间调动起全部的意志力，强行压下所有愤怒和悲悯，脸上瞬间切换成极致的、夸张的恐惧！
“我…我没有！阿山大哥！我…我害怕！” 苏晚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哭腔和颤抖，她“吓得”猛地后退一步，身体失去平衡，踉跄着撞向身后的铁栏，发出“哐当”一声大响。她双手死死抱住头，蜷缩着身体，像个被吓坏的孩子一样尖声哭喊：“别打我！阿山大哥！我错了！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害怕！呜呜呜…”
她的表演极其逼真，眼泪汹涌而出（部分是真实的后怕），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每一个细胞都在诠释着“恐惧”。
然而，阿山此刻正处于暴虐的顶点，被苏晚那瞬间的“不驯”眼神彻底激怒了！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尤其是这个被阮氏梅“另眼相看”的女人！
“害怕？老子看你是不服！” 阿山狞笑着，拎着滴血的铁棍，一步步朝苏晚逼近。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鼓点，敲在苏晚的心上。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守卫和管理员都冷眼旁观，无人阻拦。铁笼内的空气凝固了。
苏晚蜷缩在角落，退无可退。她只能将“恐惧”演绎到极致，把头埋进膝盖，发出更大声的、绝望的呜咽，身体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
阿山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用沾血的铁棍前端，粗暴地挑起苏晚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冰冷的、带着血腥和铁锈味的棍体紧贴着她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苏晚被迫迎上阿山那双充满暴戾和审视的凶眸。她眼中泪水涟涟，瞳孔因为“极度恐惧”而放大，嘴唇哆嗦着，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呜咽。
“阮经理说你‘有趣’…”阿山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浓浓的嫉妒和恶意，“老子倒要看看，你这小娘皮，骨头是不是也这么‘有趣’！”
话音未落，他眼中凶光一闪，手中的铁棍毫无征兆地、带着风声猛地横向扫出！目标不是要害，而是苏晚的脸颊！他要给这个“特别”的女人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让她知道，在这里，阮氏梅的“关注”也保不住她！
太快了！苏晚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呼——！
铁棍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擦着苏晚的脸颊呼啸而过！
**砰！咔嚓！**
一声巨响伴随着碎裂声在苏晚耳边炸开！铁棍没有砸中她的脸，却狠狠砸在了她身后紧贴着的、一根相对细一些的铁笼栏杆上！
那根锈蚀的栏杆应声而弯，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碎裂飞溅的铁锈和木屑（铁棍上的木柄碎屑）如同弹片般四射！
苏晚只觉得脸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几道细小的血痕瞬间浮现！是被飞溅的碎屑划伤的！同时，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通过弯曲的栏杆传导过来，震得她半边身子发麻，耳朵嗡嗡作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炸开！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死亡的擦肩而过带来的极度恐惧，让她连伪装都忘记了，只剩下最原始的、劫后余生的呆滞和冰凉。
阿山似乎也没料到这一棍的威力会震弯栏杆（或者他本就想借此示威？）。他看着苏晚脸上渗血的划痕和她呆滞惊恐的表情，眼中的暴虐似乎得到了些许满足。他缓缓收回铁棍，看着那根弯曲的栏杆和上面沾染的、属于苏晚的几丝新鲜血迹，狞笑着用棍子点了点苏晚的额头，留下一个冰冷的红印。
“这次算你走运，小娘皮。”阿山的声音充满了威胁，“下次再让老子看到你那‘不老实’的眼神…”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老李不成人形的身体和那张染血的照片，又回到苏晚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老子就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阿山大哥！我…我再也不敢了！”苏晚仿佛被这句话彻底“惊醒”，爆发出更加凄厉的哭喊，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残烛，眼泪混合着脸上的血痕流下，看起来狼狈不堪，恐惧到了极点。她甚至“吓得”失禁了，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破烂的裤腿流下，浸湿了地面一小片区域。
阿山嫌恶地皱紧了眉头，啐了一口：“妈的，晦气！”他显然没兴趣再理会一个被彻底“吓尿”的女人。他最后用警告的眼神狠狠剐了苏晚一眼，仿佛在说“我记住你了”，然后才拎着铁棍，骂骂咧咧地转身走开，去处理老李的“残局”。
守卫和管理员也带着鄙夷和一丝放松（混乱结束）的表情散开。
直到阿山的背影消失在铁笼门口，苏晚才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冰冷潮湿的地上，蜷缩在那滩散发着骚味的尿液旁。她依旧在剧烈地颤抖，发出压抑的呜咽，仿佛惊吓过度。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颤抖，一半是真实的惊悸（死亡擦肩），另一半，是强行压制下的、如同火山即将喷发的、冰冷的愤怒！脸颊的刺痛和额头的冰冷触感，如同耻辱的烙印！
小月小心翼翼地挪过来，用身体挡住苏晚，颤抖的手想碰触她脸上的伤，却又不敢。苏晚“虚弱”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对小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恐惧和“感激”的笑容，然后迅速低下头，继续“哭泣”。
在无人看到的阴影里，苏晚紧贴地面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深深抠进泥土。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和泥土的粗糙感，让她疯狂的心跳和翻涌的杀意稍稍平复。
阿山！这个名字，连同他那滴血的铁棍和残忍的笑容，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她的复仇名单上！仅次于林薇和阮氏梅！
刚才那惊魂一瞥，她不仅看到了阿山的暴虐，更在极致的恐惧中，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对阮氏梅“关注”自己的一丝嫉妒和不满！还有他摩挲照片时那深藏的柔软…
**弱点！** 苏晚在心底无声地嘶吼。他的暴虐是他的武器，也是他最大的弱点——他容易被激怒，会被情绪支配！他对阮氏梅的“特别关注”心存芥蒂！他内心深处，有一块属于照片上那个人的、致命的柔软！
惊险的冲突暂时平息。阿山的铁棍擦脸而过，留下了血痕和耻辱，却也意外地让苏晚在生死边缘，更清晰地锁定了这个凶悍守卫的命门。
她蜷缩在污秽中，像一只受伤的、瑟瑟发抖的羔羊。但那双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深处，冰冷的火焰却在无声地燃烧，如同淬毒的寒星。
下一次，阿山…我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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