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材料
且不说调换材料需要三人共同开箱。
单说替换许建国的材料，一旦考核开始不就露馅了吗？万一许建国闹起来可如何是好？那小子可不是好惹的。
"这...这不成啊李副厂长。
给李小军调包我能办，但许建国那边实在使不得。”易中海连连摆手。
"由不得你推辞。
周三的例会上，你帮贾东旭舞弊的事情，我可就保不住秘密了。”
"这怎能算舞弊？"易中海急忙辩解。
"你刻意压低其他工人的分数，偏袒贾东旭打高分，分明就是徇私舞弊。
听说车间里的小伙子们都很敬重你，院里人还尊称你为一大爷，不都是因为你几十年来处事公正吗？如今晚节不保的人可不少啊......"李副厂长语带威胁地拖长了尾音。
易中海 ** 无奈，只得攥紧拳头咬牙应承："行，我换！但仅此一次！"
李副厂长闻言露出笑容："这就对了。
年底厂里发福利时，我给你多争取些。”他这招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分明是把易中海当狗使唤。
易中海强压怒火问道："那我的事......"
李副厂长故作糊涂："您是厂里的八级钳工，能有什么事？"摆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易中海迟疑片刻又问："调换材料需要另外两位师傅在场。
而且考核在即，我根本来不及准备新材料。
您应该都安排妥当了吧？"
此刻他终于恍然大悟，这根本就是李副厂长设的局，就等着他往里跳。
"都准备好了。
秦师傅和单师傅家里有事，赶不上考核。
待会你跟我一起去保管室，凭我们两人的权限足够开锁了。”李副厂长胸有成竹地说。
果然早有预谋。
易中海愤懑地想，都怪贾东旭那个混账东西，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卷进这种龌龊事里。
瞥了眼墙上的时钟。
还好没误点。
总算没迟到！
要不可要被车间主任逮着错处了。
照例向易师傅问好。
谁知对方冷冷别过脸。
竟不理会他。
贾东旭暗自纳闷。
这老头发什么神经？
平日没少给他捎酒。
每月至少花三块钱呢。
都够去趟红姑那儿了。
虽说三块钱。
对贾东旭的工资不算什么。
但他向来吝啬。
要不是图易师傅八级钳工的身份。
能指点考核。
他才舍不得破费。
老不死的。
当他不知道么？
老两口没儿女。
巴望着他养老呢。
不然能对他这么好？
何况每月还孝敬着。
易师傅不过是刚被李副厂长训斥。
一时气闷没应声。
贾东旭就记恨上了。
沉着脸走到工位。
"哟，贾东旭才来啊？写检讨耽误了吧？"
李小军阴阳怪气讥讽道。
"你！"
贾东旭攥紧拳头。
"怎么？想动手？往这儿打！"
李小军指着脸颊叫嚣。
众人见状都装作没看见。
贾东旭摸摸包里检讨书。
咬牙道："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李小军轻蔑一笑。
"装什么大度？爷今儿高兴，饶你一回！"
广播突然响起：
"全体职工请注意：
今日全厂例会改至周三。
五级钳工考核提前至今日十点。
地点在国旗台前空地......"
听见第一则通知。
贾东旭差点蹦起来。
周围工友纷纷侧目。
例会延期至于这么高兴？
有人低声提醒："打架那事儿..."
贾东旭强压笑意。
心里却乐开了花。
虽说检讨逃不掉。
能拖一天是一天。
请准时到场。
广播站将在9点50分再次播报提醒。
贾东旭听完第二条通知，内心起伏不定。
他既有些欣喜，又有些不安。
欣喜的是，他知道李小军和许建国都会参加这次考核。
考核突然提前，这两人会不会措手不及？
最好他们手忙脚乱，双双失利。
他暗暗诅咒。
可惜他目光短浅，脑子也不够灵光。
李小军背后站着李副厂长，考核提前这么大的事，难道会没人通知他？
再说许建国，且不提杨厂长会不会提前告知，单凭他的能力，怎么可能考不过？
简直是笑话。
另一方面，他又感到沮丧。
上周得知可以报名时，他兴冲冲地跑去登记。
结果主任以他因打架受处分为由，直接拒绝了他的申请。
贾东旭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其实他并不知情，打架受罚只是原因之一。
真正的原因是一大爷悄悄向主任递了话。
一大爷说贾东旭底子不稳，肯定考不过，到时候反而给二车间丢脸。
主任原本就不想让他参加，自然顺水推舟。
一大爷为何这么做？
因为他发现，自从自己帮贾东旭考过四级后，这小子就懈怠下来。
技术不练，学习不上心。
要是再让他去考五级，岂不是要露馅？万一被人发现自己在考核中徇私，那可会毁了他公平公正的名声。
然而，当时的一大爷万万没想到，最终他竟会栽在这件事上。
李小军听完广播，又贱兮兮地炫耀起来。
“哎，贾东旭，你怎么没报名五级钳工考试啊？”
贾东旭一听，怒火中烧。
李小军这个靠关系的家伙，不就是仗着自己是李副厂长的亲戚吗？
要是杨厂长是他亲戚，他早就升到五级了！
提到杨厂长，他又想到许建国，脑子一转，计上心来。
“我是没报上，可你报了名也只是陪跑！谁不知道每次第一名都是许建国？你有本事赢过他啊！要是你真能考第一，老子就喊你一声李爷！”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地抱了抱拳。
李小军一听，乐了。
今天他还真就要拿个第一。
“行啊，孙子，你这声爷爷我提前收下了！许建国算个屁，老子今天非拿第一名不可！”
贾东旭不屑地撇嘴："你就可劲儿吹吧，横竖吹牛也不上税。”
李小军涨红了脸："那你等着喊爷爷吧！今儿个我非得考出个样儿给你瞧瞧！"
他忽然想起昨日李副厂长私下交代的话。
"这些考题你先拿回去琢磨，在家多练练手。”
"明儿个我让人把毛坯料都换成半成品。”
"可得给叔争口气，必须拿个第一回来。”
"我偏不信这个邪，凭什么 ** 都是杨厂长手底下那个许建国拔头筹！"
"叔您放一百个心，都安排到这份上了，明儿个准保给您捧个第一回来。”
想起李副厂长让他给易中海递条子的事，李小军心里更有底了。
贾东旭见他说得这般笃定，心里也犯嘀咕。
莫非李副厂长真能帮他作弊？
边上几个工友正嚼着舌根。
"知道为啥例会延期，考核反倒提前了不？"
"咋回事？"
"上头神仙打架呢！"
"打架？谁跟谁打？"甲工友满脸困惑。
乙工友压低声音："这都不明白？还不是杨厂长和李副厂长较劲。”
"杨厂长出差就把例会挪到周三，防着李副厂长插手。”
"李副厂长趁机把他支开的工夫，直接把五级工考核提前了。”
"真的假的？"有人将信将疑。
乙工友急眼了："你们没瞧见李小军那嘚瑟样？"
"听说考核提前乐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还打包票说要考第一，他凭啥？可不就是......"
话没说完，众人却都心知肚明。
连贾东旭这回都转过弯来。
难怪李小军这么硬气！
真要让他拿了第一，自己岂不是真要管他叫爷？
真他娘晦气！
他狠狠捶了下操作台，震得扳手哐当落地。
这时余光瞥见许建国站在一车间门口，正和一大爷说着什么。
许建国来找一大爷，是因方才在二车间听小张说了桩蹊跷事。
"许工，您猜我方才在厕所瞧见谁了？"
"李副厂长打后头竹林里钻出来。”
"隔了会儿又冒出个人，您绝对想不到——是一车间的易中海！"
"他不是您院里的八级工么？怎的和李副厂长搅和到一块去了？"
许建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线索渐渐串成了线。
李副厂长暗中选定的人选。
正是易中海。
他思绪飞速转动。
找易中海能做什么？
作为考核的钳工师傅。
最重要的职责便是评分。
莫非李副厂长想让易中海压低分数？
许建国想通了这一点。
但仍隐隐察觉。
似乎遗漏了某个关键线索。
就在这时——
他无意间听见。
同车间另一名参加考核的工友叹息。
“五级考核太难了！
要在限定时间内完成六个工件的装配。
每一步都得精准划线、锉削、钻孔、锯割。
要是能直接用半成品材料就好了。
那样我绝对一次过关！”
电光火石间。
许建国猛然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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