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道至简？不，我只是嫌太晃眼

大元皇朝与太一圣地，九州之内两尊无可撼动的庞然大物，此刻却以前所未有的和谐姿态，并肩立于青州城外。

一场围绕着“如何更好地服务前辈”的最高级别会议，就在这露天的高楼之上，悄然展开。

“陛下，”重返巅峰、气息愈发深不可测的太一太上长老抚须而笑，脸上带着一丝“护道同门”的亲切，“如今我等既已蒙受神恩，当思回报。这圣地周遭的环境，还是太过凡俗，配不上前辈的身份。依老夫之见，当以仙家手段，将其彻底改造。”

元武帝深以为然，龙目之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长老所言，正合朕意！前辈的清净高于一切，k的居所，当为世间最神圣的殿堂！”

双方一拍即合，一场轰轰烈烈的“圣域美化工程”，就此拉开序幕。

元武帝财大气粗，直接开启了国库。

他一声令下，无数艘皇家飞舟撕裂虚空，运来了堆积如山的奇珍异宝。

“传朕旨意！”元武帝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将苏家门前这条凡俗土路，全部换成万年温玉铺地！两侧，以东海万丈之下采集的夜明珠镶嵌！再用赤足黄金，给朕勾勒出龙凤呈祥的图腾！朕要让前辈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步步生辉，彰显神威！”

太一圣地亦不甘示弱。

太上长老亲自施展大法力，拂尘一挥，乾坤挪移。

无数在外界早已绝迹、每一株都足以引发血战的奇花异草，凭空出现在街道两旁。

“我圣地当以道韵还报！”太上长老仙风道骨，声音朗朗，“此乃‘百花仙境大阵’！阵成之日，百花齐放，灵气氤氲成雾，前辈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将是世间最精纯的道韵！”

两大势力，一个主“奢”，一个主“仙”，展开了一场虔诚的竞赛。

短短半日，苏家府邸之外，已然天翻地覆。

一条金光万丈、珠光宝气的“神龙大道”璀璨夺目，两侧是云蒸霞蔚、仙气缭绕的“百花仙境”。

整个区域，被改造得如同天宫仙阙，神圣到了极点。

然而，这份在外界看来无上荣耀的“孝心”，对于小院内的主人公而言，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苏浩午睡醒来，打着哈欠，准备到院子里晒晒太阳，活动一下筋骨。

可他推开院门的瞬间，整个人僵住了。

“卧槽！”

一道强烈到足以致盲的金色反光，从地面上爆射而来，狠狠地刺入他的眼球。

苏浩惨叫一声，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被一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了进去，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可那股刺痛感还未消退，一股浓郁到令人发指的混合型香气，便如同实质的重锤，野蛮地冲入了他的鼻腔。

那是由上万种不同灵花异草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发酵而成的味道。

单独闻任何一种都心旷神怡，可当它们汇聚在一起，就成了一场最恐怖的生化袭击。

“阿嚏！阿嚏！阿嚏！”

苏浩连打了十几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他捂着眼睛，踉踉跄跄地退回院内，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他透过门缝，看着外面那个金碧辉煌、花团锦簇的暴发户仙境，一张脸黑得能滴出水来。

“这谁干的？品味也太差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苏浩实在受不了这罪。他怒气冲冲地找到正在院内洒扫的侍女小翠，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道：“太亮了！还有这味道，熏死人了！”

他指着墙角的杂物间，又指了指厨房的灶台：“你去，弄点泥巴来，把外面那破玉地全给我糊上！再弄点炉灰，把那些花里胡哨的花都给我盖了！死气沉沉的最好！快去！”

小翠领了这道匪夷所思的命令，吓得小脸煞白，却不敢有半分违逆，只能端着一盆湿泥，又用簸箕撮了一簸箕炉灰，战战兢兢地走了出去。

高楼之上，元武帝和太上长老正满脸陶醉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幻想着前辈看到这一切后该是何等的欣慰。

可当他们看到侍女小翠端着泥和灰出来时，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前辈……前辈这是何意？”

“难道……难道我等做错了？”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之际，小翠走到那条神圣的“神龙大道”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将手中的泥盆猛地一泼！

“哗啦……”

一盆黑乎乎的泥浆，不偏不倚，精准地覆盖在了那片最璀璨的温玉之上。

紧接着，她又将簸箕里的炉灰，奋力一扬！

黑色的炉灰漫天飞舞，如同死亡的阴影，纷纷扬扬地洒向那片生机勃勃的“百花仙境”。

元武帝和太上长老看得心胆俱裂，浑身冰凉。

完了！

前辈发怒了！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道心崩溃的瞬间，两人的身体，却同时猛地一震！

元武帝死死地盯着那片被泥土覆盖的温玉。

玉石那刺眼的光华被遮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朴、厚重、仿佛承载着万物的大地气息。

他脑中仿佛有亿万道惊雷同时炸响，之前所有的惊恐，瞬间化为了更深层次的、无尽的顿悟！

“朕懂了！朕错了！朕何其肤浅！前辈这是在点化朕啊！”

他激动得浑身颤抖，对着身边同样目瞪口呆的众人，狂热地解释道：“何为大道？大道至简，返璞归真！我等用金玉为饰，以为能彰显神圣，实则落了下乘，玷污了前辈的清净！”

“前辈用这最平凡的‘土’，覆盖了所有的光华，这代表着‘厚德载物’，代表着万物之始，代表着一切的根基！这……这不是普通的泥土，这是蕴含着创世本源的‘鸿蒙息壤’啊！”

与此同时，太上长老则看着那些被炉灰覆盖后迅速枯萎凋零的花草，眼中爆发出璀璨的智慧光芒。

他抚掌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大彻大悟的喜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生机之极致，便是死寂！前辈赐我‘仙草’，是教我‘生’之法则。如今用‘炉灰’灭我仙花，是教我‘死’之道理！”

他指着那片飘落的炉灰，声音高亢：“这炉灰，是万物燃烧殆尽后的精华，是能量的终极形态，蕴含着‘寂灭’与‘净化’的终极奥义！前辈是在告诫我等，生与死，繁华与寂灭，本为一体两面！这才是完整的轮回大道啊！”

两大巨头恍然大悟，立刻下令。

他们没有半分犹豫，亲自带人，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最神圣的法旨，将那些“鸿蒙息壤”和“寂灭神炭”一片片、一粒粒地收集起来，用最高规格的玉盒封存，奉为比神木和仙草更珍贵的“道之本源”。

随即，他们撤掉了所有金玉和仙花，用这些“圣物”混合着普通的泥土，重新铺设了一条看起来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粗糙的土路，并在周围种上了最普通的、随处可见的青草。

整个苏家大宅外围，瞬间从一个金碧辉煌的暴发户仙境，变成了一个清幽、自然、朴实无华的隐世道场。

苏浩再次走出院子，刺眼的光没了，熏人的香气也没了。

阳光正好，空气清新，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样才对嘛。”

西州，蚀日飞舟之内。

魔教教主正通过一面巨大的魔镜，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青州发生的一切。

当他看到那条金光万丈的“神龙大道”和灵气冲天的“百花仙境”时，眼中露出贪婪和不屑。

“蠢货，以为用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就能取悦那种存在吗？”

随即，他看到了侍女泼泥撒灰的一幕，以及元武帝等人狂热顿悟的表情。

他的笑容，凝固了。

“土……灰……返璞归真？不对！这不是返璞归真！”

他猛地站起，魔镜中的画面疯狂放大，他死死地盯着那片被侍女随意泼洒的普通泥土，身体竟开始微微颤抖。

“那是‘混沌’的气息！他在用最基础的物质，逆向衍化‘混沌’！他不是在构建天道，他是在……创世！他要将整个九州，化为他的神国胚胎！”

魔教教主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了恐惧。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必须阻止他！”他对着身后的护法狂吼，“‘蚀日计划’全速前进！在‘混沌’彻底成型之前，不惜一切代价，抵达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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