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三月的一个普通周二，林晓棠像往常一样在律所加班到九点。她仔细归档了最后一份文件，给办公桌绿植浇了水，关机前删除了所有个人登录记录。

“ZZ，启动清理程序。”她轻声说。

【数据清除完成。痕迹覆盖等级：最高。】系统提示音响起，【传送准备就绪。】

她最后看了眼窗外的城市夜景，拿起早已收拾好的公文包。电梯里遇到加班的实习生，对方热情地问：“林律师，明天客户会议材料需要提前准备吗？”

“按流程处理就好。”她微笑点头，按下大堂楼层。

第二天早晨，傅沉渊在总裁办公室接到人事部电话：“傅总，林律师没来上班，手机停机了。”

他皱眉拨通林晓棠的号码，听到的是空号提示。律师楼那边回复：“林律师昨晚递交了离职交接清单，所有客户资料已转交。”

起初他以为又是她的什么新策略。直到三天后，物业通知他林晓棠的公寓已退租，保洁人员说房间干净得像没人住过。

周五的董事会上，他心不在焉地听着财报分析，突然打断：“法务部新总监人选定了吗？”

“猎头推荐了三位候选人……”助理递上简历。

傅沉渊推开文件：“要和林晓棠背景类似的。”

会议室一片寂静。有人小声提醒：“傅总，林律师是主动离职……”

一个月后，妇联寄来感谢信，称赞林晓棠捐赠的维权手册。傅沉渊盯着寄件地址——是个公益机构邮箱，无法追踪。

春天结束时，他在保险柜发现林晓棠留下的U盘。插入电脑后只有一个文件夹：《行为规范V3.0最终版》。最后一条新增内容是：“本协议终止后，双方永久解除法律关系。”

他让技术部恢复数据，专家摇头：“彻底清理了，专业级手段。”

夏天的一场商业宴会上，傅沉渊看到有个穿黑西装的背影很像她。他快步追上拉住对方，那位女律师诧异转身：“傅总？”

“抱歉，认错人了。”他松开手，发现全场都在看他。

从那天起，他办公室的灯总是亮到很晚。新来的法务总监战战兢兢地汇报工作，他会突然问：“这条合规依据是什么？林总监以前怎么处理的？”

法务部悄悄整理了林晓棠经手的所有案例汇编。傅沉渊放在床头，有时深夜醒来会翻开几页，对着密密麻麻的批注发呆。

有次他梦见在仲裁委签字那天的场景，但林晓棠的脸模糊不清。醒来后他给助理发邮件：“查一下她老家的地址。”

助理回复：“林律师户籍档案显示是集体户口，原住址已拆迁。”

秋天董事会改选前，他突然修订了公司行为准则，新增的条款几乎照搬林晓棠的协议模板。老董事们反对：“这约束太严了！”

傅沉渊平静地播放一段录音，是林晓棠在谈判时的声音：“规则保护每个人，包括制定规则的人。”

新准则实施那天，他在员工大会上说：“有人教会我，企业守法成本永远低于违法代价。”台下安静得能听到空调声。

冬天第一场雪时，傅沉渊路过林晓棠常去的便利店，买了她最喜欢的茶饮。喝了一口就皱眉放下——太甜了，原来她每次都要求无糖。

年会上公关部制作了公司发展纪录片，有段林晓棠在法庭上的模糊影像。傅沉渊让技术部放大处理，画面却彻底花了。

第二年春天，某高校法学院设立了“林晓棠奖学金”，捐赠人匿名。傅沉渊让财务部联系校方想追加捐款，被婉拒：“捐赠人要求不接受关联企业资助。”

他办公室的书架上，慢慢摆满了法律典籍。有次客户惊讶地问：“傅总改学法律了？”

他笑笑：“方便和法务部沟通。”

其实他参加了线上法律课程，每节课都想起林晓棠说“法律是标尺”时的表情。结业考试他拿了优秀，但没人可以分享。

第三年七夕夜，傅沉渊在加班时收到系统警报——有黑客试图攻击公司服务器。技术总监汇报：“对方好像在找什么资料，路径很特别……”

傅沉渊看着监控地图上熟悉的检索模式，突然说：“别拦了，开放虚拟数据库。”

黑客搜索的关键词是：“病娇　免责协议　案例”。

第二天他让律师更新了遗嘱，新增条款要求继承人必须遵守他制定的行为规范。律师委婉提醒：“这可能影响遗产效力。”

傅沉渊指着条款说：“那就加上这句——若本条款无效，其余条款依然有效。这是她教我的。”

深秋的傍晚，他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城市灯火如星海。助理送来新的维权手册样本，作者署名“法治践行者”。

他翻开扉页，看见一行小字：“规则之下，人人自由。”

窗外飘起细雨，傅沉渊轻轻合上书。这个他曾经想掌控的人，用最彻底的方式教会他：真正的边界，立在规则里而非人心上。

而此刻的某个城市图书馆，林晓棠正在查阅新案件资料。系统ZZ提示：【新任务准备就绪。】

她合上法律典籍，走向阳光明媚的门口。

雨停了，霓虹灯在水洼里映出破碎的倒影。傅沉渊坐回办公桌，开始起草新的公司制度。键盘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回响，像某种未完成的对话。

有些较量没有胜负，只有绵长的余音。而规则的种子，早已在曾经扭曲的土壤里，悄然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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