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间烟火》3

时光荏苒，孟小蕊在孟家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付闻樱对这位新女儿愈发喜爱，但也并未放松对她的要求。孟家的女儿，礼仪风范，不可或缺。

于是，付闻樱开始亲自教导小蕊一些基础的礼仪课程——用餐的仪态、走路的姿势、问好的方式、乃至微笑的弧度…

这些对拥有【圆梦师】底蕴的孟小蕊来说，简直比呼吸还要简单。但她深谙“过犹不及”的道理，更明白  “成长的过程”远比“完美的结果”更能让人放心和投入感情。

因此，她从未表现出一次就能完美掌握的样子。总是认真地听，努力地学，偶尔会“笨拙”地出错——比如拿餐勺的姿势稍微偏离标准，或者走路时  “不小心”同手同脚了一下。

但她从不气馁，每次出错后，都会眨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带着点小懊恼和满满的求知欲，望向付闻樱：“妈妈，是这样吗？小蕊好像又做错了…妈妈可以再教教我嘛？”

一堂礼仪课结束，付闻樱往往还没感到丝毫疲惫，反而因为女儿那积极认真的态度和依赖的眼神而充满了教学的成就感。

而更让付闻樱熨帖的是，小蕊每次学完，并不会因为“课程”的结束而疏远她，反而会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扑进她怀里，蹭着她，用软糯的声音说着：“妈妈辛苦啦！小蕊最喜欢妈妈了！”  将“学习”与“亲近”  无缝衔接，让付闻樱无法完全将“严格的教导”与“温情的母爱”割裂开来，心中只有一片柔软。

这一切，都被小小的孟宴臣默默看在眼里，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他记得，自己刚开始学礼仪时，妈妈  非常严格，要求极高，他必须做到完美，稍有差错，便会迎来妈妈冷静而失望的目光  和更严格的训练。他几乎不敢在妈妈面前撒娇，生怕被认为“不成熟”、“不稳重”。

可为什么…妹妹好像学得没那么“完美”，妈妈却从不生气，反而总是耐心又温柔？妹妹课后那样黏着妈妈撒娇，妈妈不仅不阻止，好像还很享受？

某天下午，趁着小蕊又一次“学完就扑向妈妈”的间隙，孟宴臣悄悄拉过妹妹，在走廊角落里，小声问出了心中的困惑：“小蕊，你为什么…总是敢那样抱着妈妈？你不怕妈妈说你吗？”

孟小蕊歪着头，看着哥哥那认真又困惑的小脸，甜甜地笑了：

“因为妈妈喜欢我和她亲近呀！她也喜欢哥哥和她亲近的！”她说得理所当然。

“礼仪是妈妈说要学的，小蕊会努力做好，就像哥哥一样！哥哥现在就很厉害哦！”她先夸了哥哥一句，然后话锋一转，眼神里带着纯粹的疑惑：“可是…哥哥为什么觉得和妈妈亲近，她会生气啊？”

孟宴臣被问得一怔，下意识地回答：“妈妈…妈妈说男孩子要稳重…不能总是撒娇…”

孟小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  凑近孟宴臣，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

“哥哥~你也去和妈妈撒娇嘛！妈妈肯定不会生气的！我保证！”

“啊？”孟宴臣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连摇头：“不…不行！我都五岁了！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才不要！”  他觉得那样太丢脸了。

“试试嘛试试嘛！”孟小蕊却不依不饶，伸出小手，一把拉住孟宴臣的手，不由分说地就往付闻樱的房门口拽。

“诶！小蕊！别…”孟宴臣嘴上抗拒着，身体却半推半就地被妹妹拉了过去。他心里  其实也有一点点渴望，只是从未敢尝试。

到了付闻樱房门口，孟小蕊松开哥哥的手，踮起脚尖，“咚咚咚”  敲了敲门，用清脆的嗓音喊道：“妈妈！是我，小蕊！还有哥哥！”

房间内，正在看书休息的付闻樱有些意外，应道：“进来吧。”

门开了。

付闻樱一眼就看到，门口，自己那一对儿女直接跑过来，一人一边，各抱住了她的一条腿！

孟小蕊仰着笑脸，一如既往地甜。

而孟宴臣…小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妈妈，但那双小手，却紧紧地抱着妈妈的腿，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付闻樱看着这罕见的一幕，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但很快，一股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最近似乎真的有些忽略了儿子。自从有了小蕊，她的注意力  大多被这个会哭会笑、会撒娇卖萌的小女儿吸引。

而宴臣…他总是那么安静、懂事、努力达标，让她几乎忘了，他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也需要母亲的亲近和关注。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像这样扑向自己，甚至不敢表达“想和妈妈玩”的意愿了呢？

心中泛起一丝愧疚，付闻樱弯下腰，温柔地将儿子抱了起来，孟宴臣虽然害羞，却顺从地搂住了妈妈的脖子。

“怎么了？宴臣？”她柔声问，语气是  许久未有的、纯粹的慈爱，没有一丝一毫的“考核”意味。

孟宴臣把发烫的小脸深深埋在妈妈馨香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小小的，带着极大的不好意思，但还是按照妹妹“教”的那样，说出了心底的话：

“妈妈…我…我想和妈妈一起玩…”

这句话，仿佛用掉了他所有的勇气。

付闻樱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

她抱紧了儿子，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愈发温柔：“好，好。妈妈今天下午不忙，就陪宴臣和小蕊玩，好不好？想玩什么？”

孟宴臣没有说话，只是在妈妈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嘴角悄悄地、抑制不住地向上弯了起来。

孟小蕊站在地上，看着相拥的妈妈和哥哥，也露出了一个  灿烂又满足的笑容。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将三人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中。

有些隔阂，似乎在无形中悄然消融。

有些温暖，正在重新流淌，孟小蕊知道，这是她在这个家的“根基”，同时这也是她利用年龄能做的事，让孟宴臣也开心一点，以后也会让付闻樱习惯她的性格，让她在孟家的人设又稳固了几分。

同时孟小蕊也会选休息的时间请求妈妈，让妈妈带着她和哥哥去以前的孤儿院，在孟家的资助下，孤儿院改头换面了，女儿那么多小伙伴在这里，举手之劳罢了。

与此同时，在远离城市繁华与孟家豪奢的某个南方小镇。

许沁跟着养母张桂兰，住进了一栋有些年头的两层自建房里。房子虽旧，却被张桂兰收拾得干净整洁。院子里种着几盆常见的花草，晾衣绳上挂着几件旧衣物。

张桂兰并没有因为回到镇上而清闲下来。为了维持生计，她很快就在镇上的一个小制衣厂找到了一份计件工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手指常常被布料磨得粗糙。

但无论多忙多累，只要回到家，灶台上  总是温着热乎乎的、简单的家常饭菜——那是她早起提前备好的，回家炒一下就行，她绝不会让两个孩子放学回家饿肚子。

镇上的幼儿园条件确实比城中村那个好了许多。孩子们穿着干净，老师也负责。但新的问题出现了——这里的孩子和老师，几乎都说浓重的本地方言，虽然教学是用普通话，但与同学们交流不可避免的有口音。

下课后，许沁竖着耳朵，努力去听，却如同听天书一般。她试图用普通话交流，得到的回应却往往是带着口音、磕磕绊绊的普通话，或是其他孩子好奇却疏远的打量。她感觉自己像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那种被孤立、无法融入的感觉，让她倍感委屈和烦躁。

她内心深处，觉得自己应该被孟家夫妇选中成为富家女儿，还记得自己原本是“市长千金”的事，这些事她并未完全淡忘。她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不该属于这里，不该和这些说着土话的孩子为伍。

她应该是穿着漂亮裙子，坐在明亮的钢琴前，被所有人温柔注视和夸奖的那个“许沁”。

每天下午放学，她那个刚上一年级的哥哥许磊，都会背着自己洗得发白的旧书包，准时出现在幼儿园门口，安静地等着她。

“妹妹，走了，回家。”许磊话不多，但总是很自然地牵起许沁的手，带着她穿过小镇的石板路回家。他会把妈妈留给他的偶尔才能吃到的小零食，偷偷分给许沁一半。虽然许沁自己也有，但是小小的许磊认为自己是哥哥，要让着妹妹。

妈妈张桂兰也总是尽量准时下班，匆匆赶回来接他们。有时，为了多挣点钱，她会  从厂里带一些手工活回家，坐在昏黄的灯光下，继续缝缝剪剪。

有一天晚上，许沁看着妈妈疲惫的身影  和哥哥懂事地在一旁帮忙递东西，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

她走过去，拿起一块布料，学着妈妈的样子，想帮忙缝几下。

结果，她那从未做过针线活的小手，不仅把线弄得一团糟，还差点把布料缝到了自己衣服上，最后一不留神，针尖刺到了手指！

“嘶——”  许沁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指尖冒出的血珠，眼圈瞬间就红了。

张桂兰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抓过她的手，小心地吹了吹，又找来创可贴仔细贴上。

她看着女儿那委屈又带着点逞强的小脸，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忍不住哭笑不得地把她搂进怀里：

“哎哟我的傻闺女哟！谁让你干这个了！”

“疼不疼啊？”她轻轻拍着许沁的背，“这些活儿不是你这双小手该干的。妈妈领养你来咱们家，可不是让你来吃苦受累的。”

“你啊，就好好读书，好好写字，看看电视，和哥哥玩，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妈妈就最高兴了！”  她的语气朴实而真挚，充满了一个普通母亲最纯粹的关爱和期望。

许沁靠在妈妈温暖却单薄的怀抱里，听着她温柔的话语，手指上的刺痛似乎减轻了一些，但心里那股莫名的空虚和失落感，却  愈发清晰起来。

她得到了毫无保留的、质朴的爱，一个  虽然清贫却温暖完整的家。

可她的心，却像飘在了半空，无法落地。她说不清自己到底还在渴望什么，只是隐隐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她  “本该”拥有的。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听话地坐到一旁的小板凳上，拿出作业本，却久久没有下笔，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望着小镇夜空里稀疏的星星，思绪不知飘向了何方，那里，是否有一个穿着精致公主裙、被所有人捧在手心、永远不会为生计发愁的“许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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