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林晓棠感觉自己像是被推到了悬崖边上，厉星辰那句“你最好解释清楚”和“是谁派你来的？”如同冰冷的锁链，缠得她几乎窒息。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完了”两个大字在疯狂闪烁。
【我怎么解释？说我上辈子刷手机看的？他会信吗？】
【他肯定觉得我是商业间谍了！会不会把我送去警察局？或者更糟，直接‘处理’掉？】
【ZZ！系统！你害死我了！快出来救命啊！】
她内心绝望地呐喊，但回应她的只有死寂。系统ZZ像是彻底死机了，对她的危机视而不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书房门被轻轻敲响。钱管家的声音传来：“少爷，二爷和几位客人到了，在偏厅等候，想请您过去鉴赏一幅新得的画。”
厉星辰的眉头紧锁，目光依旧锐利地钉在林晓棠身上，似乎在权衡是先审问她还是先去处理正事。片刻后，他冷冷地扫了林晓棠一眼，语气不容置疑：“你也一起来。”
林晓棠如蒙大赦，又觉得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但至少，暂时不用面对那个让她无法回答的致命问题了。她像个小跟班一样，低着头，心惊胆战地跟着厉星辰走向偏厅。
偏厅里，果然聚了几个人。除了厉星辰的二叔厉明远，还有两位看起来像是收藏家或者古董商的中年男人，正围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尺寸不小的油画低声交谈着。那幅画色彩浓郁，画的是夕阳下的麦田，笔触厚重，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星辰来了，”厉明远笑着迎上来，语气带着几分炫耀，“快来看看我这幅新淘到的宝贝！说是法国一位不太出名但很有潜力的印象派画家的作品，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手的！”
厉星辰微微颔首，走到画前，仔细端详起来。他对艺术似乎也有研究，看得颇为认真。
林晓棠缩在人群后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后怕。她对这些油画啊古董啊一窍不通，只盼着这场鉴赏会快点结束。
【唉，又是画……有钱人的爱好真难懂。】
【不过这颜色倒是挺鲜艳的，黄澄澄的麦田，看着就让人心情好……嗯？】
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画面上那片金黄色的麦田，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模糊的感觉。好像这黄色……有点太鲜亮了？跟她以前在博物馆里看到的那些古典油画的色调不太一样？博物馆里的画，颜色好像更沉稳一些？
她歪着头，努力回忆。穿越前她是个社畜，没什么高雅爱好，但公司团建去过几次美术馆，走马观花也看了些名画。印象中，那些老画的颜色，即使是很明亮的，也带着一种岁月的沉淀感，不像眼前这幅……这么……“跳”？
【这黄色……怎么感觉跟新挤出来的柠檬黄似的？印象派都这么鲜亮吗？】
【不对啊，我记得莫奈的睡莲颜色也挺柔和啊……难道这个是山寨版印象派？】
【还有这画布的纹理……好像也太清晰了点？旧画的画布不是应该有点磨损吗？】
【啧，该不会是假的吧？二叔又被忽悠了？就像上次那个花瓶一样？】
她纯粹是闲着没事干，加上一点“被害妄想症”（总觉得厉家东西容易是假的），开始凭着极其有限、半懂不懂的艺术知识（主要来自美术馆纪念品商店的明信片和百度百科）和女人的直觉，在心里对这幅画进行了一番大胆的（且极其不专业的）质疑。
她这些杂乱无章、充满不确定性的内心嘀咕，音量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偏厅里，还是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一开始，厉明远和那两位收藏家还在热情地介绍这幅画的创作背景和艺术价值，听到林晓棠的心声，他们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上露出了不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厉明远皱起眉头，看向林晓棠，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林小姐，不懂就不要乱说！这幅画是经过几位专家鉴定过的！”
林晓棠吓得一缩脖子，赶紧在心里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瞎说的！我什么都不懂！】
然而，她的道歉心声刚“播”完，另一个更强烈的、基于直觉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因为她的目光被画框角落一个不太起眼的签名吸引住了。那个签名用的颜料，看起来……好像有点太“新”了？跟画面其他部分的颜料质感不太一样？
【可是……那个签名……用的颜料是不是太亮了点？跟画面其他地方的颜料好像不太融合？像是后来加上去的？】
【而且……印象派画签名都这么工整吗？跟打印体似的？】
她这两句更加具体、甚至带点技术性（自以为的）的吐槽，像两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那两位收藏家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得有些凝重和紧张。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位忍不住上前一步，凑近画面，仔细查看那个签名，甚至下意识地想去摸口袋里的放大镜。
厉明远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他有些恼怒地瞪了林晓棠一眼，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心虚。他强作镇定：“胡说什么！签名当然是画家本人签的！”
厉星辰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从画作上移开，落在了林晓棠身上，那眼神深邃得让人害怕。他没有理会二叔的辩解，而是对钱管家吩咐道：“去请陈老先生过来一趟。”
陈老先生是厉家长期聘请的艺术顾问，是国内顶尖的书画鉴定专家。
钱管家应声而去。
偏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尴尬和紧张。厉明远坐立不安，两位收藏家也开始额头冒汗，不停地用手帕擦脸。
林晓棠心里叫苦不迭：【我又多嘴了！完了完了，这下把二叔得罪狠了！厉星辰是不是更怀疑我了？我怎么会知道签名有问题？我蒙的啊！】
她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摘下来静音。
半个小时后，一位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先生（陈老先生）在钱管家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他戴上白手套，拿出专业的工具，对着那幅画仔细端详了足足二十分钟，尤其是那个签名和画面的颜料部分。
最后，陈老先生摘下眼镜，面色严肃地看向厉星辰和厉明远，缓缓说道：“厉总，二爷……这幅画，恐怕有问题。”
他指着那个签名：“这个签名的颜料成分和老化程度，与画面主体部分存在明显差异，确实是后期添加的。而且，画布的材料和底料，也不符合那位画家所处时代的特征……这应该是一幅……制作相当精良的高仿品。”
“什么？！”厉明远失声叫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两位收藏家更是面如土色，连连摆手：“不关我们的事啊厉总！我们也是被人骗了！”
偏厅里乱成一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晓棠，则彻底傻眼了。她呆呆地看着那幅被判定为假画的“麦田”，脑子嗡嗡作响。
【蒙……蒙对了？】
【我真的就是随便瞎猜的啊！】
【这怎么回事？难道我上辈子在美术馆当保安的记忆复苏了？】
【还是说……】
一个更加让她毛骨悚然的念头浮现出来。
这接连两次“鉴宝”（花瓶和画作）成功，真的只是巧合吗？
一次是假古董，一次是假画……她明明对这两样都一窍不通，为什么总能精准地“感觉”到不对劲？
这和她能“心声泄露”一样，是另一个……不受控制的“异常”能力？
她下意识地看向厉星辰。
厉星辰也正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震惊和怀疑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仿佛在重新评估一件极其珍贵又极其危险的……未知事物的眼神。
他好像，终于开始相信，她身上的“异常”，远不止是“读心”那么简单了。
而这一切，似乎都指向那个她一直呼唤，却始终得不到清晰回应的——
系统ZZ。
它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或者说，它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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