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法外狂徒发力中
下午三点半,光明分局刑警大队。
宋兆明重重地将一份厚达几十页的物证清单拍在桌上,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边缘。
负责监控的小组刚把对小区附近监控的初步调查报告送过来,摊开的纸页上布满了表格和数据,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宋队,检验结果出来了,但……”
“好像没什么用。”
技术中队的王工走过来,脸上带着疲惫与困惑。
“讲重点!”
宋兆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烟灰缸里已经堆积了半天的烟头。
“生物痕迹非常集中。沙发上捆绑死者的胶带、卧室固定另外两人的胶带上,还有苹果核上都提取到了相同且单一的DNA!清晰度很高。”
“但是在数据库比对过了,全国联网库都没有匹配记录。这个人像个从未存在过的幽灵。”
王工声音低沉下去说道。
“所以真的是一个人做的?”
宋兆明眯起眼睛严肃起来。
对于dna无法在数据库找到对应人员的情况,他倒是并不在意,这种情况并非个例。
况且曾经dna技术不发达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破过案件。
他在意的是……
只检测出了一个人的DNA这件事。
如果不怎么严谨的进行判断,那此刻就初步排除了多人作案的可能性。
“宋队,其实捆绑的手法专业程度是同一水平的,可能确实都是同一个人干的。”
王工如此说道。
物证分析至此遭遇了死结。
对于更多物证的深入分析需要等待时间更进一步。
目前唯一的希望转向了人际关系网。
宋兆明立刻组织人手全力排查李昌宏的社会关系。
这个过程简直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李昌宏这个所谓的“劳务中介”,根本就是一个人形垃圾回收站,社会关系复杂到令人咋舌。
在他破旧的家中翻出了几十份不同的“用工合同”复印件,大部分只有乙方签字,甲方信息和公章都有问题。
联系到的近期被他以各种名目骗取几百至几千不等“费用”的人数就超过二十人,大多是外地来蓉、急于找工作的底层务工者或毕业生。
怒火和咒骂成了通话的背景音。
狐朋狗友则是包括了像老鼠(真名张明)和强子(真名李伟)这样的底层混混、小骗子。
数目不少,都是蝇营狗苟之辈。
互相利用,也互相拆台。
这种人的证词混乱不堪,只知道李胖子骗术更高,门路更野。
继续调查下去更是发现,李昌宏曾吹嘘的资金流水基本上都指向了几家皮包公司和“劳务咨询所”。
但这些公司背后,隐隐牵扯出一些在本地做土方、拆迁工程,都是背景与能量绝对不小的人物。
这些人给李昌宏这种底层掮客提供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庇护”,让他们去干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然后又从中分走了大头的利润。
查到这里。
不仅案子本身复杂化,甚至开始遇到无形的阻力,一些关键信息源变得模糊不清或干脆拒绝合作。
宋兆明越查头越大。
李昌宏的仇家太多,从被骗了血汗钱的普通打工人,到想分一杯羹却被黑吃黑的混混,再到被他当成耗材又抛弃的所谓“朋友”……
范围太大,动机太杂。
结合现场那极具针对性和仪式感的虐杀手段,宋兆明最初的“核心仇家”思路反而陷入了更大的迷雾。
下午五点半左右。
法医组抛来的另一份报告,像一颗深水炸弹,瞬间让焦头烂额的宋兆明脑子嗡地一声。
“确定了吗?”
宋兆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急促,盯着面前法医老周有些泛青的眼圈。
老周熬了一天了。
“宋队,死因相当明确,但成因极其诡异。”老周语气凝重,指着报告上的几行字说道,“精确死亡时间在八月五日凌晨零点到两点之间没错。但直接死因不是机械性窒息!而是‘特发性自主神经反射异常风暴导致的多器官功能衰竭’。简单粗暴点说,他的神经控制系统彻底崩溃了,像被投入了一个失控的电炉里烤干了所有机能,连带着全身器官罢工了。”
说着,老周翻动报告页继续说:
“这种生理应激反应的剧烈程度……我从未在法医鉴定中见过。死者呈现出的肾上腺素水平峰值持续之长、浓度之高,是常人在极限恐怖下的几十倍甚至更多。骨骼与横纹肌大片溶解,代谢产物堵塞肾脏导致肾衰竭,全身性的微循环崩溃造成极度脱水。他的肾上腺……简直像被榨干了最后一滴!”
“但是!没有发现任何足以引发这种规模反应的源头!没有严重外伤,那些捆绑痕不足以致命。也没有中毒迹象,胃内容物、血液样本没检出已知毒物、重金属、毒品代谢物。也没有急性感染和基础疾病恶化迹象,更无过敏反应。”
“唯一可能的指向性物质是死者体内的内啡肽水平也异常高,时间点和肾上腺素风暴几乎同步,但这和最终的衰竭结果是完全矛盾的。这就像是……一边让他体会最极致的‘快乐’,一边又用恐惧将他烤焦碾碎,两者同时作用,强度超乎想象。我初步倾向于是某种效力惊人,效果匪夷所思的新型神经活性毒品或致幻剂。这种化合物可能作用于中枢神经的未知靶点,能同时模拟和放大极致的欣快感与终极的恐惧感,引发这种毁灭性的神经风暴。”
“但是我目前没检测到其存在。”
法医的科学逻辑,将死因引向了“新型毒品”方向。
宋兆明忍不住皱紧眉头。
新型毒品?
效力惊人到能直接把人“烧”死?
未查到特殊的化学成分?
这解释比仇杀更让宋兆明心惊。
这意味着案件可能牵扯到一个未知的、危险性极大的毒品链条。
一种能摧毁神经系统的超级毒物,若是流入社会……
宋兆明背后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衬衫。
对于其后果他不敢多想。
等到时间逼近六点半。
医院的线报传来,老鼠(张明)和强子(李伟)都初步脱离危险,可以接受简单的清醒状态询问。
急切的宋兆明立刻抓起外套和笔记本,带着两名队员风风火火冲向医院,和医护人员简单沟通后营造了一个分开病房隔离审问的环境。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张明脸色苍白,眼神惶恐。
宋兆明问及八月四日晚发生了什么。
“不…不知道啊警官!我就记得和宏哥、强子喝酒吹牛呢,突然……突然眼前一黑!真的就感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就在这儿了……”
“啥凶手?我啥也没看见!”
隔壁房间隔离开审问的强子李伟,手臂打着石膏固定,脖子上一圈骇人的青紫压痕。
他眼中残留着深深的恐惧,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中途醒过一次……就一次!感觉手臂被掰断了,疼得我要喊……迷迷糊糊睁开眼……”
宋兆明听到这忍不住屏住呼吸。
下意识都准备让跟来的侧写师开始画凶手样貌。
可是对面的回复让他又心头一凉。
“但是啥也没看清啊!就感觉床边站着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很高!嗯,就感觉特别高!我好像还看见了一只眼睛?不对不对,就感觉像是有个又细又长的东西要戳过来,然后就感觉脖子一凉……就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压痕。
至此。
审问结束。
并没有获得太多有用的消息。
两人的口供进一步指向了一个行动快如鬼魅、手段冷酷、能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制服三人的袭击者。
但关于体貌特征基本依然一片模糊。
“黑影”、“很高”、“冰凉的窒息感”……
这就是他们能提供的极限。
晚上八点。
医院的走廊灯光有些惨白。
忙碌了一天的宋兆明靠在吸烟区的墙上,从紧闭的窗户望出去,城市的霓虹已经开始闪烁。
他感到一种轻微的挫败和无力。
物证分析清晰却无匹配、人际关系分析中仇家众多、法医报告死因诡异疑似新型毒品、目击者口供一无所获……
所有线索看似很多。
可汇总在一起,除了知道凶手极其危险、手段残忍且使用了未知药物致死外,竟没有任何能指向具体个人、形成有效突破口的信息!
技术队还在加急排查更广范围和更早时间的监控。
但这如同大海捞针。
案件陷入了僵局,比刚接手时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点烟。
刚摸出打火机,走廊那头却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和童稚的笑语。
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梳着俏皮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被一个身材挺拔、气质干净阳光的年轻男人牵着。
女孩似乎精神头很好。
蹦蹦跳跳的路过。
宋兆明下意识地把烟盒和打火机收了回去。
侧过身,避免让小女孩吸到二手烟。
年轻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休闲装,步伐从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听小女孩叽叽喳喳。
经过宋兆明的时候。
他似乎无意间瞥了里面倚墙的宋兆明一眼。
那双眼睛清亮、平静,像两泓深潭一般看不到疲惫或焦虑。
在惨白的灯光下。
那平静显得有些过分,甚至带着一种游离于世俗烦恼之外的松弛感。
侧过头的宋兆明没注意到这注视。
他只是等男人带着小女孩消失在走廊拐角,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欢快童音。
等那欢笑声彻底消失。
宋兆明才“咔哒”一声点燃了香烟。
深深吸了一口后,辛辣的烟雾似乎短暂地麻痹了过度疲惫的神经。
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白天所有的碎片信息在烟雾中翻腾:
李昌宏那张因为极度恐惧和不知名“剧烈应激”而扭曲酱紫的胖脸;胶带上清晰无比却查无此人的DNA;那诡异到让法医都直呼“从未见过”的神经风暴式死亡;两个幸存者口中那个快如鬼魅、如同黑暗凝聚的“黑影”;还有背后隐隐浮现的涉及灰色地带的金钱和庇护伞……
想到这,宋兆明突然掐灭了刚燃了三分之一的烟。
一个清晰的、或者说当前唯一能找到逻辑出口的思路逐渐占据了他的脑海——新型毒品!
法医的判断显然是专业的。
那种极端、矛盾、毁灭性的生理反应,常规手段无法实现,未知的强力神经类兴奋化合物是最“科学”的解释。
李昌宏这种人接触这种层级的东西并非完全不可能。
或许是交易黑吃黑?
或许是作为小白鼠试验了新玩意?
不管如何。
这种药的效力如此恐怖,就意味着背后必然有一条技术高超、极其隐秘且暴利的制作和销售链。
只要能挖出这条链,不仅能破此案,或许还能揪出一个潜藏的巨大毒瘤!
这比在繁杂的人际网和虚无缥缈的“黑影”中打转,似乎更有希望和着力点。
“现在就回去联系缉毒队!”
宋兆明自言自语着。
随即把剩下的烟扔进垃圾桶。
方向就在脚下延伸。
虽然它正通往另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暗领域。
但是宋兆明眼中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芒,转身快步向医院门口走去,背影坚定却也带着一丝不自知的、被无形推入歧途的命运重量。
恍惚间。
好像有种莫名的力量,在推动着他向截然不同的方向调查。
他全然不知自己正在远离最核心的真相,朝着一个被超凡力量遮掩引导出的伪命题前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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