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赐婚

皇上坐在临时搬来的紫檀木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柄上雕刻的龙纹。

龙纹的凸起硌得指尖发疼，却压不住他心底翻涌的怒火。

他抬眼扫过沈慕雪，又瞥了眼一旁垂头丧气的大皇子。

大皇子的头垂得更低了，双手紧紧攥着衣摆，指节都泛了白。

皇上沉默片刻，语气冷得像寒冬里的冰：“此事既然已经发生，再多说也无益，徒增笑话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慕雪身上，带着几分权衡：“沈氏虽有过错，但事出有因，且顾念皇家颜面，朕就赐你为大皇子侧妃。婚礼择吉日举办，务必从简，不许铺张，免得再引人议论。”

话音刚落，皇上的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往后你入了皇子府，要安分守己，好好伺候殿下，恪守妇道。若是敢惹出半分是非，或是让朕听到半句关于你不安分的流言，朕定不饶你！”

沈慕雪听到“赐为大皇子侧妃”这几个字时，心脏猛地一跳。

狂喜像潮水般涌遍全身，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但她没敢表露半分，依旧维持着委屈的模样，连忙伏在地上磕头谢恩。

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轻响：“臣女遵旨！谢皇上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

“臣女往后一定安分守己，悉心伺候殿下，恪守妇道，绝不给殿下添麻烦，绝不给皇家丢脸！若有半分违背，任凭皇上处置，臣女绝无半句怨言！”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生怕皇上反悔。

大皇子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不甘和愤怒。

他嘴唇动了动，刚想开口反驳。

他根本不喜欢沈慕雪，更不愿娶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女人做侧妃。

可他刚对上皇上冷冷的目光，那目光像淬了冰，带着帝王的威严。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敢多说一个字试试”。

大皇子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能死死咬着牙，双手握得更紧了，手背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皇后站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满是无奈。

她对身边的贴身宫女兰心吩咐道：“先带沈小姐下去，到偏院找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再拿些温水让她擦擦脸，缓一缓。”

兰心连忙应道：“是，娘娘。”

皇后又补充道：“再派两个稳妥的嬷嬷和四个侍卫送她回侯府，务必确保她的安全，路上不许任何人靠近，也不许她与外人交谈。另外，让人把暖阁彻底收拾干净，所有用过的被褥、茶杯、帕子全部更换，烧了或是埋了，不许留下任何痕迹。”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厉。

“还有，传令下去，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再提。若是让本宫听到半句闲言碎语，无论是谁，一律杖责二十，逐出府去，永不录用！”

“奴婢记住了，娘娘。”

兰心恭敬地应着，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还在“哭泣”的沈慕雪，引着她往阁外走去。

沈慕雪被扶起来时，还故意用帕子捂着脸，装作泣不成声的样子。

可路过阁门口时，她的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过站在人群后的岑晚音，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做到了，她成了皇子侧妃，从今往后，她就是皇家亲眷，再也不是那个只能在侯府里嫉妒岑晚音的二房小姐。

岑晚音这个寄人篱下的商户之女，就算得了皇后的几分关注，又能怎样？

终究还是比不过她！

岑晚音站在人群后，将沈慕雪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满是复杂。

她怎么也没想到，沈慕雪为了不让她嫁得好，为了抢在她前面攀附权贵，竟会用这般卑劣的手段，不惜毁掉自己的名声也要设计大皇子。

往后沈慕雪入了皇子府，成了皇家亲眷，有了皇上和皇后的撑腰，怕是更不会轻易放过她和弟弟岑昭昭。

沈景玄走到岑晚音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带着几分安抚的力量，像冬日里的暖阳，驱散了她心底的寒意。

他声音放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到：“别往心里去，有我在，她不敢对你和岑昭昭怎么样。就算她成了侧妃，也不能在侯府里胡作非为。”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会让人多盯着二房的动静，一旦他们有什么小动作，我立刻就能知道，绝不会让你们受半分委屈。”

岑晚音抬头看向沈景玄，他的眼神里满是坚定，没有半分敷衍，像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方才在暖阁外站了许久，又受了些风寒，喉咙有些发紧。

“我知道，谢谢你，大人。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此时，皇上已经站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过椅子的边缘，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准备离开暖阁，去前面的听菊亭稍作休息，处理后续的事宜。

可皇后却突然上前一步，拉住皇上的衣袖，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陛下稍等，臣妾还有些私事要与岑姑娘说，此事关乎臣妾的家事，也关乎母亲的遗愿，劳烦陛下在前面的‘听菊亭’等臣妾片刻，臣妾很快就来，绝不耽搁。”

皇上愣了愣，目光在皇后和岑晚音之间转了一圈。

他看得出来，皇后今日对岑晚音格外关注，甚至还在正厅里与她聊了许久，聊的还是关于乌镇和绣活的旧事。

虽有疑惑，却也知道皇后不会在这种时候胡闹，便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也好，朕在听菊亭等你。让御膳房备些热茶和点心，天这么冷，别让自己冻着。若是聊得久了，就让人来通报一声，朕也好派人送你们回去。”

说完，便带着几个贴身侍从先行离开了。

沈景玄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谨慎。

他担心皇后会因为暖阁的事迁怒岑晚音，毕竟岑晚音是唯一与沈慕雪有过节的人，而且沈慕雪还是侯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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