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周三早晨八点，林晓棠公寓里的碎纸机发出平稳的嗡鸣。她将最后一份协议副本送进机器，看着纸张变成细密的白色丝带。桌角的收纳盒里已经堆满碎料，标签写着“待回收”。
【隐私数据扫描完成。】系统ZZ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发现残余监控程序3处，已隔离处理。】
林晓棠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显示着数据清理进度条：“办公电脑的云端备份都清空了？”
【全部清零。】ZZ调出报告，【包括隐藏的键盘记录程序和位置追踪代码。需要恢复任何文件吗？】
“只保留法律文档。”她将碎纸机里的残渣倒入分类垃圾桶，“其他全部永久删除。”
九点整，她准时出现在心理咨询中心。前台递来表格：“林小姐，今天还是选李医生吗？”
“嗯。”林晓棠在预约表上签字，“另外请开正式咨询记录，我需要归档。”
咨询室的沙发很软，李医生温和地问：“这周睡眠怎么样？”
“平均五小时。”林晓棠打开录音笔，“记录：咨询于四月十五日上午九点十分开始。本周主要处理焦虑发作三次，较上周减少一次。”
医生轻轻摇头：“可以不录音的。这里很安全。”
“职业习惯。”林晓棠按下暂停键，“另外，需要您签署这份《隐私保密确认书》。”
医生签完字笑了：“你是我客户里最严谨的。”
“严谨避免麻烦。”林晓棠放松了些，“昨晚梦见被文件埋住，算工作压力投射吗？”
“更像控制欲反弹。”医生推过茶水，“试试不规划日程表过一天？”
林晓棠本能地摸向日程本，又收回手：“违反风险管理原则。”
咨询结束时，她仔细收好发票：“下次预约请走对公账户，个人账户不再使用。”
中午回公寓打扫，在书架角落发现傅沉渊送的法律典籍。她拍照发消息给助理：“麻烦来取走捐赠书籍。”
对方很快回复：“傅总说直接处理掉就行。”
林晓棠回复：“根据协议第4.7条，贵重物品需书面确认处置方式。请转达。”
下午整理电子设备，ZZ提示：【检测到手机残留监听软件。建议刷机。】
“全部备份后处理。”林晓棠将手机连接电脑，“社交账号登录记录也清空。”
【收到。发现异常登录尝试3次，来源：傅氏集团IP段。已加固防护。】
她泡茶时看了眼窗外。小区新保安正在巡逻——自从上周发生“快递员”事件后，她换了物业公司。
四点整，律师来电：“傅方要求补充签署保密协议附件。”
“可以。”林晓棠调出模板，“但需增加违约加倍条款。另外，签署需在仲裁委监控下进行。”
五点，她开始烧毁纸质日记。火焰吞噬纸页时，ZZ突然提示：【检索到云端遗留监控照片11张，是否删除？】
“源文件一起删。”她看着火光，“包括所有备份。”
烟雾报警器响起时，她平静地挥手散烟：“只是烧废纸。”
傍晚收到心理医生邮件：“建议尝试放松训练，如正念冥想。”
林晓棠回复：“已购买相关课程。另，请提供本次咨询的GAF评分供档案记录。”
夜幕降临，她破天荒点了外卖。骑手送达时，她通过门禁系统说：“放门口就好，谢谢。”
【外卖员身份已核实，无风险。】ZZ汇报，【但三公里外有车辆停留超两小时，车牌登记在傅氏子公司名下。】
林晓棠保存监控截图：“纳入下次协议违约证据。”
睡前整理衣柜，发现那套傅沉渊挑的职业装。她拍照发二手平台：“九成新西装套裙，标价捐公益。”
很快有人私信：“这款式是恒盛高管版型吧？”
她回复：“普通职业装。”然后拉黑用户。
深夜十一点，ZZ完成最终检查：【所有数字痕迹清理完毕。物理监控设备已排除。】
林晓棠站在窗前看城市夜景：“他还会尝试联系吗？”
【概率87%。建议维持现有防护等级。】
她关灯时轻声说：“晚安，ZZ。”
【晚安，宿主。需要播放助眠白噪音吗？】
“不用。”她拉上窗帘，“保持警戒模式。”
月光被挡在窗外，卧室陷入黑暗。只有笔记本电脑的电源灯微弱闪烁，像一只守夜的眼。
凌晨时分，手机突然亮起——是条陌生号码短信：“你居然真的删光了所有痕迹。”
林晓棠睁开眼，没有去看手机。
ZZ自动回复：“根据协议第7.3条，请通过律师沟通。”
消息已读，但再无回复。
清晨醒来时，碎纸机里的残渣已被收走。阳台新买的绿植抽出嫩芽，心理咨询发票整齐贴在报销单上。
林晓棠冲咖啡时，ZZ汇报：【傅氏律师预约今日通话，事由：协商和解协议后续执行。】
“按流程接听。”她端起杯子，“录音备份，全程公证。”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清理干净的桌面上切出明暗条纹。那些被监控、被纠缠的日子，正随着数据删除的进度条，一点点归于平静。
但当她打开新闻看到#恒盛集团改组#的头条时，手指仍无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ZZ敏锐提示：【心率上升12%。需要播放放松音乐吗？】
“不用。”她关掉页面，“只是职业习惯性关注。”
咖啡杯底沉淀着未化的糖粒——这是她新养成的、毫无效率的小习惯。
修复创伤的过程，原来是从允许一点不完美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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