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档案
收拾挎包时，妙真特意检查了奶瓶和狗碗。
抱起纸箱里的小黑，她冲院里喊："哥！今天得蹭你车啦！"
"你要带它上班？"许建国推着自行车愣住。
"先放我办公桌底下。”妙真把小狗往怀里搂了搂，"要是不成，还有门房张叔呢。”
"搁我们厂里也行。”
"你抡大锤多辛苦呀。”她摇摇头，"我改作业还能照应它。”
红星小学的办公室里，妙真把纸箱挨墙根放好，戳着小黑的湿鼻子叮嘱："可不许汪汪。”小狗耳朵扑棱两下，也不知听没听懂。
"养狗的事许同志应了？"冉思月进门就瞧见这幕。
妙真嘴角翘起来："他说我喜欢的他都喜欢。”
"哎哟喂！"冉思月搓着胳膊抗议，"大清早就腻歪人！"
"他待我好嘛。”妙真低头整理教案，发丝间露出的耳尖红红的。
郁宅书房此刻正弥漫着别样气氛。
两名制服笔挺的干部立在红木桌前："首长，这是北城分局的调查报告。”
三十余载的档案记录。
现已初步核查完毕。
年龄相匹配的女性共五人。
五位女同志的个人信息。
部分同事仍在补充调查。
明日之前能完成汇总呈报。
汇报的部下略显不安。
时限紧迫，调查范围跨度大。
更棘手的是，**再度受阻。
工作组昼夜走访周边村落与基层组织。
方取得这份初步材料。
"效率很高，诸位辛苦了。”
郁介和温言慰勉。
实际进展已超出预期。
仅二十四小时。
便整理出**二十年的基础档案。
实属难得，不应苛求。
下属躬身退出办公室。
同僚们常赞郁总宽厚。
今日亲历果然如此。
书房重归寂静。
只剩郁介和与夫人。
他指尖微颤地翻开文件。
乐静怡倾身同观。
首页记载着静怡法师。
"介和，师父法号与我相同。
这般巧合？"
乐静怡讶然，继续阅览。
当看到法师俗名李静雪时。
夫妻二人同时怔住。
尘封往事骤然浮现。
乐静怡脱口而出：
"竟是她，这不是三弟当年……"
郁介和颔首叹息：
"难怪三弟突然投笔从戎，原是因她遁入空门。”
郁家兄弟共三人。
幼弟郁令和年少十岁。
长兄按继承人之规培养。
持重端方，堪为表率。
幼弟则恣意洒脱。
本该承袭家学，做个风流词客。
奈何天意弄人。
两桩姻缘俱生变故。
郁介和未娶京中贵女。
偏钟情黔南苗疆闺秀。
总算门第相当。
世人眼中尚算良缘。
而郁令和更为出格。
十六岁红叶山写生时。
竟对李静雪倾心。
女方年长整十岁。
且曾许配人家。
李静雪及笄之年待嫁。
婚期前夕夫婿暴毙。
其父乃前清腐儒。
强令女儿守节避世。
后遣至红叶山**带发修行。
当时亲友皆道。
少年郎一时痴妄。
时光流转两载，他仍矢志不渝。
郁老爷子与苏先生性情豁达，又怜惜幼子，终是应允。
然而，老秀才抵死不从，以命相胁。
李静雪心生怯意，自此闭户避而不见。
郁令和终日借酒消愁，直至父亲厉声呵斥。
酒醒后，他决意效仿长兄，投身军旅。
郁介和在军营收到家书，未及回信，
便接到弟弟阵亡西南的噩耗。
那年，郁令和未及弱冠。
这段悲痛往事，郁家尘封近三十载。
若非追查妙妙身世，众人几乎忘却。
想到她或许被那人收养，
乐静怡不禁唏嘘：“介和，这就是天意吗？”
命运究竟仁慈，还是残忍？
她叹息着翻阅名单，忽见“许妙真”三字，
指尖猛然一颤——
“介和！这不是许建国的……”
她眸中泛起希冀，却被丈夫轻按肩膀：“先核实，别惊着孩子。”
乐静怡倚着他疲惫颔首：“好。”
红星轧钢厂内，许建国叩响厂长室。
杨厂长签完文件笑道：“自己沏茶，稍等。”
许建国摩挲笔记，凝神思忖：
厂里仍用早年引进的2800/1700mm半连轧机，
配套的热冷轧带钢机虽撑起铁路钢材生产，
但与国际水平，终究相去甚远。
一年后，飓风无声来袭。
新一轮技术革新，需等待十年之久。
待到资金充足，意愿强烈时，方能再度引进国外设备。
诸如奥地利的氧气转炉，
西德的8辐与20根冷轧机，以及各类电冶金炉。
还有邻国的复合小型轧机。
而许建国从系统获得的顶级工艺资料，
已然领先时代十余年。
只需设备就位，
便能将轧钢技术水准，
一举推进十几年。
但如何说服众人成了难题。
他反复思量，
决定从技术革新着手。
若杨厂长允许他改造厂内机器，
每台设备至少增产5%。
待上级看到成效，
再设法说服他们引进新设备。
自主研发虽好，
但进展太慢。
借鉴他人成果，
既能提速，又可节省资源。
若能获得重量级领导支持，
如同伟人当年全力推动 ** 研究，
他的计划必将高效且前景光明。
许建国轻拍额头，略显懊恼。
人脉终究是短板。
十五分钟后，
杨厂长处理完公务，
在沙发落座，
啜饮一口茶道：
"建国，你这茶艺见长啊。
今天找我，是有进展了？"
寒暄过后，杨厂长直入主题。
许建国将笔记本向前一推：
"杨叔，请过目，这是我最近的成果。”
杨厂长翻开扉页，
"轧钢技术革新构想"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起初他单手随意翻阅，
但越看神色越凝重，不觉坐直了身子。
一口气读完，他长舒一声：
"建国，这方案把握有多大？"
目光紧紧盯着对方。
许建国胸有成竹：
"杨叔，九成把握。”
杨厂长猛地站起，
叉腰摇头，又转身追问：
"别开玩笑，到底几成？"
许建国安然倚靠沙发，语气笃定：
"确实是九成。
但前提是上级支持技术革新。”
杨厂长兴奋地捋了把头发，
突然朗声大笑：
"好小子，真会给我出难题！"
他激动地灌了口茶：
"把笔记整理成正式报告，
我亲自去找工会领导谈。”
如果实在不行，我就豁出去找老领导帮忙。
建国，厂长助理的任命很快就会下来。
要是工厂能顺利办成，
这可是为国家立了大功。
你都不知道这些年，
咱们被外国人欺负得多惨。
杨厂长说到动情处，眼圈都红了。
许建国看在眼里，
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这就是我们可敬的华夏儿女。
即便身处艰难岁月，
每个人都深深爱着这片土地，
甘愿奉献所有力量，
只愿祖国更加强大。
红星小学办公室里，
妙真刚结束两节课。
推门进来时，
发现小黑还安安静静窝在纸箱里。
正要坐下休息，
忽然瞥见地板上有团污渍。
糟糕，忘记教小狗上厕所了。
幸亏小家伙机灵，
知道不在窝里解决。
妙真麻利地清理干净，
又翻出油纸袋摆在角落，
蹲下来点点狗鼻子：
"小黑记住哦，
以后要在这里方便。”
掌心传来咕噜声，
她摸了摸小狗瘪瘪的肚子，
转身去拿奶粉罐。
冉思月抱着教案推门而入，
上午被学生缠着答疑耽搁了。
"咦？你还在喝奶粉呀？"
见妙真竖起食指，
她立即噤声凑近。
得知藏着的小秘密后，
眉眼弯成月牙：
"幼犬不吵不闹的，
同事们应该不会计较。
就是张老师爱挑刺......
等等，你拿羊奶粉喂它？"
表情瞬间变成惊叹号。
妙真搅着奶糊解释：
"这是建国给我买的营养品，
先让小家伙将就几天。
等乳牙长齐再给它做饭。”
"那你可得藏好，"
冉思月压低声音，
"去年我穿了几条新裙子，
就被议论了小半年呢。”
喂完奶正准备收罐子，
冉思月忽然拍手：
"对了！今天提前发工资哦。”
"不是月底才发吗？"
妙真疑惑地眨眨眼。
期末考试在下周，学生们即将迎来暑假。
妙真愣了一下，竟然忘了这件事。
上班的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已过去一个月。
马上要领到人生第一份工资，她心里泛起一丝喜悦。
冉思月敲了敲桌面，问道：“妙真，发了工资要不要去逛街？”
逛街？
——哥哥喜欢什么礼物呢？
她还从未独自逛过街，每次都是和哥哥一起。
这个提议让她心动，因为她想给哥哥挑件礼物。
“好啊，周末一起去吧？”妙真欣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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