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阿姝去哪，我就去哪。”
第八十二章 “阿姝去哪，我就去哪。”
她的绣活哪能随便见人？
文姝含混糊弄过去。
次日一早，陆府遣了马车来接，数九隆冬的年关日里，陆江穿着一身鸦青色衣衫，外边披着月白色的氅衣，从马车里探出身来，端的是君子如玉。
随行的几个小厮把周韵置办好的箱子抬到马车上，含香扶着周韵去了后头空置的马车。
院门口，文姝着一身干净的绯色衣衫，手里揣着汤婆子，冰天雪地里跺着脚，浅薄的雾气从口鼻之中呼散出来。
“阿姝——”
裴令均唤了她一声，文姝转身，还未看清如何，只觉一股清淡的松木香铺天盖地而来，紧接着，她肩上落了厚实的氅衣，还带着那人身上的温度。
“外头这么冷，怎么不穿厚些？”
文姝双手捂着汤婆子，没法动弹，只能任由裴令均把白银狐绒毛氅衣的系带不松不紧的系好。
寒风抵御在外，浑身都热起来。
文姝望了一眼快搬完的箱子，吸了吸冻红的鼻子道：“谁知今日这般冷...”
一男一女立在人迹稀少的巷子里，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的亲密熟稔，好似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陆江拢在袖子里的手不由得微微攥紧了些。
“阿姝，时候不早，咱们该走了。”陆江上前几步，作势要去拉文姝的手腕，岂料裴令均上前一步，挡在文姝面前，让陆江那只伸过来的手看起来格外突兀。
“多谢陆表哥，不过我与阿姝同乘一辆便好。”青年言笑晏晏。
陆江神色一凛，似是没想到裴令均还有这样的要求，“难道宋兄也要随我去陆府？”
“阿姝去哪，我就去哪。”
眼看两个男人无声对峙，四处都是看不见的硝烟怒火，文姝忙打圆场，“表哥，令均哥他无处可去，若是把他一人留在小院，未免太多冷清。”
陆江深深看了文姝一眼，唇角挤出一丝笑意，“既如此，那宋兄就一道吧。”
二人行变三人行。
马车内的空间逼仄起来。
文姝背靠车后壁，裴令均和陆江各自做在一侧，面面相对。
“听闻宋兄是锦州人氏？好端端的怎么去了文府？”
裴令均不动声色，轻启薄唇，“家中父母去的早，唯留我一人，无依无靠，只得投奔文府。”
文姝屏息凝神。
马车里正中央放着小小一盆炭火，几块碳烧得通红，却无一丝烟尘气。
陆江唇角含着些微的笑意，“可文府已倒，宋兄不去别处谋前程么？”
文姝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几次三番想要插话，“那个...”
都被无情的打断。
“不劳陆表哥挂心，”裴令均似乎也在笑，只是那笑不曾柔和眼角眉梢处的冷意，“比起前程，我现在更想和阿姝在一起。”
几乎是赤裸裸的宣誓占有，陆江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连那点伪装出来的笑意都荡然无存。
“是吗？”他目光落在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文姝身上，道：“阿姝，你可有成婚的心思？”
‘嘭’的一下，犹如重拳砸在心上，柔软的心脏被砸出一个凹陷。
文姝睁大眼睛，实在不知这话题好端端的怎么落到了她身上，且还是如此直白。
“咳...”文姝蹙起眉尖，“实不相瞒，我现在只想经营药铺，其他的实在也没想这么多，表哥还是莫问了。”
文姝说完垂首不再言语，只盯着地上的炭盆看的出神，假装感觉不到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
“阿姝说得对，成婚不急。”裴令均收回目光，对上陆江若有所思的眸子，只一瞬又错开，撩起窗帘看外头倒退的雪景。
阿姝不成婚又如何？
他可以日日都做梁上君子，反正阿姝也赶不走他。
但似陆江这样的正人君子，做不来这样的事，又如何比得过他呢？
只要阿姝对陆江无意，她迟早都是他的。
马车内寂静无声，空气处在一种低压的状态下。
好不容易挨到陆府，文姝忙不迭的下车喘了口气。
含香和周韵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含香瞧见文姝，嘟囔道：“姑娘怎么脸色怎么不大好看？”
“哪有？”文姝故作乐观，“是马车里太闷太热。”
含香不疑有他，几人陆陆续续进了府内，陆府老夫人早早就等在堂厅了。
老夫人周氏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曲曲折折，背也微微驼了，脸上哪怕坐在锦绣圆椅上，也看出几分老态。
见到老夫人，周韵扑腾跪在地上，“女儿不孝，给娘请安了！”
“起来起来，”陆府老夫人眼里噙着泪，吃力的摆手，“过来，让为娘看看...”
母女俩有多久没有见面了？
周韵自己也记不清了，自嫁去了安阳，在文姝幼年的时候还来过几次，等文姝文吉长大了，她深居简出，许久不曾回来。
文府又被抄了家，他们母女三人险些丧了命，而今能平安回到缮州看看自己的母亲，亦死而无憾了！
“不孝女，这么多年也不来缮州看看我这把老骨头？”陆老夫人把拐杖敲得哒哒响，心疼的把周韵揽在怀里。
文姝安静的立在下首，等陆老夫人和周韵平息了情绪，才和文吉从上前唤了声“外祖母...”
“诶，好孩子，站的近些，让外祖母好好看看。”
一下子见到几个亲人，陆老夫人情绪波动的厉害，满屋俱是她的儿孙子嗣，而她自己，也已经人到暮年了。
“都是乖孩子。”陆老夫人慈爱的抚了抚文姝的脑袋，文姝乖顺的蹲在老人的膝前。
“听江儿说，你在南街开了间药铺？”
“是...”文姝不曾隐瞒，毕竟药铺里的药材都是陆府引荐的，“往后阿娘住在缮州，也能时常看望外祖母了。”
“行了！”
满屋温情被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文姝循声望去，见一水红衣裳的妇人生的腰肥臀圆，正不耐的甩开她舅舅的手，不耐的看过来。
文姝低眉顺眼，乖巧唤了一声：“舅母。”
杜二娘掐着腰，脸色不善：“老夫人年纪大了，需得安心静养，既见过了就先出去吧，免得打扰老夫人清净！”
陆江颔首，轻声与文姝说话，“阿姝，祖母确实不宜情绪激动，落脚的小院已经收拾好了，你们暂且休息，之后再见也可。”
前厅内，一家子都是亲戚，唯有裴令均是个跟来的外姓人。
纵然他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可还是被人注意到了。
陆柔站在杜二娘身后，一双浸了水似的眸子眨呀眨，偷眼看向裴令均，没一会就红了脸。
好生俊俏的郎君。
“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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