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十八岁，公主的成人礼

1837年5月24日。

这一天，对整个大英帝国而言，都是一个非同寻常的日子。

伦敦城的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期待、喜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政治紧张感的气息。大本钟的钟声比往日更加悠远洪亮，泰晤士河上来往的船只，无论大小，都自觉地挂上了崭新的米字旗，以示庆贺。

因为在这一天，帝国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亚历山德里娜·维多利亚公主，正式迎来了她十八岁的生日。

十八岁，不仅仅是一个年龄数字。根据帝国的法律，它意味着“成年”。

这意味着，从这一天起，维多利亚在法理上，已经具备了独立执政的所有资格。一旦国王威廉四世的生命走到尽头，她将直接加冕为女王，而不再需要任何形式的“摄政”来过渡。

这个事实，对于一直处心积虑，妄图通过控制未成年的公主，来攫取帝国最高权力的肯特公爵夫人和康罗伊爵士而言，不啻于一记宣判他们政治死刑的丧钟。他们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肯辛顿体系”，在法律面前，已经变得脆弱不堪。

整个帝国的贵族和政客们，都在用最敏锐的触觉，感知着这场权力天平的剧烈变动。

为了彰显王室的威严，并向全世界宣告帝国拥有了一位成年的、合格的继承人，年迈的国王威廉四世下令，在白金汉宫举行一场有史以来最为盛大、最为奢华的宫廷舞会。

欧洲所有王室的目光，都因此聚焦到了这座雾气缭绕的岛国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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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缓缓降临，白金汉宫被成千上万支蜡烛和新安装的煤气灯照耀得如同神话中的黄金宫殿。

一辆接一辆装饰着家族徽记的豪华马车，在禁卫军的指引下，井然有序地驶入宫门前的广场。从马车上款款走下的，无一不是在欧洲大陆上跺跺脚都能引起一阵震动的大人物。

有来自法兰西、奥地利、普鲁士等国的王室特使，他们带来了各自君主的贺礼与祝福，眼神中却闪烁着探究和评估的光芒。有肚满肠肥、手指上戴着巨大钻戒的罗斯柴尔德家族银行家，他们用敏锐的嗅觉，捕捉着未来帝国的投资方向。更有大英帝国本土所有拥有悠久传承的公爵、侯爵、伯爵们，他们身着最华丽的礼服，佩戴着象征家族荣耀的勋章，汇聚于此，构成了一幅炫目而又浮华的权力图景。

林默乘坐着他那辆由伦敦顶级工匠打造的、车身漆黑如墨的马车，也缓缓驶入了这片权力的中心。他的马车上，没有悬挂任何贵族徽记，只在车门处，用纯银低调地烙印着一个齿轮与闪电交织的、代表着“未来工业集团”的标志。

当他在侍从的帮助下走下马车时，立刻就成为了人群中一个无法被忽视的焦点。

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燕尾服，布料在灯光下泛着内敛的光泽。纯白的丝质领结和胸前的口袋巾，与他乌黑的头发和深邃的眼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没有佩戴任何多余的饰品，身上那股在商场和权谋中磨砺出来的从容自信，就是他最好的勋章。

“那就是亚瑟·林先生吗？比报纸上的画像还要年轻英俊。”

“我听说他的财富，已经能和一些老公爵相提并论了，而且他还是首相大人的座上宾。”

“嘘，小声点！你们难道不知道吗？他真正厉害的，可不是财富和首相的友谊……而是，他和今晚主角的关系……”

贵族们压低了声音，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林默与维多利亚公主之间那层朦胧而又暧昧的关系，早已是上流社会最热门的八卦。

林默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他礼貌地向周围颔首致意，然后穿过人群，走进了那金碧辉煌、如同神殿般的宴会大厅。

大厅的穹顶上，绘制着精美的宗教壁画。巨大的水晶吊灯，如同一串串凝固的瀑布，将整个空间照耀得亮如白昼。悠扬的华尔兹舞曲在空气中回荡，身着华服的男男女女们，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翩翩起舞。

长长的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上面摆满了能想象到的一切珍馐美味。来自法兰西的焗蜗牛和鹅肝酱，来自俄罗斯海岸的、用冰镇着的顶级鱼子酱，还有整只烤制的、油光发亮的苏格兰烤乳猪。高高堆起的香槟塔，在灯光下折射出迷人的金色光芒，侍者们端着银盘，如同蝴蝶般在人群中穿梭。

林默没有急于投入这场社交盛宴。他取了一杯香槟，安静地退到舞池边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像一个冷静的观察者，审视着眼前的一切。

他的目光，很快就穿透了舞动的人群，准确地找到了今晚唯一的、也是绝对的主角——维多利亚公主。

她正站在大厅的中央，国王威廉四世的身边，接受着众人的祝贺。

今晚的她，美得令人心颤。

她穿着一条由王室首席设计师为她量身打造的、洁白无瑕的露肩丝绸晚礼服。裙摆上用银线精心绣制着玫瑰与百合的图案，上面还巧妙地点缀着无数细小的、如同星辰般的碎钻，随着她的每一个轻微动作，都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她白皙如天鹅般的脖颈上，佩戴着一条由硕大的蓝宝石和钻石组成的项链，那是国王亲赐的成人礼物。那深邃的、如同海洋之心的蓝色，与她那双矢车菊般的眼眸交相辉映，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高贵而又神秘的光环之中。

十八岁的她，脸庞上还带着少女的胶原蛋白，但眼神和仪态，已经褪去了昔日的青涩和怯懦，多了一份面对大场面的从容和自信。她微笑着，与前来道贺的外国使节点头致意，举手投足间，已经隐隐有了未来一代女王的风范。

林默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欣慰和骄傲。这朵他亲手浇灌、为她遮风挡雨的花朵，终于要迎来她真正的绽放了。

他能感觉到，维多利亚虽然在与人交谈，但她的注意力，其实有一部分，始终游离在人群之外。她的目光，总会不经意地、快速地扫过整个大厅，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熟悉的身影。

她，在等他。

这个认知，让林默的心底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暖流和占有欲。他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准备从角落里走出，去迎接属于他的、今晚最美丽的公主。

一场盛大的、足以载入史册的舞会，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林默知道，今晚，对他和维多利亚而言，都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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