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古砚VS赵坤（一）
光茧破碎，红蓝光点如萤火般消散于充斥着驳杂剑意的空气中。古砚与凌霜凰的身影重新显现。
几乎在脱离光茧束缚的瞬间，凌霜凰便如受惊的雀儿般向后飘退数丈，与古砚拉开距离。她飞快地整理着略有凌乱的衣裙和发丝，试图抹去所有方才那场意外留下的痕迹。面纱上方，那双清冷眸子复杂地瞥了古砚一眼，有羞愤，有杀意，但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因灵力交融而产生的奇异联系感。她抿了抿唇，最终只是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周身冰火灵力自行流转，竟比之前更加圆融了几分，只是气息尚有些不稳。
古砚则显得平静得多。他深吸一口此地混杂着金属锈蚀与古老剑意的空气，感受着体内《万象震元经》的运转。经过光茧内冰火本源的意外淬炼，他筑基巅峰的修为更加凝实，对“震”之道的理解也因调和了两种极端属性而有了新的体悟。他目光扫过四周，立刻察觉到不少投射过来的视线。
那些原本在碑林各处参悟的修士，如黑袍人、苏媚儿、万剑门青衣男子等，早在光茧异动时便被惊扰，此刻目光都聚焦在他们二人身上。好奇、探究、惊疑、贪婪……种种情绪隐藏在各自的目光之后。黑袍人隐在阴影里，气息愈发阴冷；苏媚儿巧笑嫣然，眼神却在古砚和凌霜凰之间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青衣男子则面露凝重，他感受到古砚身上那股内敛却磅礴的气息，似乎比之前更强了。
古砚无视了这些目光，他的注意力很快被不远处那座冰火石碑吸引。石碑此刻光华内敛，但那冰霜与火焰交织的纹路似乎变得更加深邃玄奥。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石碑，以及身边的凌霜凰，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此地不宜久留。”古砚对凌霜凰低声道，语气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凌霜凰咬了咬下唇，没有反驳。她也知道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而且体内初步平衡的冰火之力需要时间稳固。她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两人不再迟疑，选定一个方向，便欲离开这片碑林中心区域。
然而，就在他们刚走出没几步——
“轰！”
一股沉重如山、凌厉如实质的恐怖剑压，如同无形的海啸，猛地从碑林入口方向席卷而来！这股剑压带着一股斩断一切、唯我独尊的霸道意志，所过之处，空气中游弋的杂乱剑气纷纷辟易，连那些矗立的剑碑都微微震颤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
“什么？！”万剑门青衣男子脸色骤变，霍然转头望向入口，“好可怕的剑意！是谁？”
黑袍人的身影在阴影中一阵扭曲，似乎也极为忌惮。
苏媚儿脸上的笑容僵住，美眸中闪过一丝骇然。
所有在场的修士，都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剑压下感到心悸，修为稍弱者更是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古砚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隰。这股剑意……他并不陌生！其中蕴含的那股熟悉的、令人厌恶的锋芒，以及一种仿佛脱胎换骨般的沉重与浩瀚……
“赵坤！”他低声吐出这个名字，握着黑棍的手指微微收紧。
凌霜凰也感受到了这股剑压，清冷的眸子里浮现凝重。她虽不知来者是谁，但能清晰感知到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绝非寻常筑基巅峰可比。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两道光影破开碑林入口处弥漫的剑怨雾气，缓缓降临。
当先一人，身着华贵锦袍，外罩淡金色灵甲，周身流转着若有若无的淡金色剑元，气息沉凝如渊渟岳峙。他面容俊朗，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倨傲与冰冷，正是赵坤！与进入剑冢前相比，他身上的锋芒似乎内敛了许多，但那股压迫感却强了数倍不止，尤其是他腰间悬挂的那柄古朴连鞘长剑，虽未出鞘，却自然散发着令人神魂战栗的沉重剑意。
紧随其后的，则是脸色微微发白、眼神中带着敬畏与依赖的蒋婧。
赵坤的目光如同两柄利剑，瞬间穿透人群，精准地锁定了古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古砚……”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看来你运气不错，还没死在这碑林里。正好，省得我再去寻你。”
古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体内《万象震元经》悄然运转，化解着那股无形的剑压逼迫。“赵坤，看来你在剑冢里得了不小的机缘。”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怎么，觉得有了依仗，就能来我面前狺狺狂吠了？”
“牙尖嘴利！”赵坤眼神一寒，迈步向前。他每一步落下，脚下的暗色地面都微微震颤，那股沉重的剑意随之弥漫，逼得周围修士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通路。“上次在宗门，碍于规矩，让你这杂种多活了几日。今日在这剑冢，我看还有谁能护你！”
蒋婧紧随赵坤身侧，看向古砚的目光带着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冰冷。她早已站在赵坤这一边。
场中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围观的修士们纷纷后退，留出大片空地，显然都看出这两人乃是宿敌，一场恶战不可避免。有人兴奋，有人担忧，更多人则是冷眼旁观，准备坐收渔利。
“赵师兄，与此等蝼蚁何须多言，直接拿下便是！”蒋婧在一旁冷声道，她看出古砚气息似乎也比之前更强，但对获得断岳剑的赵坤有着盲目的信心。
赵坤摆了摆手，示意蒋婧退后。他要在所有人面前，以绝对的力量碾碎古砚，彻底洗刷之前的种种“耻辱”。他目光扫过古砚身旁的凌霜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此女气息古怪，冰火同修，但他并未放在心上。在他如今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土鸡瓦狗。
“古砚，跪下求饶，自废修为，我或许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赵坤停在古砚十丈之外，负手而立，语气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优越感。
古砚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要战便战，哪来那么多废话。”他手腕一抖，黑棍斜指地面，一股无形的“震”劲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将赵坤压迫过来的剑意稍稍抵开。
“找死！”赵坤脸色一沉，不再多言。他并指如剑，遥遥对着古砚一点！
“嗡！”
一道凝练无比、快如闪电的淡金色剑气凭空出现，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射古砚眉心！这一指，看似随意，却蕴含着他筑基巅峰的精纯剑元以及一丝“无极剑意”的破灭真意，威力远超寻常筑基修士的全力一击！
周围响起一片低呼，都看出赵坤这一指的厉害。
面对这凌厉一指，古砚眼神微凝，却不闪不避。他右脚向前踏出半步，地面微微一震，手中黑棍由下至上猛地撩起！
“涟漪步·崩！”
棍身并非硬撼剑气，而是在接触前的刹那高频震颤起来，棍头划出一道奇异的弧线，精准地“点”在了剑气的侧面薄弱处！
“嗤——嘭！”
淡金色剑气被这蕴含“震”劲的一棍点中，轨迹瞬间偏斜，结构与灵力运行被高频震荡干扰，竟在半空中猛地炸开，化作漫天金色光点消散！
“什么？”赵坤瞳孔微缩。他这一指虽未尽全力，但也绝非寻常筑基巅峰能如此轻易接下。古砚这根不起眼的黑棍，以及那诡异的震荡之力，似乎比之前更难缠了。
围观众人也露出讶色。原本以为赵坤气势汹汹，一招就能解决对手，没想到古砚竟轻松化解。
“有点长进，可惜，依旧是蝼蚁之技！”赵坤冷哼一声，不再试探。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淡金色残影，瞬间跨越十丈距离，右手并指如剑，直刺古砚心脏！指风凌厉，竟发出金属破空般的嘶鸣！
古砚不退反进，黑棍如臂使指，舞动间带起道道残影。
“叠浪震！”
棍影层层叠叠，如同海浪奔涌，一重接着一重的震劲迎向赵坤的指剑。
“锵！锵！锵！锵！”
指棍交击，竟爆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每一次碰撞，都有一股凌厉的剑元与诡异的震劲相互冲击、湮灭，激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向四周扩散，吹得地面尘土飞扬。
两人以快打快，瞬间便交换了十数招。
赵坤的剑指凌厉无匹，蕴含着“无极剑意”，每一击都试图撕裂、穿透古砚的防御。而古砚的黑棍则灵动变幻，将“震”道运用得出神入化，或刚猛崩裂，或柔韧卸力，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化解赵坤的攻势，偶尔反击的一棍，那穿透防御的高频震劲也让赵坤不得不分心抵御。
场面一时陷入胶着。
蒋婧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她没想到古砚竟然能和获得断岳剑后的赵坤打到这种程度。
凌霜凰清冷的眸子注视着战局，眼神微微闪烁。她能看出，古砚的棍法看似朴实，实则精妙无比，对力量的运用达到了极高的境界。那奇特的“震”劲，竟隐隐克制赵坤那霸道凌厉的剑元。
“此子……果然不简单。”万剑门青衣男子低声自语，眼中战意升腾。
黑袍人隐藏在阴影中，似乎在寻找出手的时机。
苏媚儿则是美目流转，不知在算计什么。
久攻不下，赵坤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本以为能轻易碾压古砚，却没想到对方如此难缠。尤其是那诡异的震劲，透过交锋不断传递过来，让他气血微微翻腾，护体剑元都有些不稳。
“混蛋！”赵坤怒喝一声，攻势再变。他双指齐出，幻化出漫天指影，如同狂风暴雨般罩向古砚周身大穴！
“千幻指！”
这是他修炼的一门黄阶下品神通，以速度幻影见长，配合无极剑意，威力惊人。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指影，古砚压力陡增。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液态灵力星璇疯狂旋转，《万象震元经》运转到极致。
“乱灵震！”
黑棍舞动速度骤然提升，棍影不再是防御，而是主动迎向那些指影。棍身高频震颤，带起一片混乱的灵力力场，凡是闯入力场的指影，轨迹纷纷扭曲、迟滞，威力大减。
“砰砰砰砰……”
密集的碰撞声如同雨打芭蕉。古砚身形在指影缝隙中穿梭，黑棍或点或扫，将一道道被削弱的指影击散。他的动作看似惊险，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化解危机。
“怎么可能？！”赵坤越打越心惊。他的千幻指竟然被对方以这种近乎“蛮横”的方式破去！那混乱力场对他的指法克制太大了！
就在他心神微分的刹那，古砚眼中精光一闪，抓住了他指影转换间一个微小的破绽！
“透空震！”
黑棍如同毒龙出洞，棍尖凝聚着一点极度凝练的震劲，无视了残留的指影，穿透空间般直刺赵坤胸口膻中穴！
这一棍快、准、狠！更是蕴含了古砚对“震”道的最新领悟，将震荡之力集中于一点，穿透力极强！
赵坤脸色剧变，仓促间回指格挡。
“锵！”
棍尖与指尖狠狠碰撞！
一股尖锐无比、直透筋骨髓的震荡之力顺着指尖猛地窜入赵坤手臂经脉！
“呃！”赵坤闷哼一声，只觉整条右臂瞬间酸麻剧痛，经脉如同被无数细针攒刺，剑元运行骤然受阻！他身形踉跄着向后倒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哗——！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看清了，在这次交锋中，竟然是赵坤吃了个小亏！被古砚一棍击退！
蒋婧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凌霜凰美眸中异彩一闪而过。
黑袍人阴影中的身躯似乎微微直起。
苏媚儿脸上的笑容更加玩味。
“好！打得好！”甚至有看不惯赵坤嚣张的散修低声叫好。
赵坤感受着右臂传来的剧痛和麻木，以及周围那些目光中的惊诧、嘲讽，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暴怒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死死盯着古砚，眼神怨毒得如同毒蛇。
“好……很好！”赵坤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古砚，你成功激怒我了！能逼我动用‘它’，你足以自傲了！”
他缓缓抬起了左手，握向了腰间那柄古朴连鞘长剑的剑柄。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更加恐怖、更加沉重、仿佛能压塌万古青天的磅礴剑意，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缓缓苏醒！
整个碑林第二层，所有的剑鸣、所有的低语、所有的能量流动，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万籁俱寂，唯有那即将出鞘的剑，成为天地间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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