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得偿所愿
“什么名义啊？”高津蓉感觉心跳骤然变快，脸也有些发烫，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跟平时不一样了。
蓝天澜也察觉到了，将拖把立在墙边，双手搂住她，“以男女朋友的名义。”
高津蓉一愣，云娇雨怯地笑了，就像一朵刚被晨露滋润的花。
她伸出双臂，回以蓝天澜拥抱，柔声但坚定地说：“好！”
蓝天澜解颜而笑，低下头，寻着她的双唇，轻轻吻了上去。
高津蓉眨了眨眼，慢慢闭上，最后的景象是窗外的月亮，今天是满月。
月光如水，看来不是瞎编出来的词，柔和的月光莹亮却不刺目，闭着眼都能感受到它在轻抚相拥的二人，浸润着彼此干涸已久的心……
“今晚是满月，你就不想你孙女儿吗？”
月儿弯弯照九州，同一片月光下，高海河和陈爱党也在赏月品茗话家常。
陈爱党拿起盖碗茶的盖子，拨开浮在表面的茶叶，砸吧了一口香浓的茶水，望着月亮感叹道：“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能有个大孙女儿，不像我，除了儿子就是孙子，一来家里就闹哄哄的，还不爱干净，抠了鼻屎就往墙上抹。”
“还不是随了你，你小时候不也这样？”高海河笑道。
陈爱党觑着他，“五十步笑百步，你要爱干净，咱俩能滚到一块儿玩泥巴？”
“哈哈哈！”高海河冁然而笑，“那是从前了，家里有了小闺女儿，能不爱干净吗？”
“我还学会了扎辫子呢！”
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我自己没头发，但我编的辫子，是我们院儿里最好的，比小张还编得好。”
“许久没给栗子编过辫子了……”
他眸光微闪，想孙女儿了。
“想她就回去呗！别一直赖在我这里。”陈爱党又觑了他一眼。
高海河扭头看向他，嗔道：“分明是你拉着不让我走的，怎么就成我赖在你这里了？”
“我嘛时候拉着不让你走了？”陈爱党反问他。
高海河扯了扯嘴角，“一会儿让我陪你钓鱼，一会又是听相声…嘴上催着我回家，手却拉着我四处跑。”
“你就是心口不一！”他伸出右手食指，隔空点了点陈爱党的鼻子。
陈爱党摇头晃脑，不接他的话，继续抿茶。
高海河也拿起茶盏，一边拨茶叶一边吹热气，喝了一口后，正色说道：“我在等一个很重要的电话，等到了就回去。”
“嘛电话？”陈爱党好奇地转过头。
高海河没有回答，继续品茗……
三天后，高海河接到了一个外地的座机电话，他一看号码，就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上，还把阳台门给关上了，神神秘秘地。
陈爱党撇撇嘴，“搞地下工作呢！”
“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
正在最后一处拆迁点协助蓝天澜进行测绘的高津蓉，忽然听到手机响了，摸出来一看，是肖俊。
她走到一旁，笑眯眯接了起来：“肖警官有何指示？”
手机那头的肖俊没像平时那样跟她贫两句，而是用很郑重的口吻对她说道：“你的家人找到了。”
高津蓉一怔，脑子忽然懵了。
家人？
什么家人？
“栗子，晚上碰个面吧，就你和我。”肖俊又道。
“好…好！”高津蓉颤巍巍点头。
她的脑子还是懵的，挂了电话依旧僵立在原地。
蓝天澜察觉有异，快步走来，轻揽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高津蓉迟缓地看向他，“肖俊说…找到我的家人了。”
蓝天澜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这应该算是件好事，至少可以帮她除掉心头的疙瘩，可看她这反应，蓝天澜又感到蹀躞不下。
“那…你会跟他们相认吗？”他轻声探问。
高津蓉摇摇头，“具体情况我都不清楚，肖俊让我晚上跟他见个面，他单独跟我说。”
“那晚上我就不陪你吃饭了。”蓝天澜捏了捏她的肩膀。
他不太放心，但他知道，这件事他暂时插不上手。
夜里，肖俊没有带着高津蓉去他们常去的饭馆或烧烤店，而是找了一家有包房的中餐厅，方便说话。
“你这是打算敲我一顿啊？”
高津蓉调侃了一句，看起来跟平素无二，仍大大咧咧乐呵呵的，可肖俊敏锐地发觉，她的眼神飘忽不定，通常这种情况，要么是心虚，要么就是不安。
旋即，他走到她身后，握住了她的双肩，“我请你，我协助刑警支队破了个旧案，有奖金发。”
“哟！”高津蓉回头瞟他，“这是有望调去干刑警了？”
“再说吧。”肖俊耸耸肩，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他把椅子拖出来，让高津蓉坐下，而后绕到了她的对面，翻开菜单，推了过去，“随便点。”
高津蓉拿起菜单，又瞟了他一眼，“你不是立志要当刑警吗？怎么现在又无所谓了？是不是去那边待过后，觉得刑警也就那样？”
肖俊笑笑没说话，给二人满上茶水后，进入正题：“你爷爷，亲生爷爷，已经死了。”
高津蓉看菜单的目光一沉，没有抬起头，只回了个“哦”字。
肖俊看了一眼她的反应，继续说道：“他叫卢大福，名字起得挺好，但这个名字却没给他带来大福气，1986年就确诊肝癌晚期了，家里没钱治，选择保守治疗，拖了一年多就走了。”
“你爸妈…还在世，他们回忆，当年卢大福带你出门是要走亲戚…对了，你的老家不是成都市，是旁边一个叫金堂的地方，当时说的是带你去成都看望一个亲戚，具体是哪个亲戚，卢大福没说。”
“问询他们的成都警察感觉他们在说谎，或者他们没说谎，而是察觉到卢大福在撒谎，面对警察询问时，他们没有把这种猜测说出来，毕竟卢大福已经死了，再去追究他是不是故意丢掉的孩子，对谁都没有好处。”
“卢大福回去后就说孩子丢了，是在回金堂的路上丢的，你爸妈马上就报了警，但因为卢大福撒了谎，当地警察把进出金堂的那条路，还有周边的山林都一起找了，还是没找着。”
“找孩子这种事，放在那个年代，更加困难，况且你们家的条件也不支持跨县寻找，渐渐地，就放弃了。”
“你爸妈后来没再生过孩子，家里就只剩你哥哥，你哥哥长大后读完高中就去成都打工了，现在回老家开了家修车铺，还没结婚，说是钱还没攒够，开修车铺的钱大部分都是借的。”
“现在一家三口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只是房子翻新过，你爸妈依旧在务农…听那边的同行说，他俩虽然在细节问题上撒了谎或者有所隐瞒，但人还是挺本分的，他们也想跟你相认，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了。”
“你妈妈说，如果你不愿意跟他们相认，他们也接受，毕竟，当年的事，他们也有责任，听说你在天津过得很好，他们就放心了。”
“你爸爸还说，对不起你，只希望你幸福。”
一口气说完，肖俊拿起杯子，一口饮尽。
高津蓉则放下菜单，抬起了头，眼神有些迷离，感觉听了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原来我姓卢。”
肖俊点点头，“全名叫卢珊珊。”
高津蓉笑了，“好陌生的名字啊！我只记得，他们都叫我幺妹儿。”
“我还是更喜欢高津蓉这个名字。”
肖俊又点点头，“这名儿特别些。”
高津蓉眸光一闪，记忆回到了20年前……
“婷婷、爱爱、君君、露露、娜娜，这几个名儿，你喜欢哪一个？”
办户口要有名字，高海河为了给这个捡回来的孙女儿起一个好听的名字，险些抠破他的卤蛋头。
他无儿无女，从没给人起过名字，就连院儿里那条老黄狗都是他老伴儿生前起的，叫高小河，因为他叫高海河。
“诶？”
见孙女儿对这几个名字毫无反应，他看了一眼趴在门口晒太阳的高小河，突然想到自己的名字取自天津的母亲河海河，而孙女儿的老家在四川，具体哪里不清楚，但她是自己在成都北站捡的，成都和天津组合起来就是成天、成津、天都、津都…嘛玩意儿啊？
越编越奇怪，高海河又开始抠脑袋了。
“成都不是又叫蓉城吗？不如叫高蓉津吧。”陈爱党提议。
“没有高津蓉来得顺口，津蓉，谐音金融，带财运。”王津岗随口一句，高海河就定下了这个名字。
高津蓉自己也很喜欢，因为不会跟别人重名儿。
“栗子？”
肖俊的喊声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你怎么想？”
高津蓉没有回答。
肖俊干脆摸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条，“上面有你哥哥的手机号，你想通了，可以打给他。”
“相比你爸妈，你哥哥找你的时间更久，据说他去成都打工就是为了找到你，他那会儿都快十岁了，有一定的思考能力，他觉得爷爷平日里最疼他，为嘛去成都走亲戚却不带他，反而带上了不喜欢的妹妹，他当时还闹来着，后来听说爷爷把你弄丢了，下意识就怀疑，爷爷是故意把你弄丢的，而且肯定丢在了成都，因为成都远，你找不回来。”
“在卢大福生病后，他有回曾背着爸妈问过他，是不是把妹妹丢在成都了，卢大福支支吾吾，没过几天，就死在了家里。”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恶有恶报，至少你哥哥一直是牵挂你的。”
“哥哥……”高津蓉的眼神又迷离了。
听肖俊这么说，她似乎记起来了一只脏兮兮的手，比她的小手大一些，喜欢摸她的头，牵着她出去玩儿。
那只手也有干净的时候，那就是喂她吃东西、帮她擦脸的时候…那是她哥哥的手。
高津蓉的眼睛湿润了。
原来还是有家人惦记着她。
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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