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书房里，厉星辰背对着林晓棠，身影在落地窗外的夜色映衬下，显得格外挺拔而冷硬。他要求“重复”关于苏柔猜测的命令，像一块冰，砸在了林晓棠的心口，让她瞬间血液倒流。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重复？怎么重复？那些话本就是她脑子一热、基于狗血剧经验的胡乱猜测，真要她有条理、有逻辑地“再说一遍”，她反而不知从何说起，更怕说多错多，引来更大的麻烦。
“我……我就是随便想想的……”她声音发颤，试图蒙混过关，“当不得真的……可能……可能就是我看错了……”
厉星辰缓缓转过身，灯光在他深邃的眼中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发怒，只是用那种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一个早已确定的答案。这种沉默的压力，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让人窒息。
林晓棠在他的注视下节节败退，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语无伦次地、尽量简化地把她当时关于苏柔“可能不是傻白甜”、“接近厉家有目的”、“手链可能是信物”之类的零星想法磕磕巴巴地复述了一遍，全程不敢看他的眼睛。
厉星辰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便重新转过身去，望着窗外，不再说话。
林晓棠如蒙大赦，又满心惶恐，不知道自己这番“供述”会带来什么后果。她惴惴不安地退出了书房，那一夜几乎无眠。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厉星辰没有再提起苏柔的事，对待她的态度也一如既往（如果那种时刻被审视的状态能算“如常”的话）。但林晓棠敏锐地感觉到，厉宅的气氛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佣人们变得更加谨慎，连钱管家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似乎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而苏柔，则彻底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了，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让林晓棠更加不安。她有种直觉，苏柔那天的惊慌失措和怨毒眼神，绝不是结束。
她的直觉很快应验了，而且是以一种她完全没想到的、直冲她而来的凶险方式。
这天下午，厉星辰有个重要的跨洋视频会议，似乎涉及一项极其机密的并购案前期谈判。会议在书房进行，安保级别明显提高，连钱管家都只是在门外候命。林晓棠照例被“安排”在书房隔壁相连的小起居室里“待命”，这里能隐约听到书房里的动静，但又不会打扰会议。
会议似乎进行得很不顺利。林晓棠即使隔着一道门，也能感觉到书房里传来的低气压和厉星辰偶尔冰冷的、带着不悦的简短回应。对方似乎在某些关键条款上寸步不让，甚至可能提出了些过分的要求。
林晓棠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心里也跟着瞎琢磨：【谈得不顺啊？对方这么硬气？看来是块难啃的骨头。】
【厉星辰这冷气放的，我在外面都觉得凉飕飕的。】
【唉，资本家打架，小鬼遭殃，可别把火撒我头上。】
就在这时，起居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一个面生的、穿着佣人制服的年轻女孩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壶新泡的热茶和几碟精致的点心。
“林小姐，”女孩低着头，声音细细的，“钱管家吩咐给您送些茶点。”
“哦，放那儿吧，谢谢。”林晓棠没太在意，随口应道。厉宅的佣人很多，有她不认识的也正常。
女孩应了一声，将托盘放在茶几上，动作似乎有些匆忙，放下时，壶嘴不小心撞到了杯壁，发出轻微的“叮”一声。她赶紧道歉，手脚麻利地摆好，然后低着头快步退了出去。
林晓棠瞥了一眼那茶点，没多想，继续看她的杂志。过了几分钟，她觉得有点口渴，便顺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温度适中，香气扑鼻。她刚端起杯子要喝，鼻子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
【嗯？这茶……味道好像有点特别？】 她心里嘀咕了一句，【不是平时喝的那种……加了什么别的香料吗？】
【闻着倒是挺提神的……不过厉星辰开会的时候，厨房一般不会送这种味道浓的茶过来吧？怕打扰他？】
她纯粹是闲着无聊加上一点吃货的直觉，并没有太警惕。然而，就在她准备喝第二口的时候，脑海里那该死的，处于“波动”期的系统，再次抽风了！
这次不是BGM，而是一段极其短暂、却异常尖锐刺耳的、类似防空警报的蜂鸣声！“嘀————————！！！” 响了一下就戛然而止！
声音不大，却震得林晓棠脑袋嗡的一声，端杯子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泼了一些出来，烫得她“嘶”了一声，杯子也脱手摔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靠！什么鬼声音！】 她捂着被烫红的手背，又惊又怒。
几乎就在杯子落地的同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拉开！厉星辰一脸寒霜地站在门口，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地上泼洒的茶水、摔落的杯子，以及捂着手的林晓棠。他身后的视频会议似乎被临时中断了。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冷得能结冰，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茶几。
“我……我不小心……”林晓棠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想解释。
厉星辰却根本没听她说完，几个大步跨过来，一把抓起茶几上那个茶壶，打开壶盖，凑近鼻尖闻了一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钱管家！”他厉声喝道。
钱管家几乎瞬间出现在门口。
“这茶是谁送来的？立刻扣下人！检查所有接触过茶点的人！马上叫陈医生过来！”厉星辰语速极快，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暴怒的凌厉。
钱管家脸色一肃，二话不说，立刻转身去办。
林晓棠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看着厉星辰那山雨欲来的脸色，一个可怕的念头窜进她的脑海：【茶……茶有问题？！】
【刚才那个送茶的女孩？！】
【是冲我来的？还是……冲厉星辰？！】
【是苏柔？！她狗急跳墙了？！】
极度的恐惧让她浑身发冷。
家庭医生陈医生很快赶到，迅速检查了泼洒的茶水和林晓棠的手（只是轻微烫伤）。他的初步判断让林晓棠毛骨悚然——茶水里被掺入了一种无色无味、但若是服用一定剂量会引发严重心律失常、甚至可能致命的药物！若非林晓棠因为系统警报的干扰打翻了茶杯，后果不堪设想！
很快，钱管家回来汇报：那个送茶的“女佣”根本就不是厉家的人！她是混在今天送食材的货车里进来的，打晕了一个临时帮工，换了衣服混到了内宅！人已经抓住了，但嘴巴很硬，一时问不出幕后主使。
然而，这一切的指向，在厉星辰和林晓棠心中，已经不言而喻了。
厉星辰站在窗前，背影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整个起居室的气压低得让人无法呼吸。
林晓棠瘫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被简单包扎的手，后怕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苏柔这是要她的命！就因为被她“说”破了秘密？！
【疯子！她就是个疯子！】 林晓棠内心被巨大的恐惧和愤怒淹没，【她怎么敢？！在厉家老宅动手？！】
【要不是……要不是ZZ突然抽风报警……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她一阵恶寒，对那个不靠谱的系统，第一次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劫后余生的复杂情感。
良久，厉星辰转过身，走到林晓棠面前，蹲下身（这个举动让林晓棠和旁边的钱管家都愣住了），抬起她包扎好的手，仔细看了看。他的指尖冰凉，触感却让林晓棠猛地一颤。
“害怕了？”他问，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林晓棠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用力点了点头。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
厉星辰凝视着她，眼底翻涌着浓稠的、令人看不懂的暗流。有冰冷的杀意，有滔天的怒火，还有一种……极其复杂的、类似于……后怕？
他松开手，站起身，对钱管家吩咐，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冰冷，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清理干净。加派人手，守好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她。”
“是，少爷！”钱管家躬身领命。
厉星辰最后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林晓棠，眼神深邃难测。
“看来，”他淡淡地说，每个字都像淬了冰，“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了起居室，那背影带着一种即将掀起腥风血雨的肃杀。
林晓棠独自留在房间里，被一种巨大的恐惧和寒意紧紧包裹。苏柔的疯狂反扑，让她彻底明白，自己已经深陷在一个你死我活的旋涡中心。而厉星辰那最后一句话，更像是一道宣战书。
平静，彻底被打破了。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系统ZZ那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这次，似乎带着一丝……急促？
【警告……外部……恶意能量……剧烈波动……】
【宿主……生命安全……受到……威胁……】
【系统……修复……最终阶段……受到……干扰……】
【加速……启动……应急协议……可能……需要……宿主……配合……】
【坚持……住……】
信号再次中断。
林晓棠的心猛地一沉。
应急协议？配合？
ZZ的修复，似乎也因为这次袭击，被推向了某个不可预测的方向？
而苏柔的最后一搏，显然，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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