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交代
狱卒叫了沈淮之几声，他却没什么反应，还是静静靠在墙上不动。
平日沈淮之十分警觉，不在熟悉的环境，一般不会睡熟。
秦阳很着急，看着狱卒逐渐有些不耐烦的脸色，心里一沉，怕他赶自己走。
好不容易才让沈老夫人托人把自己带进来，他说什么也不能白来一趟。
秦阳从怀里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狱卒，好声好气地说道：
“这位大哥，我家公子睡着了就是不容易醒，不然您让我进去给他盖盖衣服吧，麻烦您了。”
狱卒面无表情地接过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重量，才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行吧，拿人手软，你且进去看看。”
“要尽快，被人发现，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秦阳连声道谢，狱卒一打开门，就小跑过去。
看着狱卒将门带上往外走了，他长舒了一口气，蹲下来拍了拍沈淮之的肩膀，轻声问道：
“公子？你睡着了吗？”
沈淮之方才就醒了，但他浑身无力，实在站不起身，即便勉强过去，也只怕会让狱卒看出端倪。
现在京都到处都是瘟疫，若自己发热被狱卒察觉，定不可能留在牢中与赵子御他们一块。
他也相信秦阳足够聪明，能够察觉到不对，想方设法进来。
好在秦阳没让他失望。
秦阳看沈淮之睁着眼睛，十分惊喜：“公子，你没睡着？”
沈淮之有些费力地点了点头，示意秦阳靠近自己说话。
秦阳将脑袋凑上去，才发现沈淮之周身都在颤抖，身上还散发着一阵阵热气。
他意识到不对，忙把身上剩的棉被和衣服给沈淮之披上。
察觉到周身温暖，沈淮之感激地笑了笑，轻声问道：
“那狱卒可走远些了吗？”
秦阳用力点点头，还不忘给他拢着衣服，神色焦急得快要哭出来。
“公子，你是不是很难受，不会是……”
沈淮之拍了拍他的手，摇了摇头：
“放心，不是瘟疫，我的身体我清楚，应该只是因为牢中湿冷，所以有些发热。”
“小阳你带的衣物足够御寒，我好好睡一觉，明日晨起就能好了。”
秦阳实在难以放心，却也知道此刻时间紧急，不能只顾此事。
“沈老夫人费了好大气力才将我托送进来，公子若有什么话一定要告诉我。”
沈淮之轻轻咳了几声，笑道：
“不愧是祖母，居然猜到了我的想法。”
“小阳，今日我被关押之前，听说清晨时，长街死了人，后面京城瘟疫蔓延，想必与此事有关。”
“你替我跑一趟，去长街商户那边好好打探一番，若能探查到尸体下落，定要找个信得过的仵作过去。”
秦阳连连点头：“公子，我明白了，你怀疑那死者是染病之人？”
沈淮之欣慰地看了他一眼：
“我们小阳越来越聪明了呢！”
秦阳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连忙催促：
“公子你快些说，还要做些什么更稳妥？”
沈淮之仔细想了想，又说：
“你可仔细询问一下各个药房，最先来诊治的病人是哪些，瘟疫最厉害的地方是哪些，大概就可推断出传播的来源了。”
秦阳恍然大悟，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沈淮之还不放心，又仔细嘱咐几句：
“我现在的状况，你不要告诉祖母，免得她老人家担心，我会让自己尽快好起来，好吗？”
秦阳对他的话一向是深信不疑，没有犹豫地答应了一声。
“还有，小阳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此番我们的对手，是荣国公，他若知道你在探查此事，必会对你下手，你一定要暗中悄悄探查，不要为人发现。”
“再者，京中瘟疫蔓延如此厉害，出门一定要带上棉纱，告知祖母他们，对家中一切要煮沸消毒，非必要不要出门。”
秦阳在奉州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情，沈淮之倒不是特别担心。
“还有一点，你将咱们在奉州用过的药方拿给各个医馆，再托祖母送去给熟悉的太医，看我们所用的药方是否能治疗此次瘟疫。”
“若能有用，也算是我们没有白辛苦。”
秦阳看他说了这么多，唯独不提及自己，有些气闷。
“公子光想着别人了，你们三个可还在这里关着呢。”
“过几日秦大哥带着洪大哥他们来了，免不了要被抓，我该怎么救你们呀！”
沈淮之看秦阳像小孩子一样撅着嘴，不由得抬起胳膊像以前一样摸摸他的头说道：
“让你做这些事，不也就是为了救我们吗？”
“小阳，我把我们的性命都托付给你了！”
秦阳听到这句话，眼睛中闪烁着光芒，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责任感。
他拍拍胸脯道：
“公子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
沈淮之不由得笑起来，没忍住又咳嗽几声。
秦阳给他拍了拍背，还想说些什么，沈淮之听见狱卒靠近的脚步，抬起手制止了他。
“放心吧，小阳，你走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秦阳习武也有些时日了，这会听到了脚步声，明白时间不早了。
他把衣服给沈淮之收拾好，依依不舍地说：“那，我走了，公子要记得你说的话。”
沈淮之看他不放心，又担心狱卒会进来，努力站起来，将秦阳送到门口，道：
“我记得。”
那狱卒见沈淮之没什么异常，也放下心来。
方才他收了银子出去后，越想越觉得沈淮之的状态不对，又因这已经答应，不好再发作，便想着等秦阳走了再看看。
但沈淮之如今好好地站着，脸上还有和秦阳交谈的笑容，还没忘了跟自己道谢，狱卒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他给牢门上好锁，便带着秦阳出去了。
沈淮之早就有些坚持不住了，靠着牢门的栏杆缓缓坐下来，喘了几口粗气。
赵子御早就抱着秦阳送来的厚衣服睡得死死的，睡前还抱怨自己家人不来看自己。
四皇子却没睡。
方才狱卒叫沈淮之时，他便觉得不对，又怕沈淮之有事情交代秦阳，便没出声。
此刻见他状态好似不对，四皇子着急地问：“淮之，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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