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困兽的嘶吼，审判前的最后一块拼图
李家堂屋，灯光将每个人的脸映照得无比清晰。
那本薄薄的黑色笔记本摊在桌子中央，上面的每一行字都像一条扭曲的毒蛇，死死缠绕着李家人的心脏。
愤怒、后怕、庆幸……种种情绪在压抑的空气中交织，最终化为一种冰冷的决绝。
赵秀兰的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对女儿无尽的心疼和对那个人渣深入骨髓的憎恨。
李卫国紧握着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发出“咯咯”的轻响。
李娟则死死盯着账本，仿佛要用目光将张建明那丑陋的灵魂从纸页中活活揪出来。
打破这片死寂的，是李毅平静却充满力量的声音。
“爸，妈，姐，证据我们有了。”他缓缓开口，目光扫过家人，“但直接交出去，太便宜他了。”
“我要他……在最风光的时候，摔成一滩烂泥。”
“这还不够便宜他？”李卫国猛地一拍桌子，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这种畜生，就该直接送去派出所！让他去蹲大牢！”
“对！报警！”赵秀兰也激动地附和，“不能再让他出来害人了！”
这是两位老实巴交的工人，能想到的最直接、最解恨的办法。
李毅却轻轻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朴素的想法。
“报警？”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挪用公款加赌博，数额不大，顶多判个一两年。等他出来了呢？一个一无所有、名声败坏的滚刀肉，只会变本加厉地来纠缠我们，纠缠姐姐。那才是真正的后患无穷。”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父母。
“那……那你说怎么办？”李娟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问。
李毅的目光变得深邃，里面闪烁着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狠辣与谋略。
“杀人，要诛心。”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我们要做的，不是让他坐牢，而是让他社会性死亡。我要他被所有认识的人唾弃，让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让他就算走出监狱，也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他停顿了一下，抛出了那个堪称恶毒的计划。
“我们先按兵不动，故意放出风声，就说姐姐心软了，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不想把事情做绝，准备私了。”
“私了的条件是什么？”李毅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就是桌上这两万块钱。告诉他，只要他同意协议离婚，净身出户，并且签下保证书，永不再来骚扰，这两万块，就当是给他的‘遣散费’。”
“什么？”赵秀兰第一个跳了起来，“凭什么给他钱！我一分钱都不想让他拿到！”
“妈，你别急。”李毅安抚道，“这只是诱饵。张建明这种人，贪婪又自负。只要有一丝一毫能拿到钱的希望，他一定会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扑上来。”
“然后呢？”李卫国追问。
“然后，我们就约他进行‘最后谈判’。”李毅的嘴角缓缓上扬，吐出了那个关键的地点，“地点，就约在咱们工厂的大食堂，时间，就定在后天中午十二点，所有人午休吃饭的时候。”
工厂大食堂！
李卫国夫妇和李娟瞬间明白了这三个字背后隐藏的杀机！
那是张建明最熟悉、最如鱼得水的地方，也是他所有同事、朋友、领导都会出现的地方！
“我要在他最熟悉、最能给他带来自信的舞台上，把他那张虚伪的脸皮，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层一层地撕下来！”李毅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我要让那本账本上的每一个字，都变成抽在他脸上的耳光！我要让他，在我们为他准备的公开审判庭上，身败名裂！”
听完这个周密又狠辣的计划，李卫国夫妇倒吸一口凉气，再看向自己的儿子时，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这哪里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分明是个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老狐狸！
……
与此同时，张建明家中。
恐惧如同深夜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枯坐了一夜，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那本黑色笔记本的丢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的头顶，随时可能落下，将他斩得粉身碎骨。
离婚、净身出户、因为挪用公款和赌博而坐牢……
每一个可能的结果，都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绝望之下，人性中最恶毒的一面被彻底激发。
他猛地站起身，冲进厨房，从柜子里翻出半瓶劣质白酒，“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烧灼着他的食道，也点燃了他心中最后那点疯狂的火焰。
“李毅……李毅！”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布满了血丝，“你不让我活……好啊……那我就拉着你全家一起死！”
他踉跄着冲回客厅，从果盘里抄起一把水果刀，那冰冷的刀锋在灯光下闪过一抹狰狞的寒光。
他将刀揣进怀里，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癫狂与绝望的笑容。
他决定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暴力，去夺回那本能决定他命运的账本！
……
深夜的李家小院，万籁俱寂。
然而，院子里却一反常态地亮着灯。
李毅和父亲李卫国正坐在石凳上，面前摆着一壶热茶，仿佛在纳凉聊天。
在他们对面，赫然坐着三个人居委会的王大妈，和两位在家属院里德高望重的老邻居，张伯和刘叔。
“哎呀，小毅啊，你姐这事，我们听说了都替她不值。”王大妈正一脸义愤填膺地拍着大腿，“你放心，明天我就去她单位，找他们领导反映情况！绝对不能让咱们娟子白受这委屈！”
“就是！”张伯也跟着附和，“那张建明，简直就不是个东西！我们都支持娟子跟他离！”
原来，李毅算准了张建明会狗急跳墙，便提前以“商量姐姐离婚后如何安置，想请几位长辈出出主意”为由，将这几位最关键的“人证”请到了家里。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小院那本就不结实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轰然倒塌！
一个浑身酒气、双眼通红的身影，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摇摇晃晃地冲了进来。
正是张建明！
他一冲进院子，就看到了灯下坐着的一圈人，大脑因酒精而迟钝，让他愣了一下。
但很快，那股被逼到绝路的疯狂就压倒了一切理智。
他一眼就锁定了那个神情冰冷的少年，嘶吼着，从怀里猛地抽出了那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
“啊！”
王大妈和两位邻居吓得惊呼一声，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惊骇！
“李毅！”张建明挥舞着水果刀，状若疯魔地咆哮着，“把账本还给我！马上！不然我今天就捅死你们全家！”
他借着酒劲，一步步逼近，那张因愤怒和酒精而扭曲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然而，他看到的，不是李家人惊恐的脸。
他看到的，是王大妈那张由惊骇转为震怒的脸。
他看到的，是张伯和刘叔那充满鄙夷和愤怒的眼神。
他看到的，是李毅那张冰冷到没有一丝波澜的脸，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出早已写好剧本的、无比滑稽的戏。
“张建明！”王大妈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建明的鼻子拍案而起，怒斥道，“你疯了！非但不知悔改，还敢持刀上门行凶！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声断喝，如同当头棒喝，让张建明的酒意醒了三分。
他这才看清，眼前坐着的，竟然是家属院里最有话语权的三位“长辈”！
完了……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李卫国和张伯刘叔已经怒吼着一拥而上！
“畜生！还敢动刀！”
三个常年做工、力气极大的中年男人，对付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张建明，简直是手到擒来。
只听“哎哟”一声惨叫，张建明手里的刀被打落在地，整个人被死死地按在了冰冷的石板上，动弹不得。
李毅自始至终，连坐姿都没有变过。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出闹剧，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被死死按在地上的张建明，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酒意在巨大的恐惧和羞辱中飞速褪去。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了从屋里走出来的李娟那双毫无感情、只剩下鄙夷的眼睛。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仅输了，而且是输得一败涂地。
他不是被李毅用拳头打倒的，而是被一步步引诱着，自己亲手跳进了这个万丈深渊。
一种智商和人格被双重碾压的巨大羞辱感，让他发出了野兽般的哀嚎。
“王大妈，麻烦您了。”李毅放下茶杯，站起身，语气平静地对已经拿出电话，准备报警的王大妈说道。
“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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