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剧透一时爽

嬴政感觉有一团火在自己的肚子里烧了起来。

这股火并不灼人，反而带着一种蛮横的暖意，冲向他身体里每一个角落。那些常年折磨他的阴寒和病痛，在这股暖流面前就像是冬天里遇到了太阳的雪，飞快地融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干涸的经脉正在被重新滋润，枯萎的内脏重新焕发出活力。身体里那些沉积多年的药渣和毒素，被这股力量强行往外推。

“呃……”

嬴政闷哼一声，原本蜡黄的脸上泛起一层不正常的潮红。他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一股股带着腥臭味的黑色粘液从皮肤里渗了出来，很快就将他身上的丝绸内衣浸湿，变得又黏又臭。

赵小衍在旁边看得清楚，他知道这是洗筋伐髓丹在发挥作用，排除体内的杂质。但这味道也太上头了，比之前寝殿里的药味还要冲鼻子。

他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这便宜老爹身体里的毒素，看来是真不少啊。

嬴政却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他正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觉之中。那是一种挣脱了枷锁，重获新生的感觉。他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明、锐利。

过了好一会儿，那股在体内横冲直撞的暖流才渐渐平息下来，温顺地沉淀在他的丹田之中。

嬴t政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这口气息悠长，带着一股灼热，吹得面前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原本干枯得像是老树皮，此刻却重新变得饱满，皮肤虽然还有些皱纹，但已经恢复了光泽和弹性。他轻轻一握拳，一股久违的力量感从手臂传到了指尖。

这力量……

比他年轻时还要强盛。

嬴政慢慢地从床榻上坐直了身体。这个简单的动作，在半个时辰前还需要人搀扶，现在他做起来却毫不费力。他掀开那床绣着玄鸟图腾的厚重锦被，站了起来。

双脚稳稳地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股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他没死。

他活过来了。

不只是活过来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年轻了二十岁。

“哈哈……哈哈哈哈……”

嬴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初时还有些沙哑，但越往后越是洪亮，充满了穿透力，震得整个寝殿都嗡嗡作响。这笑声里，有绝处逢生的庆幸，有重掌乾坤的霸气，更有对长生的无限渴望。

赵小衍被这笑声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捏着鼻子的手，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不愧是始皇帝，这中气，就是足。

殿外。

赵高和一众内侍、卫士正焦急地守在门口。他们刚刚被陛下用一个“滚”字赶了出来，心里正七上八下的。尤其是赵高，他心里跟猫抓一样，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叫赵小衍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陛下为什么会单独留下他？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殿内突然传出了嬴政的大笑声。

这笑声……

赵高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跟在嬴政身边多年，太熟悉这位帝王了。嬴政的笑声，从来都是威严而克制的，何曾像现在这样，如此的……酣畅淋漓？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陛下病入膏肓，连说话都费力，怎么可能发出这样洪亮的笑声？

难道是……回光返照？

想到这个可能，赵高心里一突，随即又涌起一阵狂喜。如果真是回光返照，那说明嬴政马上就要死了。他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

“陛下？”赵高试探性地在门外喊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关切。“陛下，您龙体安康否？奴才……奴才担心您啊。”

殿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嬴政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那股腥臭的味道，眉头皱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无辜的赵小衍，然后大步走向寝殿后方的浴池。

“备水，沐浴。”

他的声音透过殿门传了出来，清晰、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门外的赵高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声音……怎么回事？

不再虚弱，不再沙哑，充满了力量感。这根本不是一个将死之人能发出的声音。

难道那个孩子带来的药，真的起了作用？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赵高心里升起，让他手脚冰凉。如果嬴政的病好了，那他之前和胡亥做的那些小动作，还有他们即将实施的计划……

赵高不敢再想下去，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陛下要沐浴吗？快去准备。”赵高压下心头的惊骇，对着身后的内侍厉声呵斥，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内侍们如梦初醒，连忙跑去准备热水和衣物。

寝殿内。

嬴政很快就洗漱完毕，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常服。虽然身形依旧有些消瘦，但整个人已经脱胎换骨。他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面色红润，眼神锐利如鹰的自己，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真的……活过来了。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那个正好奇地打量着殿内陈设的赵小衍身上。

这个孩子，他的儿子，是他的救命恩人。

“你过来。”嬴政的声音柔和了一些。

赵小衍听到召唤，哒哒哒地跑到他面前，仰起小脸看着他。

嬴政蹲下身子，让自己能平视这个小家伙。“你叫……小衍？”

“嗯，赵小衍。”

“你给朕吃的，到底是什么药？”嬴政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神仙药呀。”赵小衍眨了眨眼睛，继续坚持自己的说法，“就是那个白胡子老爷爷给我的，他说这个药很厉害，能治好爹的病。”

白胡子老爷爷……

嬴政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字。他一生追求长生，寻仙问道，派徐福东渡，也见过不少方士，但从未见过如此神效的丹药。

难道这世上，真有神仙？

而他的这个儿子，就是身负仙缘之人？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在嬴政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他看着赵小衍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越看越觉得这个儿子不凡。

“那个老爷爷，还跟你说了什么？”嬴政追问道。

“他说……”赵小衍歪着脑袋，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他说，爹是个好皇帝，但是身边有坏人。他让小衍来帮爹，把坏人赶走。”

坏人？

嬴政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扶着赵小衍的肩膀，一字一句地问道：“哪个是坏人？”

赵小衍伸出小手指，毫不犹豫地指向了殿门的方向。

“就是刚才那个不让我进来的瘦高个爷爷，他就是坏人。”

赵高。

嬴政的瞳孔猛地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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