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伯母不必为我的婚事烦忧，我心里早就有人了

第八十章  伯母不必为我的婚事烦忧，我心里早就有人了

临近年关，各家各户都准备过年节的物件，周韵和文吉两个人忙不过来，文姝索性下午关了铺子，和他们一道准备。

封着红色小笺封条的礼盒摆的整整齐齐，那是专门为了拜访陆府准备的。

含香擦着桌椅，穿着一身夹竹桃色的厚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姑娘，夫人听说马上要去陆府了，心里可欢喜了呢。”

“来缮州这么久，还不曾去见过外祖母，这马上就要见着了，阿娘当然高兴。”女子温婉笑道，坐在屋门的长条案前，仔仔细细分拣着药材。

含香虽跟着文姝一道长大，却不是陆府的人，而是周韵嫁到文府之后，才物色买来的，是以，她都陆府上的人并不知情。

“之前听姑娘说起幼时在缮州的趣事，如今我也能见见那是什么模样了。”

少女音色活跃，隐隐向往。

“小时候么...”文姝眯了眯眼，不知想起了什么趣事，笑道：“上树掏鸟窝，结果半道上摔下来，被陆表哥接住，压伤了他的胳膊，被外祖好一顿责罚。”

含香睁大眼睛，真乃是活久见，她跟在自家姑娘身边这么久，只知道姑娘是个性子善良的小姐，却不曾想，姑娘幼时竟也如此跳脱！

“那、那后来呢？”

文姝笑着摇头，“后来？外祖罚我在祠堂跪了一夜，我那时年纪小，硬生生跪了一夜之后膝盖都淤青了，外祖他心疼的不得了，亲自给我敷药...”

说起往事，文姝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倒豆子似的全都说出来了，“外祖母就掐着腰指着外祖父的鼻子骂，说既然心疼为何还要小姝儿跪祠堂？”

女子笑意盈盈，看向含香，“你知道外祖父是怎么说的吗？”

女子猛地这么一笑，含香都险些看呆了，真真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哇，饶是她跟在文姝身边这么多年，猝然见女子娇憨一笑，也不由得看直了眼。

“说、说什么了呀？”

文姝抿唇，半垂下眼睫，眼眶里忽然多了些潮湿水汽，“外祖父说，他狠下心罚了，小姝儿就不会受更严重的责罚...”

昔日情景好似历历在目，文姝用力吸了吸鼻子，摆手道：“罢了，不提这些往事了。”

外祖父心疼她，她贪玩跑到树上，砸伤了小陆江的胳膊，那白条带子在他胳膊上整整吊了三个月。

陆江是舅舅与舅母唯一的儿子，自然是心疼的不得了，舅母火气大性子烈，若不是外祖父一言让她在祠堂罚跪，文姝想，她可能要被舅母活生生拔下一层皮给陆江赔罪了！

原本舅舅与母亲也不亲近的。

阿娘是外祖母改嫁时带进来的，因此随了母姓，外祖父不曾因为阿娘非他亲生就苛待于她，与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视同仁。

但人心并非都是向善的，外祖父不偏不倚，不代表别人不会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阿娘和他们姐弟二人。

幼时的记忆既愉快又酸涩，文姝独自品尝着心里的酸甜苦辣，仔细又专注的收整着药材。

主仆二人不知道的是，门外，一身着靛蓝色衣衫的青年支着腿抱胸立在门外，唇边还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想不到，阿姝小时候竟也如此调皮。

平日里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不过也不是没有任何端倪的。

那些幼时张扬肆意的种子在年岁愈长之时压进心底，偶尔也会冒出来，昭示着主人也不是什么温顺的家养猫。

那是一只会亮利爪的野猫。

裴令均忽而笑起来，他想起在广福寺初见文姝时，她就像一直炸了毛的猫，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夜色降临，周韵近来确实心情不错，在饭桌上与裴令均搭话，问起年后文吉从军的事。

裴令均是一早就让人准备着的，闻言亦不骄不躁道：“伯母放心，文吉的事已经办妥了，年后会有人接他离开。”

周韵眉开眼笑，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元卓办事果真妥帖，往后也不知谁有这样的福气，能嫁给你这样的郎君...”

“阿娘，”眼看周韵就要长篇大论的夸赞裴令均了，文姝忙不迭的打断她，“您怎么又说起来这些话了？菜都快凉了，快吃饭吧！”

周韵嗔怪的看她一眼，“怎么？我还夸不得了？元卓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若不是这般年纪就没了爹娘，哪里轮得到我操心这些事...”

果然年纪大了，总爱操些心的。

裴令均乖巧道：“伯母不必为我的婚事烦忧，我心里早就有人了。”

‘腾’的一下，文姝猛地坐直身体，脑海中某根弦绷的紧紧的。

果不其然听见周韵笑眼问话：“是吗？哪家的姑娘？又是何时认识的？对方姓甚名谁，府上有几口人呐？”

又来了又来了...

文姝只觉得自己都快吃不消了，每每裴令均和阿娘说话的时候，她都胆战心惊的，生怕裴令均一个嘴快把所有的人都捅出去。

“阿娘！”文姝赶紧给周韵夹了个山鸡鸡腿，笑眯眯道：“哪里好这么议论人家姑娘？表哥一表人才，喜欢他的姑娘都从北城门排到南城门去了，阿娘实在不必为表哥的婚事上心...”

周韵正要说哈，文姝急忙又提起一口气，“年后文吉就要去北地了，我打听到那边气候冷寒缺衣少食的，就算明年开了春也冰天雪地冷的厉害，改日还得给文吉多买几幅护膝什么的...”

说起文吉来，周韵的话头终于变了，“外面买的哪有自己做的精细？北边天冷，我这几日再加紧给文吉多做几幅，明年去了那地方，好歹也能暖和暖和。”

一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文吉默默埋头扒饭。

阿姐一说不过娘亲的时候，把要拉他挡挡箭牌。

阿娘给他绣了一堆的护膝护腕手套...

他哪有这么娇气？

不知为何，文姝好像感受到了文吉幽怨的眼神，她抹一抹眼，定睛看去，文吉还在吭哧吭哧的扒饭。

嗯...一定是她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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