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连夜潜逃
大小桌椅像一块块补丁般，摆满了整个空地。
甄家人赶到的时候，姜糯糯正系着小围裙，舞着树枝指挥身后一连串萝卜头端碗盆上菜。
有桌子没轮到，就对那边忙活的妇人们喊：“猪棒骨可别不够，我们桌还没有呢。”
别说，以前他们从不知道肉骨头还能比大肉块香！
“吼啥吼？骨头多的是，能让你吃到吐，都老实等着，吵吵的人心烦。”村里几百口吃饭，大小事一堆，忙得村长脚不沾地，后背衣衫汗湿透了都顾不上歇，边心烦气躁地吼，边抡着胳膊走。
“哎哟。”甄有才正呆呆地看远处忙得团团转却满脸微笑的妻子，没瞧见村长走过来，就被踩了脚。
王村长扶了下人，“咋地，肉都留不下你屁股，站起来要吓死谁……咦？是有才啊！”
似才看清人，他笑着打量甄家父子，“那确实，你们家祸害人不成，估计也没心思吃肉。”
甄老头扯出一抹笑，“是这样，家里老婆子病了，想找刘村医给瞧瞧。”
“啥？”王村长面露急色，“不会又没洗手，误食砒霜了吧？哎哟，不是我说你老哥，那东西是给老鼠吃的，哪怕活够了想死也别老吃砒霜啊，怪贵的！”
甄老头脸部肌肉狠狠抖了下，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村长，我们家平日里可没得罪过你，只要你说事，还都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就是孩儿娘她做错了事，也不能总抓着不放吧？”
“哼！”王村长懒得跟他掰扯，“找老刘是吧？”
手一抬，指着某个桌子，“那儿呢，自个儿去说。”
甩手就走了。
甄老头瞧着王村长背影，狠狠皱眉。
“爹，先救娘要紧。”甄有才不想跟村里人搭话，总觉他们瞧甄家人的眼光充满了讽刺。
甄老头瞪儿子一眼，压低嗓音道：“你懂什么，村长好像对我们家有意见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甄有才苦笑，明摆着输得彻底，还能有啥好兆头。
见他灰头土脸的，甄老头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遇到点小坑，你就这样，以后还能指望你有啥出息，抬起头来。”
甄有才不为所动。
甄老头叹口气，背着手去找刘村医。
“没见锁着门？吃席去了，不看诊。”刘村医头都没抬，倒了杯自己带的酒，缓缓抿了口，“有事明日再说。”
甄老头脸色瞬间阴沉。
跟刘村医同桌的村民就笑，“甄叔，来都来了，要不坐下一起吃席？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们家，不然我们也没这口福。”
其他人附和：“对对，是这个理。”
一时间，所有人都盯着甄家父子笑。
甄老头默不作声，拉着儿子扭头就走。
“爹，他们怎么敢？”甄有才又气又怒，胸口像有团火在烧。
那些人以前每次见他都客客气气的，话都捡好听的说，哪怕他家闹了笑话，也不应该这么肆无忌惮。
直到两人拐进家巷口后，甄老头才放慢脚步，跟儿子说话：“不过是一个个捧高踩低的小人，有才，你记住，眼皮子浅的人都这样，谁给他们好处，他们就供着谁。这种蠢货，等知道你当官后，就会像狗一样回头舔你了，所以不用放心上。”
甄有才这才好受点，“爹，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输了，是李清婵的事，跟你跟咱们家什么关系？”
“那娘？”
“回家收拾东西，跟李清婵一起去城里，就说去给你娘看病，老婆子这会儿受伤，倒也是好事。”
甄有才看一眼他爹，没敢说什么。
眼瞧天都快黑了，甄有才准备在妻子回家之前收拾好东西出村。
他着急忙慌冲进屋，可四处找一圈都没发现与自己相关的任何东西，心烦意乱地一通翻找，终于在门口发现了一口大箱子。
忽然，他想起了前两日的事，那时候他提出要去书院，小闺女就推出了这口大箱子。
他颤抖着手打开，果然看到了熟悉的物件。
这一刻，他的心蓦然空了。
茫茫然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甄老头寻过来将他拉出去的。
李清婵和甄有才坐马车，甄老头和甄老太就租了隔壁村牛车，将甄有粮三口留在了村里看家。
李清婵冷着脸坐在车厢内，对两个丫鬟挥手，“先出去。”
甄有才猛回神，下意识看向跪着的两个丫鬟，这才发现她们脸蛋上都是红肿的巴掌印。
“怎么，也喜欢？”
甄有才侧脸，就对上李清婵愤怒的眼神，心底一突，就露出笑来，凑上去搂人，手也不老实，嗓音低沉：“我喜不喜欢，喜欢什么样的，你不知道？嗯？”
李清婵身体一下软了，斜靠在男人怀里，眼勾上挑仰面看他，“坏人都让别人当，你就惯会做好人，谁能想到你才是那个最坏的人呢。”
“胡说。”甄有才就亲下去，话含糊不清地传出来，“你不就喜欢我的坏吗？”
李清婵所有的气都消了。
***
姜家的席面一直吃到天黑，才散场。
姜靖川领着女儿直奔甄家，想着趁女儿头脑清醒愿意和离时，赶紧跟甄家掰扯清楚。
谁知，扑了个空。
甄有粮开的门，“姜伯，我娘手腕断了，刘村医不肯给看，爹他们只能连夜带着娘进城看病去了。”
姜靖川冷笑。
“真的，您要不信可以进来找找。”甄有粮让开路，“李千金也走了，她说能给娘介绍可靠的大夫。”
“可真行，你们全家都属老鼠的吧？闻着味就能逃走！”姜靖川怒，“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老子倒要瞧瞧，他们还真能不回村不成？”
“我说姜伯，真有本事您就追到县令家找李千金骂去，又不是我们欠您一百头猪。”刘春凤站在院子里，边嗑瓜子边阴阳怪气地回嘴。
甄有粮低头。
姜靖川冷笑，“老子不去找，老子等她乖乖送上门。”
说完，转身就走。
“呸！”刘春凤三两步追出门，叉着腰嗤笑，“不敢就不敢，说什么大话呢？也不怕崩塌了床！人家千金躲在县令府里不出门，你一个流放罪民还能上天咋地……你你你……想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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