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我，无处不在
里·耶斯提杰王国，王城郊外。
郁郁葱葱的丛林满目疮痍，数人合抱的参天大树成排被拦腰折断，地面满是兽群的足迹，千百道横跨数百米的爪痕狰狞可怖，将地面整个撕裂。
“呼~呼~呼~”
穿着精致男性西装的黑暗精灵捂着被撕裂的手臂大口喘息，血水从断裂处不断流淌，脸色憔悴黯淡，因疼痛而扭曲。
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第六层的守护者之一，双子中的姐姐亚乌菈，此刻正怒视着眼前的敌人。
那是一头以蓝色为主体的巨龙，两只眼睛如同燃烧的熔岩，从上往下看，一片片巨大坚韧的、宛若像岩层一样的鳞片紧紧排列。
庞大的龙类正将一只遍体漆黑的魔狼吞入肚中，口中的猎物不断挣扎，锋利的狼爪在巨龙面部留下几缕浅浅的伤痕，但随着巨大龙吻一张一合，魔狼瞬间失去生机，被吞入肚中。
“芬！”
亚乌菈喊出“神狩狼”的名字，声音悲怆而愤怒，眼中含泪。
这是她统御的魔兽大军中的最后一只，之前的魔兽们也都无一例外被吞掉了，作为御兽使的她拥有丛林战无敌的称呼，但失去这些魔兽大军后实力也会大幅度削弱，在百级强者中已然倒数。
不过实际上全盛时期也不是对面的对手就是了，否则也不会一场遭遇战就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
“你……在愤怒吗？因为你的宠物们被我吞掉了？”
将魔狼吞入肚中的蓝色巨龙身体缓缓收缩，最后化为有着三角眼，面容颇为英俊的少年，他的眼角残留着几道伤痕，但说话的功夫就已经修复完毕。
用“色欲”权能将肉体改造为“神龙”波尔肯尼卡，又在战斗结束后改回去的菜月昴露出几分苦恼之色。
老实说他也不想对外貌是这种小孩子的敌人下手，但亚乌菈手底下的宠物们实在是太香了，每一只都品质不俗，最强的几只在亚乌菈加持下，除去能级不高的缺陷，已经有四大精灵的水准了，打起来还蛮辛苦的来着。
不过拥有“色欲”和波尔肯尼卡看在陆克面子上让他临摹的肉体形态，只要不死就可以快速治愈，加上“暴食”的吞噬能恢复和增强体质魔力，他越打越轻松，实力在战斗中又是一波疯长。
当然，最重要的“傲慢”权能，这个魔女因子赋予的权能名为【审罪】，可以察觉出人内心的真实面，再对罪恶之人发动审判的“对恶特攻”。
相当Bug的地方在于，当拥有完美适配性的菜月昴持有这个魔女因子时，就算发现对面的真实并不邪恶，但只要自己认定对面是邪恶【审罪】就会发动。
我认为你有罪你就真的有罪，可谓是确确实实的“傲慢”了。
“你这家伙，将我的同伴们吃下去还问出这种问题？”夏乌菈捂着断臂，死死盯着菜月昴，颇有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真抱歉，我对魔兽使的印象不太好，以前有过差点被对方驱使魔兽吃掉的经历，所以也没打算对这些魔兽留情。”
莱月昴摸了摸脑袋，脸上并无愧色，经历过Re0世界的那些事，独自流浪过的他也比原本的自己成熟了很多。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有魔兽这么对待人类的话，我也会觉得这样的魔兽是必须要被杀死的畜生，所以你生气是对的。”
亚乌菈深深的皱起眉，不明白对面的家伙想说什么。
“但是啊……其实本来不该有这种冲突，魔兽并不是非吃人才能活下去吧，看到魔兽扑食别的魔兽我不会阻拦，维护同族的利益肯定会伤害到其他种族的一部分利益，但很多冲突都是没必要的，或者说能沟通的生命本就不该轻易伤害。”
亚乌菈冷冷回答：“我可没杀死过人类。”
菜月昴没有反驳，反而认真点头：“我知道，不过现在或许是这样，将来就未必了。”
“什么意思，你是想作为人类的英雄，用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来审判我吗？真令人发笑，不如选个更好的理由吧！”夏乌菈露出轻蔑而嘲弄的笑容。
下一秒，她的脖子被一股巨力攥紧，双脚离开地面。
菜月昴脸色发冷，化作龙爪的手掐住黑暗精灵的脖子，将她高高举起：
“你对人类并没有怜悯之心，觉得偶尔杀死几个也无所谓，拦路的或者只是觉得有必要做的话，杀死成千上万甚至屠城也无所谓吧？前辈跟我说过的信息，我的权能告诉我的答案，就是这样的。”
将正义值0恒定为没有道德底线，但会遵守法律的程度，正义值-100差不多就是他说的这个水平了。
“唔………”
亚乌菈痛苦的挣扎，但显然无济于事，只能感受窒息感和晕眩感潮水般涌来。
“你以为现在你还活着是因为什么，因为你确实还没有犯过重罪，因为带我们过来的前辈说过随我们的心意做事即可，他会负责兜底，因为你的外貌是人类小孩的样子，而我具备怜悯之心，否则……”
菜月昴本就凶恶的三角眼这一刻看上去相当骇人，声音冷峻。
“你早就被我扭断脖子了！”
啪嗒！
黑暗精灵掉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脖颈处已经留下一整圈的乌印。
“滚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菜月昴轻啧一声，转身离开，只剩下冰冷的声音回荡。
“想憎恨我随便，要报复也欢迎，但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对普通人下手，我就把你喂给‘大兔’。”
亚乌菈摸了摸仍胀疼的脖颈，看着菜月昴远去的背影，惊疑不定。
居然真的放过了她。
为什么？
…………
“辛苦了，额外委托完成的不错，效率很快，也没有闹出太大动静。”
冒险者公会中，看上去神奇气爽的陆克坐在靠窗的位置，手中点着一支烟悠哉品尝，瞅了眼对面似乎颇为疲惫的安兹后挑了挑眉，明知故问。
“怎么，没睡好吗？莫莫。”
有个自带净化辐射光线的女神在上头的房间躺着，也多亏安兹是最高阶的不死者之王，没那么容易嗝屁了。
“呃……确实没睡好，不过不是什么大事。”
安兹将双臂置于桌面以减轻负担，也觉得有哪里不对，按理来说不死者的身体压根就不需要睡眠，他应该不会有疲惫之类的感觉才对。
大概是等委托人先生等的心灵疲惫？
一大早上来交任务，走到房门前就听到各种少儿不宜的声音此起彼伏，激烈程度堪比重工业制造现场，听得小骷髅头都差点肃然起敬……可惜他没有。
委托人先生也不是那种健壮到夸张的类型，看不出来还挺……咳，只能说年轻真好，确实浑身都是劲儿。
“陆克先生，我能问您一些问题吗？”
安兹谨慎小心的斟酌，“实际上，我一直都在深山磨砺武艺，很久没有关注现在的形势了，所以对一些常识也不够了解。”
“情报也是资产啊，莫莫。”
陆克发出一声低笑，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
“不过就当是额外任务附加的报酬吧，和你聊聊天没问题，算你走运，这世上我不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多，但是不能超过五次……”
“诶？为什么是五次？”安兹下意识的问。
因为死者交谈最多用五次。
陆克在心里吐槽，表面上耸耸肩，“你确定第一个问题问这个？”
“不不不！”
安兹连忙撤回一条消息，斟酌着话语：“昨晚您让我对付的那两个人……您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谋划，又怎么知道他们的藏身地点的？”
“我记得我刚说过，这世上我不知道的事并不多。”
“……抱歉，睡眠不足让我脑子都变得不经灵光了。”安兹轻咳两声，“您知道‘苍蔷薇’、‘朱红泪滴’和‘漆黑圣典’吗？”
“嗯，知道。”
“……”
安兹等了一阵，有点无语：“您可以告诉我吗？”
“嗯，可以。”
“…………您倒是好好回答啊！”
被气的安兹差点没忍住想在委托人先生的脸上来一拳的冲动，好在冷却系统及时掐断引线，这才救了他一命。
“别激动，莫莫，人生还是需要一点乐趣的。”
陆克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终于开始认真介绍三者的身份。
“冒险者的等级分为铜、铁、银、金、白金、秘银、山铜和精钢，这个国家里最强的两支队伍就是精钢级别的‘苍蔷薇’和‘朱红泪滴’。”
陆克摸了摸下巴，“至于‘漆黑圣典’，这玩意儿是斯连教国的王牌队伍，暗中部队中的暗中部队，每一位正式成员都是至少‘英雄级’的强者，最强的那位更是传说中六大神的后裔，已经到达了神魔的领域。”
听上去很强的样子……话说，暗中部队的暗中部队你还能知道吗？情报源也太广了吧，看来委托人阁下也不是什么小角色啊。
安兹定了定神，“六大神是指……”
“很久之前人类在这片大陆上的地位并不高，多半是食物或者宠物的样子，主宰世界的是龙族。之后六大神都某一天突然出现，每一位都具备压倒性的力量，他们将人类的地位提升起来，让人类这一种族站稳脚跟扬眉吐气。”
陆克慢悠悠的开口，以平缓的语气讲述这段历史。
“不过那时候的人类也还没有到达最顶层的位置，起码没有强过龙族，尤其是在五大神都逐渐老死，唯有长寿的‘暗神’存活下来，”
“大概五百年前，世上又出现了被称为‘八欲王’的存在，同样是极度强大和突然出现，他们杀死了六大神中仅存的暗神，对龙族发动进攻，将龙族整个灭绝，不过各自也因为私欲太重厮杀，最后一个也没有剩下。”
“此后就是龙族退场，人类登上舞台的阶段了，建造城邦、锤炼武艺、学习魔法，一直延续到今天的霸主地位……就是这样了。”
安兹专心致志的听着，琢磨着“六大神”和“八欲王”的身份，突然出现且实力强大、而且这个世界还有着YGGDRASIL相同的魔法。
莫非……
安兹回过神，保持着平稳的口吻：“我当然还记得这些历史，陆克先生您其实不用说那么细。”
陆克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兹，“当然，毕竟六大神和八欲王的故事，小孩子都能说上两句，莫莫你毕竟是个成年人了，不至于不懂这些，嗯……像我这样知道全部故事情节的人倒是不多。”
安兹默默消化着受到的大量信息，心中突然一动。
既然委托人阁下掌握的情报很多，那……
“陆克先生，关于前两天晚上，卡恩村附近发生的剧烈地震，您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陆克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这段时间大量冒险者来到这个小地方都是为了这件事，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知道，如果我知道早就提前去捞一波好处走吧？”
说的也是。
安兹反而松了口气，总觉得委托人先生知道的有点太多太详细了，要是什么都知道就有点吓人的感觉了。
“不过，我毕竟经验丰富，多少还是能推出一点东西的。”
陆克话锋一转，脸上浮现出笑容，“但是就算只是推测，也是很重要的信息了，莫莫你帮忙干的那点活还远远不够。”
“……向神灵起誓，我可以帮您继续做别的任务，现在能跟我说说您的推测吗？”
安兹思索片刻，还是觉得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即使只是捕风捉影的信息也不能轻易放过，果断开口提出建议。
“向神灵啊……”
陆克颇有深意的重复一遍，换上轻松的神情，“好吧，反正也只是算不得数的猜测而已，莫莫，你听说过‘埃尔’（Air）吗？”
埃尔！？？
安兹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一下子精神起来，他记得宣战的魔女就是自称“埃尔”的一员。
他坐直身体，语气严肃的点点头：“听说过一点，但不是很了解。”
陆克露出思索之色，缓缓开口，“这是个相当神秘的组织，在历史上现身的次数屈指可数，很多人连听都没听过，不过我倒是偶然间知道一点关于这个组织的一段信息。”
“或曰，其为魔女的乐园；或曰，其为骑士的净土；或曰，其为女王的领地；或曰，其为猎杀不死族与恶魔的狂人；或曰，其高居天上常人无法触及之圣所……”
安兹在心里不断重复这几句话，快速将之记住，准备等和科塞特斯和赛巴斯汇合的时候仔细研究一番，突然听到陆克继续说道。
“还有很重要的一个信息。”
安兹本能的问起来：“是什么？”
“据说埃尔之所以要叫‘Air’（空气），就是因为他们这个组织的人，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全世界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埃尔的队员。”
“路边的商贩、酒馆的醉鬼、街头巷尾的混混，或者无所事事的闲人……”
陆克的手搭在安兹肩膀上，嘴角一点点翘起。
“比如说，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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