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道
“我没出轨。”
肖俊一摆手，以打趣的方式回应高津蓉的严肃话题。
“我说的轨道不是男女关系中的那条轨道，而是人生的轨道。”
高津蓉放下了翘起的二郎腿，拿起了不知道是不是江副队买来的苹果，从包里翻出肖俊送她的瑞士军刀，抽出主刀，慢慢削起了皮。
“我的人生轨道，在我三岁那年被亲爷爷遗弃开始，就发生了改变。”
“一下从四川拐到了天津。”
她笑了笑。
肖俊也跟着笑了一下。
高津蓉继续说道：“轨道这个概念，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了，哪时还没有‘出轨’这种说法。”
“你知道的，我一开始不习惯胡同里的生活，很少出门，只有跟着你或者我爷爷，才敢跨出院门。”
“后来熟悉环境了，跟着你和大卫各条胡同乱窜，就不再害怕了。小孩子一旦胆子变大，又没人管，便会好奇那些不曾涉足的地方，有天晚上，我趁着爷爷去给一个邻居通下水道的功夫，一个人跑出了院子，无意中闯进一群混混儿的地盘儿，被他们团团围住，把我吓坏了，幸亏你爸在那附近巡逻，把我带回了家。”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我爷爷，怕我挨骂，只是叮嘱我，老城厢很大，有些地方不能随便去，虽说老城厢住的都是普通人，但普通人也分好多种，有好的有坏的，没有分界线，就像老城厢没有四面墙一样，正是因为这样，我们自己心里要有数，明白哪些地方是我们该待的，哪些地方要远离。”
“这样区分后，尽管活动范围小了，可也安全了。”
“这些话，我一直谨记。”
“我们生活在没有四面墙的老城厢里，看似没有界限，其实它有自己的轨道，行在这条轨道上，就是老城厢文化，跨出这条轨道，就是其他文化。”
“地球有经度纬度，人生有各条轨道。”
说话间，她的苹果皮削断了，随即找来垃圾桶扔掉。
肖俊看着她的动作，没有说话，思绪已经飘回了从前……
如果没有遇见男个男人，他依旧行走在自出生起就铺设好的轨道上，没人会发现他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可那个人出现了，还递给他一根烟。
在他接过烟点上，吸完第一口后，他的一只脚就已迈出了轨道。
等到二人牵手…接吻…他彻底打开柜门后，他就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轨道。
当初如果没有接过那人递来的烟，他会不会跟江副队一样，结婚生子，像个普通男人。
不！
即便如此，他还是会心痒，还是会在夜深人静时，感到迷惘。
究竟该选哪条路？
“咳！”
见他渐渐走神，高津蓉咳嗽了一声，拉回他的注意力。
“当初，是你执意要当警察的，你选择了一个对自身约束性很强的职业，必然要放弃某些需求。”
“就像我爷爷当年对你说的，尽管现在的社会已经比过去包容，可还是很难接受同性之间的感情，同性再怎么搞也搞不出孩子，没有下一代，社会前进就会停滞。”
“当然我也不是劝你像江副队那样，伪装成正常男人结婚生子，他可以当一辈子演员，把妻子孩子哄好，但他自己一定会很痛苦。”
“他苦了自己幸福别人，至少没有脱轨。”
“可你们要是搅合在一起，脱轨的后果更加严重。”
“还是保持距离吧。”
语毕，苹果削完，她递给了肖俊，同时还递上了一张纸巾。
“谢谢。”肖俊强颜一笑，咬了一口苹果，不够脆。
“诶？医生不是让我只能吃流食吗？”他陡然想起高津蓉转述的医生的医嘱，停下了咀嚼。
高津蓉赧颜抿唇，从他手里拿回苹果，将他咬过的地方剜掉后，自己啃了起来。
肖俊哑然失笑，“刚要夸你长大了，你还跟小时候一样爱犯糊涂。”
“五十步笑百步。”高津蓉觑着他嗤了一句。
肖俊耸肩摊手，算是默认。
“不过你还是成熟了不少。”他跟着又感慨道。
“因为交了男朋友，恋爱使人快速成长。”高津蓉莞尔道。
余光猛地瞥见在门外探头探脑的蓝天澜，她忙挥手喊道：“这里！”
蓝天澜微笑着走进，手里还拎着一盒营养品，一袋水果。
又是苹果！
肖俊扶额。
这晚，蓝天澜留下给肖俊陪床，明早再换王大卫过来。
肖俊起初还有点不好意思，尤其在帮他弄尿管的时候，可一瞥见蓝天澜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又顿觉踏实。
初识蓝天澜的时候，他觉得他很稳重，身上一股子体制味儿。
可这次见到，感觉又不一样了。
不是稳重，而是超脱喧嚣的恬静。
他看国足比赛肯定不会骂脏话。
肖俊暗忖。
“天天，你出轨过吗？”他认真打量着蓝天澜。
“啊？”正在帮他调输液速度的蓝天澜手一抖，速度骤然变快。
肖俊“啧”了一下，他赶紧调回正常速度。
“俊哥儿，你这是在帮栗子把关吗？”
坐下后，蓝天澜笑看向肖俊。
肖俊摇头，“我说的是人生轨道，原话是栗子发明的，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道，她的轨道在三岁那年被遗弃的时候就发生了改变。那你呢？”
“唔……”
蓝天澜努起嘴，认真思索起来。
肖俊双手枕头，靠在床头，望向了窗外，不知是在欣赏夜色，还是单纯在发呆。
隔间内的气氛慢慢静谧下来。
嗯？
半晌后，蓝天澜的鼻头动了动。
他缓缓抬起头，问肖俊：“俊哥儿，你是不是放屁了？”
肖俊脸一红，“你听到了？”
他还以为他这个屁放得很小声。
蓝天澜展颜一笑，“栗子离开前专门叮嘱过我，要等你恢复放屁排便后，才能让你吃东西。”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你现在想排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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