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19

西行队伍离了五庄观，继续西行。这一日，行至一处险恶山岭，峰岩重叠，涧壑湾环，虎狼成阵，麂鹿作群，妖气隐隐。

果然，行不多时，山路上走来一位手提竹篮、容貌清秀的村姑，自称给山中送饭的丈夫送饭。

孙悟空火眼金睛一看，便见其妖气森森，乃是个白骨夫人变化的举棒便要打。

唐僧急忙拦住：“悟空！休得无礼！分明是个女菩萨，怎可平白伤人性命？”

孙悟空急道：“师父！她是妖怪！要害你哩！”

唐僧不信：“胡说！这荒山野岭，她一个弱女子，如何害我？休要多疑！”

两人争执间，那“村姑”故作害怕，瑟瑟发抖。猪八戒也在一旁撺掇：“师父，这猴子分明是嫉妒人家美貌，故意使坏！”

孙悟空大怒，不顾唐僧阻拦，一棒打下！那妖精使个解尸法，留下假尸，真身遁走。

唐僧见“打死”了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念诵“阿弥陀佛”，责怪悟空凶顽。孙悟空则扯着唐僧看那篮子里装的都是长蛆、青蛙、癞蛤蟆，唐僧方将信将疑，但心中已是不快。

不多时，一个老妇人，哭哭啼啼来找女儿。

孙悟空一看，又是那妖精所变，更不答话，举棒又打！

妖精又使解尸法，留下假尸遁走。

唐僧见状，惊怒交加，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孙悟空：“你这泼猴！接连伤了两条人命！还敢狡辩是妖怪？！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全无半点善心！我断不能容你！”

猪八戒在一旁煽风点火：“师父！这猴子野性不改！分明是打杀了人，还骗你是妖怪！”

沙僧虽觉蹊跷，但见师父盛怒，也不敢多言，只劝道：“师父息怒，大师兄或许…或许看错了…”

孙悟空急得跳脚，百口莫辩。

那白骨精不肯罢休，又变作一个老丈，手持念珠，口诵经文，前来寻找妻女。

孙悟空看得分明，怒火中烧：“好妖怪！竟敢戏耍俺老孙！”不顾一切，奋起千钧棒，照着顶门打下！

然而，此次白骨精有了防备，竟在千钧一发之际，以更精妙的解尸法遁走，只留下一具看似被“打死”的凡人老丈尸身。

“师父你看！他又打杀人了！”猪八戒立刻尖叫起来。

唐僧见到地上“血淋淋”的“尸体”，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溃！他气得面色铁青，浑身颤抖，手指着孙悟空：“你这猢狲！冥顽不灵！凶性不改！连杀三命！证据确凿！还敢欺瞒为师！我留你不得！”

说罢，竟盘坐在地，闭目合掌，便要念那紧箍咒！

就在唐僧即将念出第一个音节之际，李澄曦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玄奘法师！且慢！”

唐僧一怔，咒语卡在喉咙里，不解地看向公主。

李澄曦缓步上前，目光扫过地上那具“尸体”，又看向唐僧，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法师要惩戒弟子，也需明辨是非，证据确凿。岂可因一时之气，偏听偏信？”

她转向身后使团中一位年长的外交使臣，道：“王侍郎，你常年出使各国，精通人情世故，依你之见，此事可有蹊跷？”

那位王侍郎躬身一礼，然后面向唐僧，条理清晰地说道：

“圣僧容禀。下官以为，此事确有诸多不合情理之处。”

“其一，此山险恶，虎狼出没，寻常村姑、老妇、老丈，为何敢独自深入？且三人先后出现，目标直指圣僧，岂不怪异？”

“其二，那村姑言为夫君送饭，其夫君何在？若在附近耕作，为何不见踪影？若在远处，她一弱女子如何穿过这猛兽环伺之地？”

“其三，老妇寻女，老丈寻妻女，年龄相差巨大，却似约好一般，接连出现，世间岂有如此巧合之事？”

“其四，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孙长老有何动机要无故杀害三个陌生人？  于他有何好处？若为逞凶，这一路妖魔众多，他何不肆意滥杀？偏偏在此处，连杀三人，还专挑法师您在场之时？这于理不通！”

王侍郎最后总结道：“故此，下官以为，孙长老所言‘妖怪变化’，虽看似荒诞，却比‘无故连杀三人’更符合逻辑。请圣僧三思！”

唐僧闻言，眉头紧锁，心中动摇，但仍固执道：“即便有疑点，悟空也不该贸然下杀手，万一错杀…”

“法师！”李澄曦打断他，语气转厉，“疑点重重，形迹可疑，且身处险地，直扑取经人而来！若等‘万一错杀’的后果出现，恐怕此刻法师已在那妖精洞中，等着被蒸煮食用了！  孙长老乃护卫之责，宁错杀，勿放过，此乃常理！何错之有？！”

她不等唐僧反驳，又对使团中一位年仅十三岁、聪慧过人的少年书记官道：“小李，你来说说，若你是孙长老，当如何？”

那少年毫不怯场，朗声道：“回公主殿下，回圣僧。若小子是孙长老，见那女子形迹可疑，必先擒下审问，或驱逐了事。然孙长老火眼金睛，既已看破是妖怪，妖怪必有神通，岂是轻易能擒？若其暴起伤人，恐伤及圣僧。故而果断击毙，以绝后患，乃是上策！圣僧责怪长老滥杀，实乃不察情势，苛责过甚！”他年纪虽小，却分析得头头是道。

沙僧也忍不住开口：“师父，大师兄一路降妖除魔，从未错杀好人。此次或许真是妖怪。”

猪八戒见风向不对，也缩着脑袋嘟囔：“好像是有点道理。”

唐僧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驳得哑口无言，面色阵红阵白，但心中那点“慈悲执念”和“师父威严”仍让他下不来台，兀自嘴硬：“即便如此，他也不该如此暴躁，屡教不改。”

孙悟空见师父如此固执，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愤怒。

此时，李澄曦的传音入他耳中：“悟空师弟，莫要真的动气。你师父如今钻了牛角尖，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你且依师姐之计，假装负气，暂回花果山逍遥几日。留下你这糊涂师父，让他亲身经历一番‘无猴可用、被妖所困’的滋味，他自然就明白你的重要性，明白这世间并非皆乃善类了。”

孙悟空眼睛一亮，心中豁然开朗：“还是师姐高明！”

他当即装作暴怒异常，指着唐僧跳脚骂道：“好！好！好！俺老孙一路舍生忘死保你，你却如此不信俺老孙！这经不取了！徒弟也不做了！俺老孙回花果山做我的大王去也！”

说罢，一个筋斗云，瞬间消失在天际。他其实并未真生气，反而觉得师姐此计大妙，正好回去看看孩儿们。

唐僧见悟空真的走了，又惊又怒，又有些怅然若失，嘴上却还强硬：“走便走！没有你这猢狲，贫僧一样去得西天！”

就在此时，一道极其隐蔽却又带着滔天怒意的神识传音，狠狠撞入猪八戒的脑海：

“猪！刚！鬣！”

猪八戒浑身肥肉一颤！

“老娘是你师姐莲蕊！”李澄曦的神识之音带着冰冷的怒火，“你从高老庄走的时候，老娘特意给你搞得风风光光，让截教众神给你撑场面，全了你和你媳妇的脸面！结果嘞？！”

“观音菩萨放个屁你就当圣旨？！她让你挑拨离间你就挑拨？！你脑子里装的是泔水吗？！难怪你投胎成猪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等老娘回去就上兜率宫找太上大师伯告状！你给我等着！”

猪八戒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尿了裤子，连忙以神识哭嚎着回传：“师姐！亲师姐！俺老猪错了！俺老猪真的知错了！但是您也知道这是菩萨安排的任务，俺老猪不敢不从啊，求师姐饶了俺这一次吧！俺老猪以后一定先问过师姐再做事！师姐让俺往东，俺绝不往西！”

李澄曦冷哼一声，神识回传：“最好如此！再敢坏我好事，我把你另一对耳朵也拧下来！”

猪八戒噤若寒蝉，再不敢多放一个屁。

唐僧见悟空真的走了，又惊又怒，又有些怅然若失，嘴上却还强硬。

李澄曦心中冷笑，表面却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果然，孙悟空走后不久，唐僧独自骑马前行，很快便中了那白骨精的诡计。

猪八戒、沙僧慌忙来报公主。

李澄曦淡淡道：“不急，让法师…多体验片刻。你们二人先去探探虚实，若事不可为，本宫自会设法。”

孙悟空走后，唐僧果然轻易被那潜伏已久的白骨精擒入洞府。

白骨精大喜过望，将唐僧绑在洞中，架起大锅，准备享用这梦寐以求的“唐僧肉”。

“哈哈哈哈！唐僧！今日合该俺得道长生！”白骨精伸出利爪，便要向唐僧大腿抓去，欲割肉烹煮。

洞外隐去身形暗中观察的李澄曦见状，眉头微挑：“啧，还真敢下嘴，任务要求是‘让她吃到唐僧肉且不伤唐僧性命’这倒简单。”

她暗中运转神通，一股极其隐晦的神识瞬间侵入白骨精心神，引导其动作与念头。

白骨精利爪即将触及唐僧大腿时，忽然动作一滞，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像是“福至心灵”，目光转向唐僧身后某处…

“咦？此处竟有如此精纯浓郁、蕴含佛力的‘肉疙瘩’？”白骨精喃喃自语（实为李澄曦的神识暗示），“莫非，这才是唐僧一身精华所在？对！定是如此！吃了这个，效果定然更佳！”

她利爪一转，避开大腿，“刺啦”一声，精准无比地将唐僧臀上那枚多年积郁、又红又肿、饱经磨难的痔疮给剜了下来！

“嗷——！！！”唐僧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羞愤欲绝的惨叫！剧痛钻心，但更让他崩溃的是那难以形容的屈辱感！

白骨精却如获至宝，看着那血淋淋、泛着奇异光泽的肉疙瘩，一口吞下！

“嗯，果然‘佛力’充沛，就是味道有点怪？”白骨精咂咂嘴，感觉修为在心理作用下似乎涨了一点点，但远不如传说中“吃一块长生不老”那般神奇。

“唐僧！你这肉似乎不大对劲？！”白骨精疑惑地看向唐僧。

唐僧此刻早已疼得晕死过去，脸上还残留着极度羞愤的表情，心中最后一个念头是：“悟空、八戒、沙僧谁来杀了我吧或者杀了这妖精，太曲辱了。”

李澄曦在洞外差点笑出声，强忍着，神识强化白骨精的念头：“蠢货！此乃佛门舍利子初胚！需以真火炼化九九八十一日方能尽全功！你如今生吞，暴殄天物！还不快去后山引地肺之火闭关炼化？！”

白骨精一听“舍利子初胚”、“地肺之火”，顿时信以为真，狂喜不已，也顾不上唐僧了，连忙将唐僧扔在一旁，急匆匆跑去后山“闭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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