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明德帝责问
沈雉原本得意的笑容瞬时间一僵。
沈灵渠只看了一眼，默默地收回视线，垂眸问候：“侯爷。”
“嗯。”
段云琛双手负后，声线僵硬:“听说你出府为二弟请高僧重办法事。”
“今日慧能大师有事出去了，没请到，改日再去请。”
“你有心了，二弟……有你这样的妻子，真是三生有幸。”
沈灵渠勾了勾唇，语气幽然莫测：“侯爷真的这样以为吗？”
却不等段云琛回应什么，沈灵渠就转身进了侯府。
段云琛欲言又止，望着沈灵渠那萧索之中带着浓浓绝望的背影，心被一只手猛力揪紧，呼吸滞闷。
而一旁的沈雉，更是牙关紧咬，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就是看上了沈灵渠，就是！
明明他以前不喜欢沈灵渠，根本都不会看沈灵渠一眼！
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一定是沈灵渠蓄意勾引。
这个不安分的，从来在抢夺她东西的外来者，贱人！
……
京兆尹
顾星野一身玄衣坐在主位上，也不端茶，拨弄着办公桌案上的卷宗和文房四宝，好似在自己的地盘一样随意。
京兆尹主事房大人站在一旁弓着身，不时捏起官袍抹着额头上冒出的细汗。
不知这位阎王一般的人物，怎么会突然跑到他这小庙来。
酝酿了不知多少次，房大人终于笑眯眯地小声询问：“侯爷，要是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定北侯身份贵重。
这整个京兆尹内没有一个人配和他攀什么关系，说上几句话。
他自然不可能是来串门闲聊的。
定是有事了。
只不知他有什么事情，这慢慢腾腾，不言不语的态度是真的吓人。
房大人心里腹诽着，忍不住又抹了一把冒出来的汗：“只要您吩咐一声，下官定为侯爷办的妥妥当当……”
您就快说吧，别吓唬人了！
“你那么害怕干什么？”
顾星野低笑一声，唇角微勾，眼尾的朱砂痣被阳光照的发红，再因这笑容，原该是温暖风流之态。
可偏偏他眼底锐光闪动，实在犀利。
房大人心里更紧张。
就见顾星野唇瓣缓缓开合：“房大人能对本侯说这个话，是不是也能对别人说？”
“啊？”房大人不明所以：“下官愚笨，请侯爷明示。”
“永宁侯夫人，房大人。”
顾星野站起身走到房大人面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身量却修长俊挺，比房大人这四十岁的中年人高出几乎一个头。
他淡淡垂眸看去，压迫力十足。
又因他话中“永宁侯府人”，房大人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层冷汗。
现在却不敢捏袖擦汗。
“听说今日永宁侯夫人来报案，府上丢了东西，还说知道贼人藏匿之处，然后房大人二话不说就派了一队差役，
去帮永宁侯夫人抓贼。
报案抓贼，没流程？
什么时候朝廷维护京城治安的京兆尹衙门，成了永宁侯府的府兵护卫了。
房大人，你这是不是渎职？”
房大人大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侯爷明察，下官是看那永宁侯夫人实在着急，这才派人出去，
下官只是想快些抓到贼人——”
顾星野犀利道：“你是不想得罪永宁侯府和沈家。”
房大人身子猛地僵住，连着“下官”了好几声，却再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那永宁侯夫人沈氏今早跑到京兆尹来报案。
什么丢失东西，贼人，说的模棱两可。
房大人办案多年，哪能没听出不对劲来？
可永宁侯现在新立大功，夫人沈氏更是靖远侯爱女，房大人哪能明着推脱不办案，只能派一队人跟那永宁侯夫人出去。
谁知就惹来定北侯这尊大佛质问。
定北侯他……怎么会关注永宁侯府的事情？八竿子都打不着啊！
“报假案糊弄戏耍衙门这可不是小事。”顾星野握住房大人的手将他扶起来，“房大人是公正廉明的好官，
绝不能轻纵这种事情。”
房大人赔笑，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简直是罪大恶极！”
……
京兆尹房仁贵半个时辰后亲自到了永宁侯府，严词质问永宁侯夫人报假案，戏耍官差之事。
段云琛这永宁侯如今虽立下了大功，但朝中官员总不好得罪。
再加上今日的事情的确是沈雉胡闹在先。
于是段云琛客客气气和房仁贵道歉半晌。
谁知房仁贵不买账，还撂下狠话要上折子弹劾，甩袖走了。
段云琛原以为他不过就是说说狠话，还准备了一份礼物送去希望房仁贵消气。
毕竟京兆尹只是四品微末小官，他可是有战功的侯爷，沈雉又是靖远侯爱女，房仁贵不蠢就该知道别揪着不放。
谁知这房仁贵却是个蠢的——
他还真上折子了。
言辞十分犀利，称戏耍官差胡乱报案是罪大恶极。
并且将永宁侯府送去的赃物抬到了早朝上，义正辞严说那是行贿，永宁侯府是想粉饰太平。
御史们最近闲了太久。
一下子冒出这么一桩能抨击的事情，自是毫不嘴软，一番唇枪舌剑。
有的御史也不知从何处得到的小道消息。
说沈雉和段云琛孝期圆房，有违伦常，还说沈雉其实是去抓奸的。
一场朝会，俨然成了永宁侯批斗会。
段云琛现在孝期不上朝，不在现场自是没得辩解。
靖远侯沈震和长子沈青澹在朝上，倒是想为永宁侯辩驳一二。
可京兆尹拿出了“行贿”的证据。
昨日沈雉带官兵到茶馆“抓贼”，后段云琛出现，说赃物自己追到，让官兵散了，也是多人目睹。
至于圆房那事，御史也是口沫横飞说的有鼻子有眼。
这实在是没法辩驳。
沈家父子只能沉默以对。
明德帝龙颜震怒，斥责永宁侯私德有亏，还派太监入永宁侯府问责。
午后太阳炙烤大地。
段云琛跪在永宁侯侯府前院，青石地砖烫的可怕。
宫中太监站在他三步远处，传达明德帝圣意：“永宁侯虽在西境立下军功，然那军功系你兄弟二人共有。
如今你弟尸骨未寒，你却不念亡弟英灵未安，与妻子圆房耳鬓厮磨。
还纵容妻子报假案戏耍朝廷官差，实是德行败坏。
朕甚恶。
责令永宁侯与其夫人在府上好好思过，兵部任职之事后延，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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